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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夜宿神庙

出人意料,北山降落在主岛之上,他为何自投罗网?
殊不知北山粗通历史,他明白:身处神灵崇拜的“坎农帝国”,自然有主题神庙,用以膜拜、祭祀,子民视神庙为圣地,即便军队也不敢在此造次。
于是,他决定去神庙露宿,他可不愿天天睡在飞碟,再说从他已是荒凉星民了,一切都要适应。
飞碟泊在门口,北山走向神庙。
荒凉城对神庙果然恭敬,夜里也灯火通明,神庙外形廓大、材质皆为山间原石,呈象牙白,神庙四周十分干净,显见经常有人打扫整饬,神庙尖顶高耸,更显出一丝神秘。
神庙大门敞开,北山迈了进去。
正对大门的一尊雕像便是神庙主人——芳坎阆神。
北山慢慢走近,仰望雕像,细细观看起来——只见石人低眉颔首,似在思索谜题、又似追忆一段往事,神情却恬淡静美,思而无虑,透露出内心的强大。
在坎农帝国,有一个传说:
芳坎阆出身贵族,血统高贵、家境殷实、受过系统良好的教育,自小好学多思、喜爱追问人生谜题,尤喜读书和旅行,最可贵的一点就是无论贵贱,他都平等相待,天赋纯良。
有例为证:
一岁,父亲把各类物品置于托盘内,有金银珠宝、巫蛊之物、未开刃的枪头、官印,还有一本书籍,任其挑选,没承想孩子竟然拣起书籍,恍然若捧宝物、面有喜色,父亲大奇,虽略有失望,但转念之后,赞其“爱智慧”,是为灵性之人。
七岁,芳坎阆与家中侍卫外出归来,见路边有乞讨者,侍卫呵斥乞丐让路。
小小年纪的芳坎阆发出童稚声音:“别难为他!”说罢,他命侍卫把身上所有的钱交给自己,然后走上前,放进乞丐手中,乞丐自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尽,侍卫回家禀报此事,父亲又是一奇。
十七岁,与一群贵族子弟出外游玩,来至山野之处,见有农夫在烈日下耕作,十分辛苦,便喃喃自语:“为何我们在山间游玩,而他们却在田间耕作,看到他们这样,我也辛苦”。
同行的纨绔子弟都笑话他,他却不反驳,而是脱去靴子、挽起裤腿,帮农夫犁地。
纨绔子弟们起初站在路边嘲笑,催促他快走,见他充而不闻,只好等待,毕竟芳坎阆爵位最高,等级观念在少年中已生根,后来少年们实在熬不住,索性纷纷脱靴挽裤、下地干活、尽一己之力。
此事传到上流社会,被视为“丑闻”和“笑柄”,认为芳坎阆丢了贵族脸面。
倒是父亲思想开明,淡淡反驳道:“我儿此举非但没有给贵族丢脸,反而证明他是真正的贵族”。
此后,父亲对芳坎阆更加喜欢,认定他有“仁爱之心”。
父亲是朝中著名的帅才,自小便教他剑术,因此,芳坎阆少年成名,加上他诗、书、画、文、武尽皆精通,被誉为“国宝少年”。
二十二岁,芳坎阆独自率军击溃异族入侵者,俘获降敌数万人。
按当时野蛮习俗,俘虏可以坑杀,但他并未这么做,声称:“放下武器者,便不再是士兵,理应得到友善对待,仇恨只会滋生仇恨,永无绝期”。
最后,他只将主将斩首、副将囚禁,其余俘虏放归,实行休养生息、互通往来政策,用数十年岁月消除了争战状态。
二十八岁,芳坎阆被定为王朝储君。
那时实行“禅让制”,他以才能赢得君主信任,传位于他。
不料,趁他外出作战之际,觊觎王位的另一贵族格里诺发动政变,毒死君主,又指使混入军营的奸细暗杀芳坎阆。
芳坎阆识破阴谋,处死奸细,留下一支骑兵防备格里诺派兵偷袭。
他亲率大军以千钧之势攻破敌国,接着旋即挥师还朝,捉拿弑君者格里诺。
格里诺以其家人为人质要挟他,他撤军十里,趁夜孤身潜入都城,策反忠于他的卫戍部队,抓获格里诺,结束了动荡政局。
然而,格里诺临死前痛下毒手,杀害了芳坎阆的亲人。
平定叛乱、处死格里诺,也为家人复了仇,最后他却干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料到的事情——放弃君主之位,指定法鲁西为接班人,成为王朝史上唯一放弃王位者。
之后,他人间蒸发,有人说他去了外国,有人说他做了僧侣,还有人说他终身隐居,但在何处又说不清。
芳坎阆失踪二十年后,一部神秘书籍《明月空镜》在民间流传,疑为芳坎阆所作,但又无证据,该书晦涩难懂、文辞简略,千年之后依旧难解其意,唯一作者线索仅为其署名——“荒岛孤老”。
这成了坎农帝国一大悬案,至今无人能解。
日后,丰饶星学者综合运用历史、现代科技手段,加上对《明月空镜》内容的分析,提出该书作者即为芳坎阆,并指出他弃位后,并未出国或出世,而是隐居在荒凉城西北角的荒岛。
很多人质疑这一观点,认为:一个人要想隐居在都城三岛之一而不留痕迹,几乎不可能。
该学者则指出:芳坎阆隐居之地不为人知,原因在于法鲁西担心芳坎阆日后对他构成威胁(毕竟后者是名正言顺的在世君主),出手相害又不忍心(让他白捡一个君位),况且芳坎阆对君位毫无眷恋也没必要这么做。
所以,法鲁西派人封锁、守卫芳坎阆隐居的荒岛,一方面不让平民知道,另一方面则有监视之意。
因此,竟然无人知晓:伟大的禅位者就在都城三岛之一隐居!
芳坎阆没有看错,法鲁西的确雄才大略,后者将坎农帝国治理的井井有条、繁荣昌盛、威播远方。
但法鲁西取消了“禅位制”,代之以“世袭制”并铁血治国,开启了一个强盛而黑暗的时代,于是有了法鲁西一世、二世、三世,直到年逾一百岁的芳坎阆悄然去世。
法鲁西唯一一次对芳坎阆的评价见诸史册:“芳坎阆是圣人,圣人不宜为君,唯王者居之,而我是王者。”
法鲁西王朝覆灭,民间开始建起这座“芳坎阆神庙”,以缅怀“圣人”。
再后来,以《明月空镜》为依托,芳坎阆及其事迹被奉为宗教,也就是流传后世的“坎阆教”,他本人成了“教派始祖”。
‘那么,从史书记载时间推算,如今的君主是法鲁西三世,我去的那座荒岛不正是芳坎阆隐居之地吗?那么破败木屋是不是其隐身之所呢?’
想到这儿,北山唏嘘不已。
穿越千年迷雾,他顿感时空沧桑,眼前这座神庙成了“圣殿”,一砖一瓦都充满历史感。
安全起见,他在芳坎阆巨大的雕像背面找了个角落躺下,思前想后几小时才睡去,也许太累了,也许时空变换造成脑力负荷过重,他睡得很沉很沉,放佛千年一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