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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结束之前

胡非看着发白的扁平指尖,那里渐渐渗出了殷红的鲜血。看了眼怀里安静闭着眼的苏晓,他咬了咬牙,将食指放到她嘴里。苏晓下意识的吮吸着,轻微而缓慢。
胡非的脸色更白,一种钻心的疼痛让他所有的神经在那一瞬间变得敏感无比。豆大的汗水滚滚而下,他死死的咬着牙,不断的告诉自己,“是的,我只是不想让她死在我前面而已。”
或者说,那些苛求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人,只是在无聊时说的一个黑色的笑话,如时间在摇曳过后的滴滴答答。
叶锋醒了过来,他的状况比谁都好一些,却也艰难。看着吴语和满目凄凉的世界,他叹了口气。他有一个从高位退下来的爷爷,在某军区掌握话语权的父亲,有一个掌握某省大权的母亲,还有一些兄弟姐妹血缘亲戚等等,或从政,或经商,都是些响当当的人物。他出生在上流社会,从来就看不起在底层挣扎的卑微生命。他一直心安理得的享用这上天赋予他的这一切,在这个肮脏的社会随心所欲。
他不能理解那些在菜市场和大叔大妈讨价还价的男女,他固执的认为那些是一群肮脏的动物,甚至不能和他这等高级的人类并称为人类。
他原本也是一个整日沉迷酒池肉林的太子爷,一些平民眼中的明星美女,私车豪宅,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拥有。
可是在那么一段时间里,他终于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于是学着电视上的大人物微服私访,在民间东游西荡。
或者,当时的他仅仅只是玩厌了那些所谓高贵的女人,想来民间猎艳而已。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在这样一个偏僻的乡镇式的C市,他居然遇到了吴语。
吴语的长相只能算是清纯,对于他这样玩厌了***的太子,那张脸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可是这个女子身上那种淡然安静的气质,却是一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那不是看淡一切风起云涌后的风平浪静,也不是一些所谓的人说的平平淡淡才是真。她依然会去菜市场买上一斤青菜,依然会系着围裙在厨房闻着那满是油烟的味道。可是不论何时何地,她的脸上从来没有一丝丝其他的情绪。如果那些大人物的云淡风轻是因为看淡世俗浮沉,那么她的安静淡然却是那种什么也看不透,也无意去看透的宁静。
出尘脱俗然而又浑浊在人间。真是矛盾啊。这是当时好奇的他给出的评价。
在后面的那段时间,他终于开始用心的学习追女孩之三十六式。原本的他,确实从来没有想过女人居然是用来追的,他活了二十多年,还只知道一个道理,女人是用来发泄的。从来没有一个女人逃出过他的三板斧。一招王八之气,忧郁的眼神沙哑的嗓子帅气的脸孔。两招财权双绝,红的绿的黄的纸片加上一张大大的虎皮。三招?不要出第三招了。要是在床上,他可以弄出两百五十招出来。
他只是很好奇,或者也是很看不惯这样一个为生活奔波的女子居然有着如此的气质。在他使出第一板斧的时候,敌人没有丝毫反应,终于让他不再使出第二招。因为此时他已经明白了,女人原来是用来追的。
于是,他怀着将此女踩到尘埃的怒火和好奇,开始一点点实施新学的追女三十六式。或者当时也没想到,开始他只是叼一根烟在某个时间等人,或者叫一些染着黄毛的街头混混给自己来个英雄救美,又或者摆出一副尊老爱幼的良好青年,等等。一年过去了,吴语周围的那些美丽的同事一个个都在他的大床上翻滚了几次,主要目标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他大感泄气。他遇挫逾勇,可是就算没有竞争对手加情敌的情况,他用了三年居然还是只能与她做一个普通朋友。
最后他痛定思痛,反思自己是不是这张脸和身体太过阴柔,于是又狠心投身军队,锻炼传说中的肌肉和阳刚之气。
一年后他卷土重来,在一经过番艰苦加艰难的奋斗中,一点点的攻陷了这个女孩的心房。在那一刻,他仰天狂笑,你是天使,也不是被我握到了掌心。
发泄一通五年来的苦闷后,他想着要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甩了她,他要亲眼看着这个天使一点点的在自己得意的眼神中泪水涟涟,最终痛苦的凋零。
他实施了第二步计划,可是到那个时候,他搂着她的同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居然没有一点反应。他不甘心,于是在耗费一个月时间后,终于发现这个天使憔悴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天使憔悴的容颜,他的心居然在隐隐作痛。
他后悔了,妥协了。等两人再度走到一起,他已经三十岁了。这个时候,他的家里已经不允许他在外面乱来,已经给他订了一门亲事,女方的家里也是一方大佬,据说此人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洋洋精通,是个哈佛剑桥三学位留学归国的美艳女子,对于他这样一个在国内厮混的纨绔的公子还颇为看不上,只是碍于家族的逼迫才不得不答应嫁给他。
对于已经爱上吴语的他来说,这样的事情可是个很大的打击。他当然知道家族里不会接受自己娶一个平民女子。以前玩了就玩了,但是来真的家里绝对是不会容忍的。原本他还存了一丝希望,想着或许能用点时间慢慢的让家族接受,但是现在居然已经给他订了婚,天知道那个海龟美女已经被老外捅成个什么样了。他坚决不答应,但是却也不敢说自己已经私自爱上一个平民女子。他知道家里看他的态度,明白家族迟早会知道吴语的存在,以他的了解,家族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让吴语在这个世界消失。他回到北京,便是回去和家族的各位成员谈判的,却没想到末日居然来了。
他发了疯般一路往南,在不远的成都军区劫持了一架直升机,想将吴语接出去,两人好好度过已经不多的日子。
叶锋痴痴的看着昏迷的吴语,回忆着那些过去很久却有又仿佛依旧在昨日的往事。他叹息了声,抱着吴语,一点点的挪到一个比较阴凉的地方。
此时马如龙和李一凡这两人居然也醒了过来,六人又再次聚到一起。
胡非将衣服脱得只剩一件T恤,其他的衣服都裹了苏晓,然后静静的躺在旁边,仰头望天,他心里非常清楚,在这片世界上,自己能张眼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六人并排躺着,四个男人在中间,胡非的另一边是李一凡那个臃肿的身体,依次是马如龙,叶锋和吴语。安静的天地下,这活着的六人的呼吸声竟然清晰可辨。
胖子微弱的喘了口气,干着嗓子道,“真他妈的渴啊,要是有一瓶水那该多好。”
众人沉默,事实上,现在的他们嘴巴里干巴巴的连口水都润不出一滴。
胖子侧头,看了眼胡非,“老胡,我问问你,你在地震来的时候在做什么?”
“等人,”胡非叹了口气,他很奇怪现在的他居然已经忘记那个网友的模样了,他反问了一句,“你呢,地震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李一凡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胡非,道,“我也在等人,”他喘了口气,“真可惜啊,我就要死了,居然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你女朋友?”胡非起了一点好奇心。
“不是,”胖子似乎来了点精神,“不过在网上我已经叫她老婆了。”
胡非额头冒出了汉,这胖子,居然也来见网友来了?他忍不住道,“那你的网友漂亮吗。叫什么名字?”
胖子又诧异的看了眼胡非,“她很漂亮,很温柔??”他艰难的吞咽了下,“我只知道她的网名叫樱桃贝贝,她说叫她贝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