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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突如其来

绣坊,经过一整天的工作,段宛儿已经沉沉睡去。
手指上还扎纱布,今天彭掌事突然说要给姬贵妃赶制一扇绣花屏风,便动员了整个绣坊的所有绣工。不擅女工的唐沐姿虽然有段宛儿的帮助,但是手指上却不知道被尖细的绣花针扎了多少次,想当时在将军府的时候,跟大哥朱瑛佑学武的时候都没这么痛苦过。
相比于手指上的伤痛,唐沐姿更加在意的是睡在对面床上的徐蕙媗。
那天的玉佩,明明是她的,她为何不承认呢?难道那块玉佩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她当时也在场、看到了姬贵妃处置蒙芊妘?唉,越想就越头痛。
自从玉佩的事情过后,徐蕙媗看自己和段宛儿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而且也给自己的床铺进行了一次整理,丢掉了很多东西,也烧掉了很多东西。
不就是一个绣女么?并非长的国色天姿,甚至还有些丑陋,但是却为何能够进宫?看她的样子,进宫不为争宠,也并非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难道……她另有什么目的?
唐沐姿虽然蒙头大睡,但是眼睛却睁得很大,悄悄从被子里掀开一条缝,注意观察着对面床上徐蕙媗的一举一动。
她已经有太久没有夜不归宿了,大概是受了玉佩事件的影响吧?按照唐沐姿的推断来讲,这有些不正常。
好奇心太重了,这是个不好的习惯,尤其是在这险恶的深宫之中,但是有些事情若是不能追究个真相出来,唐沐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然入睡的。
果然,等到月上中天、唐沐姿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徐蕙媗终于有了动静。
快要侵袭而来的睡意在这一刻完全消失掉,唐沐姿压抑着快速的心跳,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漆黑的眼瞳继续注意着徐蕙媗。
今夜,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棉被被轻轻掀开,徐蕙媗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地上,从床下拿出一个柳条编织的储物筐,翻出一套黑色的夜行衣,正准备换上,凌厉的目光却突然扫向了唐沐姿和段宛儿。
夜行衣重新被放下,徐蕙媗从枕头下拿出一柄小巧的匕首,锋利的刀尖反射着窗外的月光,刺痛了唐沐姿惊恐的眼瞳。
嘴角带着一丝阴冷的笑,徐蕙媗握着匕首,一步步逼近了唐沐姿的床边。
随着她脚步的移动,唐沐姿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手也在被子之中握紧。她要干什么?是要杀了我跟段宛儿么?
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唐沐姿知道自己的功夫一定不如徐蕙媗,但是性命攸关,能殊死一搏也算不错。
时间似乎停顿在了这一刻,最终,徐蕙媗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匕首,眼神也恢复了往常的冰冷。唐沐姿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沁湿。
徐蕙媗已经在穿夜行衣了,唐沐姿冷静下来,觉得徐蕙媗不至于会在绣坊杀掉自己和段宛儿,她方才的举动,应该只是试探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而已吧?
暗夜之中的皇宫,虽然有几盏宫灯在亮着,天上也还有一弯新月,但是由于宫中古木花草太多,能够隐藏自己的地方也太多。
徐蕙媗一身暗黑色的夜行衣,穿行在宫中,速度非常之快。若非不是来来回回走动的守卫的影响,唐沐姿估计已经跟不上徐蕙媗了。
成功避过一小队巡逻的守卫,徐蕙媗从夜行衣中拿出一个飞爪,甩出去,钩在墙头,用力试了试,然后便抓着飞爪下的绳索,像一只身手敏捷的小壁虎一般,上了房顶。
唐沐姿立刻跟上,没有飞爪,便利用旁边一课古木的枝桠,瞄准了徐蕙媗的方向,由于屋顶上没有任何的遮掩物,唐沐姿只能隔着稍微远一点的距离继续跟踪着,免得被发现。
徐蕙媗的身手不是一般的敏捷,从这一系列的动作来看,应该是受过非常之专业的训练。
脚下踩着的屋顶,已经由青瓦变成了金色的琉璃瓦,唐沐姿知道,这应该是快要到皇上居住的地方了。
虽然进宫这么久,从未看到过皇上的真容,但是却从其他的宫女嘴里得知,皇上的寝宫在皇宫的东南边,寝宫名字还是先皇亲笔题上去的:逸景天。
抬头望去,北斗星在身后,看样子,徐蕙媗是真的要去皇上的逸景天么?
她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来不及思索过多,唐沐姿便立刻在一处拐角处,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因为徐蕙媗突然间停住了脚步。
微微侧身,从屋檐下往前面看,尽量让身子趴在琉璃瓦上,唐沐姿借着灯光和月色,一眼便见到了“逸景天。”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难道现在所在的,已经是逸景天的范围了?
突然间,徐蕙媗的身子一盾,便已经消失不见了。唐沐姿定睛一看,却见屋檐下一棵枝叶浓密的树上,有一个缩着的人影,想必应该是徐蕙媗吧?
夜已深,但是逸景天内依旧是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偶尔还有女子的娇笑声、谈笑声。这么晚了还不歇息,也并非在处理政事,看来这个大家嘴中年轻的皇上,也并非是个励精图治的主儿啊。
匍匐着身子,像一条蛇一般在屋顶上悄无声息地前行着,不但要避开森严的守卫,最关键的还是不能被树上的徐蕙媗发现。
揭开一片松掉了的琉璃瓦,唐沐姿屏住呼吸,从缝隙之中往屋内看。
一个年轻的男子,乌发盘成一个发髻,用一个镶着珍珠、雕刻着龙纹的簪子别住,一身明黄色的衣衫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些刺眼。此刻,这男子正半倚着在软榻上,双手微微随着音乐之声,打着拍子。
一曲完毕,男子便慵懒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一个身着纱裙的女子便款款而来,倚靠在男子的身上,玉指纤纤,从桌上的银盘之中拿起一颗葡萄,喂入了男子的嘴中。
那女子微微侧过头来,灯光映衬下,一张美艳绝伦的脸映入了唐沐姿的眼中,那张脸,她一见到便会觉得胆寒——姬贵妃。
只要见到这张脸,甚至是在其他宫女最终听到这个名字,她都会想起那夜,在绣坊后院,这个长着一张狐狸一般的脸的女子,面不改色,将已经怀有身孕的蒙芊妘扔进了井里。
草菅人命,这个本应该是形容统治者的词汇,用在姬贵妃身上,甚至还有些无法形容她的狠心。
既然这女子是姬贵妃,那么这个软榻上的男子,自然便是皇上了。只可惜,从自己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宽广的额头和乌黑的发髻,无法看清楚真容。唐沐姿倒是很想看看,是如何一个昏君,居然会宠爱姬贵妃这样的蛇蝎女子?
那男子似乎是要倒在软榻上休息了,因为唐沐姿看到,姬贵妃将一个软垫垫在了男子的一侧。
就在唐沐姿快要看到这位年轻的皇帝的真容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是谁?是徐蕙媗么?只怪自己太专注于看逸景天屋内的情景,却忘记了身边还有另外一个需要注意的对象。
不对。这双手异常有力,而且骨骼纤长,虽然秀气,但是却不太像是女子的手。难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有回头,唐沐姿便从腰间拿出一柄银质的观赏刀,虽然只是大哥朱瑛佑行军时候从边疆带回来的工艺品,但是刀锋却被唐沐姿偷偷磨地锋利。此刻,虽然抵不过神兵利器,但是却也能够防身,至少在心理上,能够不那么畏惧,有个依托。
刀锋带着银白色的月光,像是一条白脸,划过身后那男子的腰,但是却只是刀尖挨到了一点点衣摆,这突然的袭击却被那男子轻而易举地躲开。
一击不中,继续。唐沐姿翻过手来,准备从反向再给一刀,但是手腕却被男子抓住,两人跃过屋顶,从一处稍微较低的屋檐处,掉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