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很羡慕胡飞,这么年轻,什么都可以重头再来。
胡飞想说的是,你即时不用化妆,和某些化妆品的代言人站到一起,她们都变成了配角。最终没有说出口,胡飞专心的做了一名倾听者。
做完帐,她看到仓库旁边的巷子里,有一群小女孩在跳猴皮筋,看了一阵,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跟着跳起来。她穿着紫色的棉料套裙,不长不短,刚好遮完膝盖。她曲起小腿,在两条皮筋之间左右跳跃,像紫色的大蝴蝶,在巷口飞舞。女孩们为她拍着巴掌,对面饭馆的老板,光着上身,笑眯眯的看着,嘴角浮现出无限的觊觎。看得回不过神,口水都快流出来。“啪”,他的头顶重重的挨了老板娘一巴掌,锅里的红烧鱼变成了烤鱼。
她从来不用香水,也不戴任何饰品,像一株遗世独立的紫竹,用浑然天成的风采,诠释着生命中最本质的东西。
她姓卢,胡飞叫她卢姐。
胡飞所在的辖区,是整座城市的核心。周围不远处,全都是林立的高楼大厦,光鲜的大街两旁,漂亮的店铺比比皆是。而胡飞所在的那片街,脏乱差是出了名的,就像一个衣冠楚楚的绅士,背上长了块烂疮疤,永远也医不好。
晚上很吵,胡飞要到很晚才能睡着。门窗关得严实,外面,警车,救护车,消防车的叫声还是传了进来。到了半夜,楼下吵得更凶,然后是噼哩叭啦的巨响,那是砸拉闸门和玻璃的声响,不知道又有哪家的店子被砸了!有时,还会听到乒乒叭叭的响声,伴随着吼叫声,那是两帮人在火拼,难怪附近开了好几家黑诊所,白天挂物流公司的牌子,一到晚上便改头换面。
胡飞实在睡不着,来到天台吹着凉爽的风,比躺在床上舒服多了。远处,有一幢摩天大楼,像根撑天的柱子,耸立在夜色之中。顶上有一顶镭射灯向着四面八方扫射,吸引着胡飞的目光。反正也是睡不着,不如到上面瞧瞧。
中间还隔着许多高楼,它们像一步步台阶一直到达那幢摩天大楼。有一条细长的黑影在群楼间跳跃,每一跳的跨度都有好几十米。来到摩天大楼旁边某大厦的天台,黑影纵身一跃,贴上大楼的外墙,如同壁虎游墙一般向上攀爬,很快就来到楼顶。月夜风高,胡飞感到脚下在摇晃。天地的灵气袭来,他屏住呼吸,全身心的接受洗礼。胡飞能感应到这个城市隐藏着几十股强大的异能,它们有的忽大忽小,若有若无;有的聚散无常,飘忽不定。其中,超强者不下十人,更有甚者,当胡飞感应到时,对方的能量凭空消失。顿时,胡飞心里出现一阵莫名的悸动,让他感到稍许不安。
江都位于全国中心地带,在整个大中华地区属于超级大都市,仅市区人口都有两千万。这里交通便利,历来是商家必争之地,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一天下班,刚出仓库门,卢姐的包被抢。听到叫喊,胡飞立即从仓库出来,对着一个背影追了过去。那贼“业务”精通,对这里的路线非常熟悉,一拐弯,钻进一条胡同,里面有间公共厕所。“所长”是名男青年,面前有一张办公桌,上面摆着一台微型电视,正在转播球赛。胡飞扔下一枚五毛的硬币,一头扎进男厕所,很快就闪了出来,里面根本没人。胡飞敲了敲桌子,“所长”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找钱!”在胡飞的提示下,他轻轻的拉开抽屉,准备拿零钱。突然,难闻的空气里掠起一丝清甜,那种气味似曾相识。胡飞一把拉开抽屉,卢姐的包出现有眼前。他抢过包再来抓贼时,那贼一个纵身,翻出办公桌,扭头冲进旁边的女厕所,很快,里面传来一阵尖叫。胡飞眼睁睁看着他从厕所的天窗爬了出去,给了他一次机会,没有再追。
卢姐请胡飞吃饭,胡飞当然求之不得,后来又想到大家都是打工的,一个月就那么点钱,她可能还要养家糊口,就推掉了,只接受了一罐可乐。
没几个月,卢姐走了!对面餐馆的老板经常过来骚扰,“死猪不怕开水烫!”赶都赶不走,他们两口子开始不断吵架,连炒菜的大锅都砸了。另外,她的帐目出了点问题,老板没有说什么,老板娘的脸色不好看。像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从公司门面一回到仓库,她就趴在办公桌上,眼圈又红了。她说丈夫在政府机关工作,在家太清闲,出来打工只是为了体验生活。她的选择是对的,或许,她根本不适应地球。
胡飞还是呆在那里,失落像夜色一样笼罩过来,但无法掩盖胡飞的生活。
快到年底,公司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兴旺。胡飞在街上随便找了个搬运,让他推着公司的三轮车,和自己一起去送货。
在街头的丁字路口,他们停了下来。前面车水马龙,有两帮人在扯皮,路被堵死。胡飞正全神贯注的看热闹,突然感到捆货的橡皮绳松了。不好!有人偷东西。胡飞反应过来时,有个小伙子抱着一箱货正往人堆里钻。“把货看好!”胡飞向搬运交待了一句,拨开人群,径直追了过去。这贼和抢包的贼明显就不是一个“段次”,他抱着箱子,在人潮里穿梭,如鱼得水。胡飞一边追,一边叫喊,没有人理会,对这种事,这里的人习以为常。还是省点口水吧!胡飞不再出声。渐渐,人群变得稀疏,胡飞加快了脚步,就要追上的时候,那贼将货抛向了街对面,那边有人接应。重复了两次后,他们的“游戏”激怒了胡飞,胡飞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身体变得轻盈,一撒腿,把自已“射”了出去。
时间好像慢了下来,先前走路的人停止了,而跑动的人像蜗牛一样蠕动着。当胡飞从人群的间隙中一闪而过时,他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显而易见,他们根本觉察不到。在小偷前面站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头没脑的撞上胡飞,把自己吓了一跳,他反应够快,把箱子顺手抛给胡飞。然后抓出一把“百元大钞”,往空中一抛,立马,胡飞站的地方被堵得脚跟不能着地。那是冥币!颜色、图案都和真的一样。
当胡飞扛着货,回到之前停放三轮车的位置,连车带货都不见了。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人性的凶险,代价是三个月的工钱。
第49章 万象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