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小莲就发烧了，虽然请了大夫来看过，可是也只是处理了脸部的伤口，而小莲之所以发烧了，估计一来是被吓着了，二来是身子真的撑不住了，所以周小言就一面帮小莲擦汗、掖被角，一面寻思着等小莲醒过来之后，应该怎么给她补补身子，在这古代女子的体质就是不好，本以为自己这样的小身板已经很脆弱了，却原来这古代的女子是一个比一个较弱，真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人给吹跑了。
“你又在这里发什么呆？”阴沉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吓得周小言立马回神。
“哦，你怎么来了啊？”一看是齐天凌，周小言再次把下巴抵在手腕上发呆。
“你倒好意思问我，今儿这府上出了多大的事，我能不来看看吗？”齐天凌冷哼一声，似乎是有些不悦。
“你是说柳妃的事啊？我这样做不是正合你的意吗？”周小言心虚地回头查看小莲的状况，却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在一直追着自己不放。
“我是让你多闹腾些，却没说让你连主子都打！”这人还真会给自己找理由了，齐天凌都快哭笑不得了，不过这件事的详情自己也是知道了，真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这种人，为了一个奴才大打出手，甚至是现在，她竟然还在亲自照顾一个下人。
“可是我也是主子啊，虽然这个主子多少有点名过其实，但是但是——好吧，你说该怎么办吧，是不是要我去给她道歉啊？”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这个道理周小言总算是理解透彻了。
“不必了，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妥帖了，只是你以后多惹些小麻烦，少惹大麻烦，否则我会选择直接弃子的。”齐天凌疲惫地揉着额头，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妥当，这边就又出了是非，这过日子，可真是难啊。
“没关系，王爷要是弃子了，小女子可是求之不得呢，只是到时候还请王爷宽宏大量，不要取了小女子的性命才好。”周小言似无所谓地开口，也不知心里是不是真这么想的。
“你倒是个豁达之人。”齐天凌觉得这个女子很不一般，和寻常家的女子很不一样，但这不一般又似乎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王爷说笑了，今日只是还要多谢王爷帮忙，王爷还有事吗？没事就早点回去吧，我还要照顾病人呢。”周小言笑嘻嘻地开口，全然没有做错事之后的自觉，或者说周小言就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是错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虽然暂时两人的接触还不多，但齐天凌还是觉得知道对方的名字是必要的，虽然这名字带来的意义可能并不大。
“王爷知道想知道小女子的芳名吗？不如拿银子来换吧，这也算是合作的一项好不好？”周小言其实就是觉得自己的名字实在是太普通了，所以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不寻常之处来，例如，它能够换银子。
“罢了罢了，你也早点歇息罢。”齐天凌本来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终究还是闭了口，出了内屋，唇畔勾起莫名笑意。
周小言本以为送走了齐天凌就万事大吉了，不曾想那边齐天凌刚走，这边小莲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而且这一醒，似乎就没有再睡下的打算了。
“夫人——”小莲张了张口，发出干涩的声音，周小言以为她是要喝水，就直接走到桌边接了杯水，再端回来喂她，可是小莲却只是摇了摇头。
“怎么？不口渴吗？还是饿了？我去帮你那点点心过来，不行不行，这个时候应该喝粥才对，那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人吧，我自己不大会做饭。”身手摸了摸小莲的额头，不是那么烫了，但是小脸儿还是肿得厉害，看来得多加调养才行。
“夫人，奴婢不饿。”小莲确实再度摇头，眼眶跟着有点泛红了，这下周小言就懂了，原来小莲是想到了下午的事，心里觉着后怕呢。
“小莲不哭哈，我知道你很疼，但是那些疼总会过去的对不对？而且我已经帮你报了仇哦，虽然可能数量上不够，但还是蛮解气的，如果小莲还觉得不够，下次再见着她，就再打她一顿好不好？小莲如果真的很难受，就哭一场吧，不过不能态用力哦，现在你的脸还没好，到时候要是再用眼泪洗把脸，都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变猪头了。”周小言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得柔和，然后细心地安慰小莲。
“夫人，小莲好怕。”如此说着小莲的眼角已经有两滴眼泪滑落，为了防止‘水漫金山寺’，周小言立马用衣袖把那两滴眼泪扼杀在了襁褓中。
“不怕不怕，都过去了哦，下次再也——不，不会再有下次了，乖。”周小言觉得自己很无力，这样根本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嘛，不过小莲的年纪应该也不大，那就应该没有关系了。
“夫人——”小莲呜咽一声，像是在极力忍住眼泪，又很需要发泄。
“乖，你叫我‘夫人’，我真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诶，要不你以后就叫我小言吧，我可从来都没有告诉别人我叫什么名字哦，你也要替我保密，知不知道？”维拉开导小莲，周小言开始试图转移话题，不过这次的话题转移真的很成功。
“夫人，这样——可以吗？”小莲眨了眨有些红肿的眼睛，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你要是一直叫我夫人夫人的，肯定会把我叫老的，我可还想着永葆青春呢。”周小言夸张地揉了揉自己脸，做出一副杞人忧天的模样。
这一招果然很有效，小莲“噗嗤”一声笑了，接着又皱起了眉头。
“我都忘了，你这脸上的伤，现在是不能哭也不能笑，我可不敢再惹你了，看你那小眉头皱的，我看着都难受。”周小言打趣地拍了拍小莲的肩膀，想着对方快些睡觉吧，这样自己也能早点休息啊，而且小莲现在已经不怎么烧了，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自己也能睡个好觉了。
“我不想睡觉，我都睡够了。”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小莲竟然小声地撒起娇来。
“好好好，不睡就不睡吧，那我陪着你吧，你要是觉得困了就告诉我，知道了吗？”周小言没辙，只得先陪着对方。
“小——小言，我真的可以这样叫你吗？”小莲试着叫了一声，接着不确定地小心翼翼地询问。
“叫都叫过了，还要我说不可以啊？”周小言禁不住翻了翻白眼，这丫头肯定是做下人做得久了，做什么都变得没安全感了。
“小言，那你有家人吗？”停顿片刻，小莲才再度开口，看来这丫头是真的来精神了。
“恩，家人啊，有的啊，虽然爸爸时常出差，妈妈也不经常在家里，但那毕竟是家啊，那里毕竟有我的亲人。”提到这个话题，周小言难免惆怅起来，其实这几天周小言也不是没试过，可是每次从床上掉下去都只是摔得屁股疼，根本回不去。
“奴婢好羡慕小言哦，小言都有自己的家，还有家人。”小莲似自言自语地念叨着，那语气里的憧憬却带着淡淡的伤感和无望。
“小莲呢？小莲也有自己的家人吧？”周小言有些好奇，于是随口便问了。
“奴婢没有家人，奴婢是被人卖过来的，那个人，奴婢也不认得。”其实府上很多下人都是这样的吧，不要说家人了，在府外能有认识的人就已经很难得了。
“啊，真是抱歉，”周小言略有歉意地开口，然后突然有了另一种想法，“要不我们来做对方的家人吧？这样我们就有家了啊。”
小莲的眼睛也因为这句话而变得亮晶晶，却在下一瞬又暗淡了下去：“可以吗？小言是主子，奴婢——”
原来这丫头是在担心这个啊，真是个小心翼翼到让人心疼的孩子啊。
“怎么不可以呢，我现在也见不着自己的家人，有时候都会觉得很孤单的，如果小莲可以做我的家人，我会很开心的哦。”周小言笑眯眯地开口，话里不无安慰。
“如果真的可以，那奴婢愿意做小言的家人！”小莲也跟着开心地笑了，其实这丫头总体来看还是很有变得活泼的潜质的嘛。
“恩恩，那咱们拉钩钩，”难得做了一回小孩子，周小言兴致勃勃地把小拇指伸了出去，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只好手动地把小莲的手指拉过来，再缓缓念叨，“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