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阳光射进窗户,照在那还胖胖的身躯上,虽然没有一丝肌肉可言,倒也不是说不上玉脂堆砌,有那么一种婴儿般的可爱,前提是不看他的面庞。穆天习惯性的只穿了条底裤,站在窗台前运功。这是自他他拜师以来,老道就这么要求他。其原因是,老道李清缘认为人体面积最大的器官就是皮肤,而人体裸露在外界的最大的器官也是皮肤。
一般修炼者,在练功时,喜欢盘腿打坐,以五心向天的姿势来运功,亦或者是修习吸引天地间的清气来练功,这种方法多为仙修所使用,故此仙修有成,就会飞升。另外,诸多妖修由于身体形态的限制,通常是以四肢掌心触地,来引动大地之源,吸引沉重的浊气,然后再以月华之力滋养身体,巩固修为,好比大地的浊力是砖头,月华之力便是水泥,自身灵智为钢筋,三者相合,便能建成大楼,当楼建的够高时,自然也就等于飞升。
可是他们的这一脉,虽然是以修命理为主,但是本身多少还是有些修炼功法,只不过他们所追求的是天人合一的境界,所以就要接触更多的力量,虽然不是那种纳天地之力于一身,但也要将自己的力量融于天地,从而感知天地万物力量运动的规律,而且借这个境界可以窥伺更多的天机,同时也将由此引发的天罚减少到最小。
在不知不觉中,男孩已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功法却在自行运转……
如果,那天我没有出去,如果自己能在家陪父母渡劫,如果……或许就不会了……
想到此处,揪心的痛,一下子涌出,蔓延至鼻子,鼻子再一酸,眼泪立刻盈满眼眶,终于,流了下来。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有预知先机之能,明知道会有事发生,却没有及时作出应对,本不该发生的事,如今,却发生了。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道,由后心发出,打断了思路,这才回头看,正是自己的师父老道李清缘。李清缘左手抵住后背,右手正拖着紫檀木的托盘,托盘上还有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热气正徐徐上升,显然是刚熬出来的。
这李清缘本是早晨在修炼完功的时候,就悄悄地站在门口看过自己的徒弟,看到穆天已经起床练功,只以为弟子已经恢复正常,于是自己就去给徒弟熬东西去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回来再看徒弟时,仍保持原来的那个姿势,体内生机如同风中烛火,摇摆不定,似乎随时都要湮灭,明显是情绪不佳,心神紊乱,走火入魔之相,这才急忙渡力运功,唤神回魂。
一边穆天见自己师父为自己运功,再蠢也知道自己刚才走火入魔了,当下收敛心神,平复体内功力,另一边老道李清缘此刻还不敢退功收手,两人就这么从早上就一直站到晌午。室外早已是天光大亮,而他们师徒二人所在的房间却是雾气蒸腾,时而偏黄,时而偏红,时而又偏蓝……一时间屋内七彩斑斓。
最后,只剩下偏绿的白雾和偏紫的白雾,充斥房间,紧接着二人一收功,房内武器尽收二人体内。穆天转身接下师父手里的托盘,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师父。就在刚才收功之际,穆天已经明显感觉到师父身体的颤抖,老道早已年近八十,无论在怎么修炼,身子骨的自然老化还是无法避免。
“师父,是弟子拖累你了,若非弟子一时失神,师父您也不会消耗半身功力,减少十几年的寿缘,”穆天泪眼朦胧地看着师父,而老道却只是张了张嘴,身体没有半分力气,也就没说出什么。穆天扶着老道床上盘膝坐下。
那碗药,最终穆天没有喝,相比之下却是进老道的肚子更妥当。看着师父为自己耗费功力,一时间,穆天百感交集。
原本,父母的离世,给他很大的打击,如果说他穆天没有预知先机之能,出了这档子事,或许不会让他如此悔恨。可他偏偏有这能力,又没能帮得上父母,换句话说,看着父母面前有一个火坑,却没能做出有效的手段加以阻止。试问,这世间上,还有比眼睁睁的看着至亲死去更能让人伤心难过的吗?
再换句话说,这场事故,在穆天自己看来,他自己就是害死父母的凶手。
那天在天台之上,穆天早已万念俱灰,可是老道的出手,让他想起还有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或许,这世间,还有他值得留恋的,至少也要在师父在世时,尽一尽孝心,以报这么多年的师徒情义。
想到此处,穆天悄悄地退出房间。在客厅里席地而坐,五帝钱在手中上下纷飞,仿佛是五只精灵般,不停地在半空中变换位置。在算命师中,一般金钱龟卜卜卦法来占卜,就算不用龟壳,也大都使用三枚乾隆币来占卜,穆天却不同。他所使用的是清朝时期的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国运最昌盛的五帝钱币,以其师门脱胎于六爻之法的秘术进行推演命运……
许久,穆天收起铜钱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虽然没有其他命师算命后的什么命运、天机反噬,但是高强度的运算,也是很累人的。转身看着师父所在的房间,自语道:“活着,好吧……”
第2章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