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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勇气

时值冬季,北风呼啸,偶尔夹杂着冰雹的冷风,刺激着路上行人裸露的皮肤。温度蓦然降低,平时熙熙攘攘拥挤热闹的街道上,只偶尔看得到几个匆匆的身影。
我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冷清的青城景致。青城地界很小,但它对大植国来说,却是个特别的存在。太祖当年划地给李家的时候,豪气干云的许下了,让他的后世子孙不得干涉这片土地上的一草一木。
当时时兴的是王侯管理自己的封地,每年都向朝廷交纳赋税,每年城主进京拜见皇帝,每次当然少不了要带些珍贵的物品进贡。但是青城就不同,青城就类似一个小小的自治区,在这里完全独立。后来改革变制,为集中皇权,各城都直接由朝廷管辖,但青城却因为有太诅皇帝的承诺,而且地界也很窄的缘故,继续保留了下来。
恐怕那时,谁也想不到不起眼的小小城池,也会变成如今的商贸中心。当时的大值国重农抑商,商人的地位低下,都纷纷转来青城定居,大值国的商业就是在这里发展起来。
就只怕树大招风,毕竟,青城就在大值国的手心,有谁会眼睁睁的看着手上的肥肉,却只能流口水?!
"青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二叔担心却透着关怀的声音传来,一件温暖的白色狐裘披风罩在我身上,"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可以着凉的。"
我拉紧披风的领口,刚刚本还不觉得冷,回过神来才发现冷风正一股股的往我脖子里钻。
"二叔",我头也不回,转而盯着阴沉沉的天空,"这几日怕是要下雪了吧?"
"恩,听说今天晚上就有大雪"。二叔轻柔的说。"回屋吧,这里风大"。
我回过头,苍白的脸染上一抹期待的红晕。
"二叔,明天我们堆雪人"。
我叫李青儿,抑不完全是。十六岁以前是。直到我脑中封尘多年的记忆苏醒。
才跟着二叔进了大堂,一个白色的身影就扑了过来,白雪冲对我兴奋的摇着尾巴。我用手轻柔的抚它的脑袋。好在白雪身上的毛长且厚,即使在这寒冬,它也活蹦乱跳的跟平常一样可爱。
"青儿,多乐河的河水早就结冰了,我去看过,过牛车都没问题",小晨眉飞色舞的走过来,"你说的溜冰鞋我已经请人做了好几双,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溜冰了。"
"晨儿,不得无礼!"一旁的侧门走出来一个徐娘半老的端庄妇人,呵斥道,"小姐比你年长,又是你的主子,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没大没小!"
"娘~"。小晨委屈的撇着嘴不依。
"月姨,都说了别叫我小姐嘛",我走过去亲昵的挽着月姨的左手,"我早就把月姨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小晨就是我的弟弟,您这样也太见外了"。
"好好好",月姨叹着气妥协,"只是青儿,你看你脸色这么苍白,看来我得多炖些补品给你补身子才行。前几天有人送来的燕窝不错,等下吃完饭,我就给你端去"
"不要啊~"我夸张的大声凄厉叫嚷,"月姨你饶了我吧,再补下去,我就要变胖妞了,到时候嫁不出去就赖月姨你了"
"嫁不出去才好",一旁的二叔笑咪咪的插嘴道,"这样二叔就养着你一辈子。"
"二叔!"我一顿足,嗔道,"你把青儿当成小猪崽来养么!"
一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连一旁的侍女丫鬟也都捂着嘴笑不停。满屋子暖暖的亲情,其乐融融,那么和谐。
小晨比我初见他的时候长高了许多,还不到一年,就已经开始显露出小小的男子气概,也开始扭捏扭捏的嫌我教他的东西都太小孩子气了。月姨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是偶尔我会在她头上发现几新长出来的白发,每次我都细心的拔下。二叔现在还是没娶妻,那上官连蓉在上次他得知我被掳去释国,在赶过去救我之前,就差人把她送了回去,也不顾及上官家的面子。
还有红漠这个曾经为了仇恨而根本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一味只想手韧仇人为爹娘报仇的孤独的人,此时他正无声的笑着。薄唇微微上翘,深邃的眼睛一片祥和,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大半的温柔。
突然,他眼帘微动,我由心底生出来的温暖视线,尽入他眼底。
然后,两个如花的笑靥同时绽放
纷纷扬扬的大雪果然如期而来。美丽的青城拢上了一层厚厚白色的新衣,银妆素裹。屋檐下结着长长的冰柱,晶莹剔透,分外可爱。屋顶完全被雪覆盖,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让人不忍心睬上去,害怕破坏了这诗意盎然的景致。
我早早的起来,不愿现在就吵醒二叔他们,我带着遮住了耳朵的棉帽,厚重温暖的围巾,脚上穿着暖和的鹿皮长靴,一个人悄悄的进了院子,开始滚起雪球。
静谧的早晨开始,已经依稀听到有人忙碌的声音,随后,整个李园都变得热闹起来,用笑声欢迎这个冬季来临的第一场雪。
"青儿青儿,你居然这么早!"身后小晨惊诧的声音传来。
我回头,已经冻得僵硬的脸上露出浅笑。小晨的旁边是二叔和红漠,这家伙居然安份的跟他们走在一起,换了是以前,早就蹦蹦跳跳的跑到我跟前来了。
"恩,我晚上睡不着,就起得早了些。"我脸上肌肉冻得僵硬,这句话带着很浓重的鼻音。"二叔,你真的来了,太好了,来堆雪人吧!红漠,你也来~"
"你们看,我都已经堆好两个了",我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指着院子中央两个盛装的雪人。
明显是一男一女的装扮,都和我一样带着棉帽,围着围巾。
每条围巾上都绣着一行字:李云弋和夏若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李云弋和夏若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们生前被生生分离了十年,熬尽了多少相思才重逢,若苍天还有一点仁慈,就该让他们永远双宿双栖。
我看着两个相依相偎的雪人,眼泪不觉从眼眶中滑落。
冷彻的双手,被一双温暖厚实的大手包围。
"青儿,从今以后,由我们来守护着你"。
我看着二叔一向温柔让人心安的表情,红漠满脸的坚定,还有,小晨稚气未脱的脸上嵌着的两颗闪闪发光的黑宝石,浑身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