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春节联欢晚会,我注意的是它对性开放的宣传方式,比如“如今是老婆的不一定住在一起,住在一起的不一定是老婆”等等,这些东西对城里人来说太低级,对农村人来说又太俗太暴力,人们的情欲的发泄方式和经济形式以及政治压制有着密切的关系,相对于直白而且赤裸的“亚克西”,它更能体现政治宣传的一些潜意识里的东西。这些东西导致的结果是,农村拆除掉了村子当中的戏剧舞台,那些传统的剧目比如《穆桂英挂帅》《宝莲灯》《赤桑镇》《西厢记》都不见了,各种民间杂技表演也不见了,在每个村子每年都要过的庙会上代之以高台上的低俗剧,村子里的高音喇叭里面放着“大妹子儿你真漂亮,就像冬天地蓝月亮”“只盼日头儿它落西山沟啊,让你亲个够”之类媚俗的歌曲,偶尔有点钱的村子请一些人站在高台上表演脱衣舞,引得村子里的男人们倾巢出洞去围观。
罢了罢了,还是不提这些了吧,以后这些东西都会被洪流所冲走,我再说这些就显得很唠叨了,可是不说似乎又没有办法,自己真的是很无奈。小时候我还可以生活在懵懂里面,现在的世道是越来越差,农村里的90后和00后没办法生活在一个好一些的环境里面。
再把话说回来,看了一会儿电视,我便和杜安国托词出去了。
我抱怨:“这他妈没咱们的事儿把咱们叫过来干什么!坐在那里愣怔怔的,让咱们吃点东西都跟施舍一样!”
“真他妈的闹的这算什么事呀!”杜安国也说,“那队长还说,吃什么让咱们随便点,下午还叫上我去买菜了,原来净他妈给别人买的,我日他哥!这说的话每一个准的,没准就别说呀!”
我们就郁闷的站在外面看别人放炮,心里还是气得鼓鼓的,就走到西门和卢文翔把这件事谈了谈。躲在西门里面感觉好受一点,这里没那么不自然。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保安来叫我们:“经理让你们回去吃东西,赶快过去吧!”
“吃东西?”我觉得吃惊,拿东西本来就不是给我们准备的,还让我们回去吃什么,“让我们回去干什么呀?”
“我们不去了。”杜安国说。
“怎么了?”保安问,“白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不过去了?”
“没事,不想去了,在西门呆一会儿。”杜安国回答。
保安只好回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过来了,这次有些急匆匆。
“你们赶快回去吧!不回去经理都要急了!”
“那关我们什么事,我们不想去。”杜安国说。
我件事情不对味儿,就回答:“我们不去了,你告诉经理就行了,不吃东西了,我们直接站岗去。”
“那不行!经理告诉我这次一定要带你们回去,你们不给我面子,给经理点面子行不行?”
见实在拗不过,我就和杜安国重新走进了西门,然后扭身去了中控室。
在中控室和两个保安随便说了一些不相干的话,我和杜安国又走了出来。杜安国说:“咱们还是回宿舍吧。”
“那也好。”我回答。
于是我们打算朝外面走,这时候迎面碰上了班长。我搞不清楚“班长”这个头衔是用来做什么的,平时只是队长对着各岗位吆五喝六,班长也没起什么作用,大概只是用这个头衔来安慰这个表象老实,只知道苦干,并且跟了经理很长时间,脑筋死板的人的。
他问我们:“哎,你们干什么去?”
“我们不干什么!”杜安国把话顶了回去。
“……你们想干什么?”我想班长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我不好意思去看他。一直忙着走,这时候突然见两个人相互瞪起眼睛来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们回宿舍去!”杜安国语气很强硬。
“今天晚上谁都不能给我回去!”班长也吼。
局面又僵了下来,他们两个对视了得有半分钟,我站在中间,不知道该怎么样了。
这时侯经理和刚才那个保安走了过来,经理见状忙问:“哎,这是怎么了?”
杜安国回答:“没事儿,我们站了一天了,又累又困,快顶不住了,想回去睡觉。”
“不行,今天晚上谁都不能回去!”班长又说,“晚上还得值班,今天晚上正忙不过来呢。”
这下子我很郁闷了,难道只是为了值班,他们才把我们留下来?
这时候队长他们也走了过来,忙去劝班长。经理对杜安国说:“我也知道你们累,今天晚上特殊,业主们不是都要放炮吗?大家都忙不过来,你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可以休息一下,等十一点以后还要值一会儿班,没关系,一会儿就过去了,之后你们可以回去睡觉了,可以吧?过了这一阵子什么都好说,就当帮忙了行吧?明天我还要给你们发红包呢。”
场面很是让人不快,杜安国也不想多事,便说:“行,经理都这么说了,我们再累点苦点也没事儿,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话不能那么说知道吗?”
杜安国抬手撩了一下,针对的是班长。这样大家才散开,我和杜安国随着猪脸经理往原来看电视的屋子里面走,那个保安紧跟上来劝杜安国:“别跟他一般见识,班长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sb!别跟他一般见识。”
进屋以后,我和杜安国坐在原来的位置看电视,过了一会儿,警察们都起身要走,看他们的样子很拘谨,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专门被请过来搞警民关系的。桌子上的菜没动多少,带他们走后,猪脸经理就让我们几个保安坐在桌子旁边吃菜喝饮料。
“你们赶紧吃,煮出饺子来以后也赶紧吃一些,今晚比较忙,一会儿你们还得各回各岗位,行吧?”
大家乱糟糟的答应了一下,一会儿饺子端了上来,随便吃了一些后,我们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去各自的岗位那里。我替下了赵义,赵义他们跟队长组成了一个流动灭火队。
随着街道上炮声越来越紧,对讲机里的吼声也越来越紧,西门里面低矮的柏树丛着了火,我们一群保安用灭火器狠狠浇了一通,火才算熄灭了。南门也着了火,由于隔着大半个小区,我没看见那里的火势怎么样,据赵义讲:“我正在那里举着灭火器喷呢,发觉背后一直有手电帮我照着,我回头看,原来是几个警察。”
警车时不时地在街道上穿过,二踢脚和花炮在警车旁边爆开,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爆竹声越来越响,我躲到岗亭里面捂起了耳朵,一边注意这是不是有地方着火了。手仍旧是肿胀地疼,感冒让我感觉晕晕乎乎。
岗亭周围聚集了很多人,有些人拉出整箱整箱的炮,放道路中央去放,有的二踢脚被放歪了,第一声响以后它便直冲着东门的人群冲过去了,人群忙着移动,竟然连一句喊声都没有,这帮子官僚子弟可真够镇定的!爆竹在人群中炸开,人群散得很稀。我想这帮子人总归不会再出来烦人了吧?没想到那帮子人又聚到了一起,放炮的势头仍是不减。天上炸的跟白天一样,地上响的都要让人的耳膜破开了,这种情况在凌晨达到了最盛,路面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炮纸。路中央的炮箱有的着了火,我不知道这样的火有没有必要去灭。在零点半的时候,有些开三轮拖拉机的人开始在街上搬起废弃的炮箱子往车上面扔,他们是捡废品的人。如果这些废纸也是要被人拿去做卫生纸……真实难以想象!一点钟的时候,我站着都要睡着了,要知道,从早上七点开始值班,不加上为了吃饭而折腾的那一小时,我值了有17个小时的班了。本来就一直睡眠不足,又病痛缠身,我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折腾,睡觉是这时的我最大的祈求。将近两点的时候,我们几个值白班的人才终于能回去睡觉了。
在宿舍躺了几个小时以后,我被杜安国和程坤叫起来,早早的去替班,只为了物业公司给的两个红包。这时候钱也成了最能安慰我的东西。
在红包这方面我们有些失算,大咧咧在学校贴的招工广告里面就写明了公司会给我们两百块钱的过年费,到了北京以后队长也多次答应发工资的时候会给两百到五百的过年费,但是这些只是承诺,好不容易把经理等来和他理论工资的时候,模糊里我们几个最终把红包当作了过年费,这时候一直对工资问题装傻的小眼睛经理赶忙答应我们红包就是过年费,这导致我们对红包的期望值过高。其实物业公司和保安公司不是一个系统,物业发的红包怎么可以代替保安公司给的过年费呢?
第4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