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为同事友人强借以去,携赴甘新不返,此书乃复失落,不知今尚存否。江君言次,犹叹喟不置。余忆曾于某笔记内(是否《庸菴笔记》不详)见有纪守宫狐一则,言历代宫禁秘事异闻,多为正稗史所不载者。江君所言之书,未谂即据此狐口授者否。
忆昔年于某笔记说部中,见一则,纪仙人坎离交媾,神炁会合之事。虽系道家者言,于交接之道,陈意至高,文词亦极婉妙。在香艳文字中,另辟一格,读之令人生箫史刘桓之慕。惜以年久健忘,已不能举其书之名。仿佛记为《萤窗异草》或《谐铎》。顾曾就此二书觅之,亦复未得。不详其究出何书,心常为之耿念。
关于断袖分桃事迹,如弥子瑕、鄂君、董贤、韩嫣、郑樱桃之类,古籍中纪述颇多,清代袁随园尤喜言之,故《新(续)齐谐子不语》内,涉及此类事者,数见不鲜,第可取者则鲜。惟钮琇所撰《觚剩》中,有粟儿姜郎二则,文词隽雅典丽。较《聊斋》之“黄九郎”,有华俚之别。
《鹘突谈》
内中多纪湘闽岩洞之奇,颇清丽可喜。卷尾载有某夫妇二文,一为其夫寄妇之白话家书,一为其妇之“四香居士传”,笔下均飘逸有仙气,而家书尤艳奇绝。伊彼梁孟,盖赵管之俦也。
诗词香艳之作,六朝隋唐为甚。《玉台新咏》、《玉树後庭花》诸作,藻琢为美,华而少实。至唐之中晚,始趋于恣放豁露。诗如元微之“会真篇”,及韩冬郎之“四体美人娇欲泣”、“六寸圆肤光緻緻”两绝,“忙裏不知金钿落,暗中惟觉绣鞋香”、“眼波向我无端艳,心火因君特地燃”二律,与女冠鱼玄机之“易求无价宝,难觅有情郎”、“去散已悲雲不定,恩情须似水长留[按:似应作流]”两律,指不胜屈。
词中淫亵语尤多。试取全唐词观之,自知其美不胜收。犹忆有“浣溪纱”两半阙云,“醉後爱呼娇姐姐,夜来留待好哥哥。者番情事久长么。”又“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此时还恨薄情无”。读之而不动心者,直木石人也。
古今诗词咏美人体貌动止,幾乎纤细靡遗,惟于女子如厕一事,殊[按:原作硃]鲜及之。只唐李义山集中有“药转”一律,虽经後世多人曲为笺释,证其非指如厕,然试诵“露气暗连金桂苑,风声偏猎紫兰丛”二语,慧心人闭目深思之,当知其确切不移。况全首贯通,无一语稍离斯义乎。
宋代诗词之香艳者,每出于伟人名贤。如韩琦、欧阳修、文彦博、司马光诸公,歌咏相传,率多风流旖旎,不类其为人。可见怀情悦美,出于天性,本不碍于名节事功,正无须厚自
《曝书亭集》
清朱竹垞一代儒宗,而《曝书亭集》中“风怀二百韵”,温黁柔艳,刻骨镂心。当时友人有劝删之,免为盛德之累者,朱谓宁死後不食两庑冷猪肉,不删风怀诗。竹垞之性真,胜其远祖晦庵多多矣。集中并有《静志居琴趣》一种,皆为倚声,与“风怀”
诗同为本事之作也。
昔人有“美人诗”约廿律,由深闺起,至孕玉止。举凡妇女之事,备形吟咏,极工绝艳。予曾抄存之,数经播迁,不知何时失去。继又见“新婚竹枝”十五首,虽浅易不逮前诗,而骀荡差堪继美。兹摘其尤艳者,录出如下。
“解去香罗带一条,中衣宽褪卧红绡。可怜玉腕支持处,压损轻盈杨柳腰。”
“绣帏锦帐静无哗,兰麝飘香绕绛纱。今夕风流何所喻,玉簪直插牡丹花。”
“仰卧承欢织锦衾,情思荡荡汗淋淋。柳腰无力花心颤,如此风流不可禁。”
“雲鬟摇乱绿鬆鬆,一段香魂顶上冲。不顾羞颜推复挽,唤郎声在有无中。”
“一为纵送一销魂,气有兰香泪有痕。檀口轻偎红粉湿,侬侬小语细温存。”
“娇莺雏燕微微喘,暮雨朝雲暗暗酥。为问萱堂知道否,儿之清白被人污。”
“鸳鸯帐裏情无限,翡翠帏中夜欲阑。拭净馀痕神已倦,檀郎醒後复求欢。”
第4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