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是从中国,我给你写信>第8章
周三,7月7日与六七只蚊子关在屋里,共度一个舒适“美味”的夜晚之后,我重新开始写日记,回到周日的记忆中去。早上,5点半就起身去传教士那里参加6点的弥撒,那里离我家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路。就像从咱们家去格里奈拉街的圣洗者约翰教堂一样。晚上,写呀写!收到那么多的信,我真不知把它们放到哪里好。三年后会是怎么样的。你说你把我的信抄到本子上了,这是个好主意。不仅读起来容易,而且还有助你删掉那些无用的细节,例如我的帐单等等。那些想读信的“大家”是谁呢?我等着你寄来的《A.B.C》(注:儒勒家所居住的巴黎第七区的一份居民手印的小报)和法文报纸。成都的英文或法文报纸只提供关于巴黎的非常简要的消息。我昨天寄了一包东西:几卷丝绸和丝带子,没有用的照相玻璃感光片和胶卷,还有拍好了的胶卷,和崭新的相纸(我这里至少还有十五盒!)。你一定会很高兴去把它们冲洗出来(当然由我付钱)。还有,在这些照片里,如果“江上遇难”那张还清晰的话,你就放大一张,贴在漂亮的硬纸上,再加一张我的名片。把这些寄给外交部亚洲事务部的贝特罗先生。如果你觉得好玩的话,可以自己冲洗。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弄:把胶片放到光线里(不是阳光中),等它们变得比我们想象的要黑一些,就把它们放到定影液里(到处都可以买)。当它们彻底变黑时,再放到水里静置一小时。温柔地吻你。儒勒儒勒在中国的新生活建立起来了,各种活动填满了他的日程。当然首先是写信,和母亲的倾诉是第一位的。还有和另外二十五个人的通信。为了住得舒服,也要花费时间精力。儒勒还乘此机会来完善他在巴黎打下基础的汉语。可是这点汉语还不够用来完成使馆的工作。年轻单身外交官,找到了生活的节奏:在这家吃晚饭,在那家打牌,拜访十几位住在成都的法国人,其中有平民也有教士。还在周日参加弥撒。他虽然为“娱乐法国社区”而担心,但也悄悄为这个社区接受了他,并且自己的多种才艺——音乐的,诗歌的和幽默的——能得以展现而高兴。必须说明,虽然四川的生活和上海、北京那种繁杂世俗的生活截然不同,可是沉重的政治气氛和自然气候都渗入了在四川的欧洲人心中,他们生活在淡淡的担忧和挥之不去的恐惧中。第二部分:1909~1912
:学徒岁月1909~1912
:学徒岁月儒勒渐渐发现了成都这座城市的优点,也非常适应这里的中国生活,这些都给他带来了热情。这种热情表现在他自愿给法国报纸写文章,他对人力车等琐碎细节大发感慨,可是玛利亚并无同感。虽然都是小事,但是对这些事情的不同意见,让我们了解到许多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看到,玛利亚蔑视儒勒的一些孩子气的行为。尽管距离遥远,而且儒勒公务繁忙,她还是不忘时时提醒他注意规矩,或是让他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问题。
然而,儒勒深爱这位勇敢而且总是与他精神同在的母亲。玛利亚努力从人性的角度来养育这个儿子,我们可以把这种价值观归为“左派天主教”式。儒勒从此成为一个男人的事实,进入一种特殊“状况”的事实,丝毫没有改变母亲对他的强烈影响,而儒勒自己也愉快地接受这种影响。是的,儒勒和玛利亚是两个真正远距离而精神相通的人。其中,儿子的柔情和感谢表现在他认为母亲继续在指引他的行为:“如果不是你,谁又有这种权力或深情呢?”说到对母亲方面的依恋,则可以从无数精心关照的细节中看出来,比如1909年8月6日,玛利亚的电报准时到达儒勒手中,那天他正在中国庆祝自己岁的生日。
成都,1909年7月9日亲爱的妈妈:又收又发,我处理了大量信件!已经写到了第二十五封,寄出了三十多封,因为你知道我从不延误回复信件。上星期忘了告诉你,我们的法国居民又增加了二又二分之一个。图佛先生,军医中士,他的夫人和女儿。两个大人来自高马汉地区,第三个来自扬子江。还有比在扬子江上行驶的机动帆船上降生更不凡的事吗?没有一个人能帮助生产的母亲,我想是船老大的老婆帮了把手。从动身到到达,他们用了五个月的时间。他们不得不从上海就开始走水路,因为要给巴斯德研究所带非常巨大的箱子。我只用了五十三天,可已经觉得受够了!
除了天主教的传教士之外,在城市的另一个角,有一家马里斯教团主持的法语学校。他们有三个人,都非常可爱。我昨天拜访了他们。为了达到学生期待的效果——据说这些学生里有两个老挝国王的儿子——我准备了四乘大轿,给那四个轿夫穿上领事馆制服,又征调了两个平常的士兵在轿前开道(我说“平常”,是因为在官方拜访中使用的士兵都是那一天特殊征用的,就像我征用轿夫一样)。飞快地跑了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法文书局”。到了后才明白,虽然传教士都在那儿,但是学生们已经在十五天前就放假了!遗憾!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