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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西岳华山、西镇吴山皆在陕西境内,载在祀典。而西安又有五岳庙。陈僖敏巡抚时,既不能毁,而又奏请重修之,失礼甚矣。况劳民伤财,在所得已。此不学之过也。
《水东日记》云:“世称警悟有局干人曰乖觉,于兵部奏内常用之,然未见所出。”乃引韩退之、罗隐“乖角”字,以为与今乖觉意正相反。盖奏词移文间,用方言时语,不必一一有出也。今之所谓乖,即古之所谓黠、黠岂美德哉。韵书训乖云:戾也,背也,离也。凡乖者,必与人背离。如与人相约谏君,劾奸死难,稍计利害则避而违之以自全,反谓不违者为痴。此正所谓乖角耳。
正统丙辰状元周旋,温州永嘉人。闻阁老预定第一甲三人候读卷时,问同在内诸公云:“周旋仪貌如何?”或以丰美对,阁老喜。及传胪,不类所闻。盖丰美者,严州周瑄,听之不真而误对耳。天顺庚辰,曹钦反,连捕其党冯益损之甚急。一星士冯益谦之就逮,亦弃市。盖二人皆宁波人,且同名,故有此误。人之祸福,固非偶然。然亦有如此者,所谓命也。
庆阳西北行二百五十里为环县,县之城北枕山麓,周围三里许,编民余四百户,而城居者仅数十家。戍兵僦屋,闾巷不能容,至假学宫居之。其土沙瘠,其水味苦,乍饮之,病脾泄出。赵大夫沟者,味甘,然去城十余里。岁祀先师,则取酿酒,不可以给日用也。驿廪稍供稻米,盖买诸庆阳,粟一斗得稻米一升。薪木则贾诸开城。开城亦小邑,去环八十里,地有美薪,其愈环可知矣。其古迹,则灵武台在焉,唐肃宗以太子即位其处。城之南有唐时木波、合道等城,遗址尚存。居数日,校官率举业弟子五六人执经请益,咸谨朴。使之析义理,皆颇能之;与谈古今及他文事类莫能知。尝与索韵书,遍城中不可得。盖其地僻陋,无贤师友。校官来师者,各以所通经授弟子。或不久去,则贸贸焉无能成其终者。无惑乎人才之难也。
巡抚陕西都宪嘉禾项公忠,令庆阳、邠、宁州县督民种树道旁,民颇怨之。巡抚延绥都宪广东卢公祥有诗嘲之,其终篇云:“可惜路旁如许地,只栽榆柳不载桑。”项公和韵云:“老我岂无衣食计,安知此地不宜桑。”二时今在庆阳公馆壁间。邠、宁、庆阳,皆古豳地,《七月》之诗言蚕桑之事备矣。要之,卢公之言得之。
庄浪参将赵妥儿,土人也。尝马蹶,视土中有物,得一刀,甚异。每地方将有事,则自出其鞘者寸余,鞘当刀口处常自割坏。识者云:“此灵物也,宜时以羊血涂其口。”妥儿赖其灵,每察见出鞘,则预为之备。以是守边有年,卒无败事。太临刘马儿还朝日,求此刀,不与。以是掩其功,不得升。
民间俗讳,各处有之,而吴中为甚。如舟行讳“住”,讳“翻”,以“箸”为“快儿”,“幡布”为“抹布”;讳“离”、“散”,以“梨”为“圆果”,“伞”为“竖笠”;讳“狼籍”,以“榔槌”为“兴哥”;讳“恼躁”,以“谢灶”为“谢欢喜”。此皆俚俗可笑处,今士大夫亦有犯俗称“快儿”者。
洪武中,朝廷访求通晓历数、数往知来、试无不验者,必封侯,食禄千五百石。山东监生周敬心奏言:“国祚长短,在德厚薄,非历数之可定。三代有道之长,固所定论。三代而下,深仁厚德者,汉、唐、宋而已。如汉高之宽仁,继以文、景之恭俭,昭、宣之贤明,光武之中兴,章帝之长者。唐太宗之力行仁义,宋太祖之诚心爱民,是以有道之长。国祚最短者莫如秦,其次如隋,又其次如五代。始皇之酷虐,炀帝之苛暴,五代之穷凶,是皆人事所致,岂在历数?钦惟圣上应天眷命,扫灭群雄,救乱诛暴,其功大矣。然神武过于汉高而宽仁不及,贤明过于太宗而忠厚不及。是以御宇以来,政教未敷,四方未治。伏乞效汉高之宽仁,同太宗之诚悫,法三代之税敛,则帝王之祚,可传万世,又何必问诸卜技之人邪!”又言:“陛下连年远征,臣民万口一辞,皆知为耻不得传国宝,欲取之耳。臣闻传国宝出自战国楚平王时,以卞和所得之玉琢之,秦始皇秘之,名曰御玺。自是以来,历代珍之,遂有是名。《易》曰:‘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是知仁乃人君之宝,玉玺非宝也。且战国之君,赵先得宝而国不守;五代之君皆得宝,皆不旋踵而亡。盖徒知玉玺之为宝,而不知仁义之为大宝故也。天下治安享国之久者,莫如三代。三代之时,未有玉玺。是知有天下者在仁义,而不在此玺亦明矣。今为取宝,使兵革数动,军民困苦,是忽真正之大宝而易无用之小宝也。圣人智出天下,明照万物,何乃轻此而重彼,爱彼而不爱此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