未来训练营。
北山独酌与室友同住701房间,室友的名字叫赫布。
“嗨,兄弟,你是怎么来这儿的?”赫布问道。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机械木讷地擦着自己的皮鞋,其实皮鞋早已擦干净,但他不放心、擦了又擦。
“咳”,赫布叹了口气:“这儿的人都这样,反应迟钝,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你呢,怎么会来这儿?”他突然开口了。
赫布愣了一下:“原来你还清醒着呢,我以为…呵呵…我啊,以前是生物电子工程师,我们公司你应该听说过,就是那家研制克隆人的…三天前我在实验室情绪失控,砸坏了实验设备,所以就被同事送到这儿来了。”
“为什么那么做?”他停下手里的动作。
“不知道,不由自主,大概是有点崩溃?”赫布边说边扔给他一根烟。
“嘿,你居然还有这样的老古董,吸烟可是立法禁止的,发现就得坐牢十年!”他惊呼。
“罪名是慢性自杀罪,连带危害他人身心健康、以及引诱他人效仿不良行为罪?咳,反正现在和坐牢也差不多…我头昏脑胀,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赫布突发感慨。
“我以前是一家公司的首席创意官,自己创办的公司”,他喃喃自语。
“听起来不赖”,赫布笑了笑。
“是不赖,可也很糟糕。”
“怎么讲?”
“我的创意越来越少,再后来就绝望了,每天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越来越无助,没人知道我的纠结”,他喷出一口烟。
“现在感觉好点没,我是说进了这儿,再也不用操心外面那些烦心事儿了?”
“鬼知道,也许是暂时轻松吧?”
“这家训练营也不通知每日训练计划,我觉得营员有必要提前知道”,赫布抱怨。
“我也问过,他们说不要有那么多预先计划,忘掉一切,跟着训练营进度走就可以啦。”
“我每天上街都会迷路,你相信吗?”赫布苦笑。
“大家都一样,我开车出门只能靠自动导航驾驶,让我认路根本不行,我觉得自己快成白痴了。”
“烦透了这些意外惊喜,我需要一些预知的东西,每天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时间久了让人受不了。”
“嗯,我也这么想,至少得有点固定内容吧,要不整天云里雾里的,心里不踏实。”
“有几个老婆?”赫布表情非常自然。
“抱歉,我属于保守派,不过在试婚期就分手了”,他表情黯然。
“哦,我有三个老婆,北半球一个、南半球两个,我可都是他们的第一老公,他们的二老公全是搞生物科技的,和我们公司还有合作项目,几个男人闲余时间还探讨夫妻相处之道…”赫布神采飞扬。
北山独酌则沉入回忆中,一副往日图景浮现眼前。
“北山,你醒醒吧,这个世代没有恒久的东西,永恒之说只存在于一百年前,别徒劳了,还不如学我及时行乐!”美丽妖娆的妻子冲他吼道,虽然他知道那是整容出的美丽,但依旧难以自拔。
“咱能不能跟别人不一样,别那么随性,好吗?”他几乎是在哀求。
“你简直可笑,我们的生活每天都在变,分分秒秒,看看那栋楼”,娇妻指着对面一栋正在缓缓变形的智能大楼,“这就是我们的世界,它每天都在变化,否则就会落伍、难以吸引人的注意、要不了一周就会被人遗忘,你想这样吗?我们抓不住明天,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为谁伤心、谁为谁流泪、谁为谁停留?别可笑了!”
“那你想怎么样?”他怯怯问道。
“考虑一下我上次说过的话”,娇妻冷冷道。
“什么话?”
“别装傻,我们女性有自己的选择权、自由权,尤其是性权力,别想以家庭名义绑架我的自由!”她愤愤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是我爱你,想和你单独分享各自的生活!”他也怒了。
“冠冕堂皇,那不过是你的独占欲,爱情、还有婚姻,都是你们男人编出来骗我们女人的,好让女人从一而终,我们再也不上当了,要随心所欲的生活,反正在丰饶星女人可以轻轻松松的自食其力,我也不求你们男人,请别用家庭绑架我!”她简直是在控诉。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北山一时语塞。
“好了”,她语气放缓道:“这段时间我想和他在一起”,她指指身边的陌生男子,“你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如果我心情好,也可能见你,也可能不见你;当然,我也可能打给你,你可以选择见与不见,大家要放松自己、要快活,别那么死心眼!”
说完,她领着陌生男子离去,半路突然停下脚步,恶狠狠地对陌生男子道:“你也别得意,我随时可以离开你,在这个星球上,女人是绝对自由的!”
“那当然!”陌生男子显得很乖顺。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道:“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其实不过是一种心理疾病,直到今天我们才明白,要相互分享自己的所有,才能大家都开心。”
北山目送他们上了一架微型家用飞碟,只一秒钟就消失不见,此飞碟正是北山公司研制的,是他送给试婚期妻子的生日礼物,现在正载着另一个男人翱翔天际。
他们要去哪里?去空中酒店缠mian吗?他心如刀绞。
“嗨,你没事吧?”赫布推推他肩膀。
他如梦方醒:“没什么。”
这时室内对讲系统传来声音:“请701室营员参加个体适应训练、请701室营员参加个体适应训练!”
“喊咱们呢!”赫布从床上坐起来,拽了一把北山。
看着赫布对镜子使劲倒置自己,他不解的问:“干吗把自己打扮那么招摇,又不是相亲?”
“这你就不懂啦,训练内容肯定很丰富,别太古板,哎,你们天然人就是这样,死脑筋!”
听罢此言,北山一个激灵:“你说什么,难道你不是人类?”
“你这个CIO(首席创意官)视野太狭窄了,在丰饶星,天然人、克隆人、机器人、生化合成人都属于人类。”
北山倒吸一口凉气:“那你是?”
“克隆人,我以前的工作就是复制同类,我告诉过你的,不过和你们一样也发生了适应障碍,还是机器人好,出了问题只需要优化或者升级程序就行了,我们就比较麻烦,总不能回炉重造吧?”
北山呆立半响儿,一阵眩晕袭来,差点摔倒。
“稀奇的事多着呢,别那么脆弱,走吧!”赫布把他拉出房间。
来到训练营的中心广场,一大群营员已经集结就位,三名表情威严的“导师”正背着手在大家面前走来走去,北山和赫布忐忑不安。
“你们俩迟到了”,为首的导师淡淡道,似乎不含责备的口气,但这句话却十足具有威慑力。
北山刚要解释,赫布急忙拉了他一把,北山会意,闭口不言。
“呵呵”,导师突然笑了,“你们刚来,还不熟悉这里的作息规律,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说罢,此人扭头对众人道:“能来这里是诸位的幸运,为期一个月的训练将使大家重新面对外面的世界——一个飞速发展的世界,为使大家能很好的适应速度时代,我们的训练内容比真实生活还要超前、还要快,这样大家回到社会后才能驾轻就熟、游刃有余;所以”,导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大家不妨把训练营看作是有趣的地方,在这里玩好游戏便能重返社会;很多人并无这个良机重新梳理自己,而你们有,这就是幸运之处。好了,准备好享受这一旅程吧!”
北山微微抬头审视这位导师——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板挺直、面部轮廓鲜明,具备令人敬畏的军人气质。
此时,副手宣布:“从今天开始,由大家正式进入系列训练程序,你们要做的就是配合。”
接着,他开始点名。
第4章 未来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