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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她非常认真地给我讲解了从第7大道和克里斯托弗大街到我在住宅区的住房的具体路线。我不断地向她保证我真的知道在哪里乘坐L地铁,然后到第6大道,以及怎样从第96大街地铁站到我的公寓。但是,她刚一离开,我就跳上了一辆的士。下不为例,我心里想着。我舒服地坐在温暖的后座上,尽量避免吸入司机的体臭味。我现在是《天桥》女孩了。第一个星期后来的情况和第一天没有很大的区别,这使我感到非常释然。星期五,我和艾米莉早上7点又在赤裸的白色大厅里见面了。这一次她把我自己的身份证给了我。我不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给我拍摄上面的照片的。“是监视器拍的,”我看照片的时候她说,“这里到处都是,你知道就是这个样子。他们感到很头疼,因为总是有人去偷那些从外面送进来的拍摄用的东西、衣服和珠宝。那些跑腿的人,有时候甚至是编辑们都会不自觉地拿东西用。所以现在他们跟踪每一个人。”她把她的卡在一个狭槽里刷了一下,厚厚的玻璃门喀哒一声就打开了。“跟踪?你说的‘跟踪’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很快沿着走廊朝我们的办公室走去,屁股不停地左右摇摆着。她身上褐色的Seven牌紧身灯芯绒衣服发出沙沙的响声。她前一天曾经对我说,我应该慎重考虑一下去买一件或者十件这样的衣服,因为米兰达只允许我们在办公室穿这种牌子的牛仔裤或者灯芯绒裤子。MJ牌的也可以,但是只能在星期五穿,而且只允许配高跟鞋穿。MJ牌的?“MarcJacobs。”她被我无知的问题惹恼了。
“噢,通过监视器和刷卡手续,他们基本上都知道每个人在做什么。”她把她的Gucci手提包放在桌子上,开始解开皮夹克的扣子。这件外套非常合身,不过,看起来与11月底的天气格格不入。“我认为他们不会真的去看监视器,除非丢东西了,但是这些卡会告诉他们一切。比如,每次你下楼经过保安柜台的时候,或者在这一层楼要进房间的时候,你都要刷卡,这样,他们就会知道你在哪里。那就是他们了解人们是否在工作的手段。所以,如果你要外出——你永远不能,不过,万一迫不得已的时候——你就把你的卡交给我,我替你刷。那样的话,你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仍然能得到所有的报酬,即使你逛遍了整个大楼。你也要替我这么做——大家都是如此。”我还在思考着“你永远不能”这句话的意思,她就继续给我讲解起来。“在餐厅吃饭时也是如此。我们用的是借记卡:你只需存进去一些钱,每次买饭时扣除所用金额。当然,那就是他们了解你在吃什么的方式。”她说着打开了米兰达办公室的门,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然后,马上拿起装在盒子里的葡萄酒开始包装起来。“他们还管你吃什么吗?”我问,感觉自己好像刚刚走进了《偷窥》①的一个场景。“嗯,我不太肯定。也许吧?我只是知道他们了解一切。在体育馆也是一样,你必须在那里健身,在书报亭买书或者杂志。我想这只是有利于他们管理吧。”有利于管理?我为之工作的公司被称为具有很好的“管理”,是因为他们对每层楼每个员工的活动情况、对于他们午餐时是喜欢喝洋葱汤或是喜欢吃恺撒沙拉,以及他们能够在那个椭圆形的机器前面忍受多长时间都了如指掌吗?我真是个幸运的女孩。我第四次在早晨5点半钟醒来,感到精疲力竭。我又用了五分钟时间才勉强打起精神,脱下外套,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我刚
①1993年由莎朗·斯通和威廉·鲍德温主演的一部电影。想趴在桌子上稍微休息一会儿,艾米莉就大声地清了清嗓子。“嗯,你可以过来帮我一起做吗?”她问,虽然这显然不是问题。“来这儿,包东西吧。”她扔给我一堆白纸,又继续做她手头的工作。她苹果牌电脑的外挂音箱里播放着珠儿震耳欲聋的歌声。剪、放、折叠、贴起来:我和艾米莉干了整整一个上午,只有在每次包装完25个盒子的时候才会停下来打电话给楼下的送货员,让他过来取货。他们先把礼品存放在他们那里,等到12月中旬,我们开始让他们送货的时候,他们才把礼品送往曼哈顿的各个地方。我刚来两天,我们就把送往外地的葡萄酒全部包装好了,先把它们放在储藏室里,等敦豪速递公司前来取货。既然我们要求每件礼品都必须享有优先送货权、都必须在第二天最早的时候送到目的地,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赶这么紧——现在还只是11月底——
但是我已经知道,还是不要问那么多问题的好。我们要通过联邦快递把大约150瓶葡萄酒送往世界各地。以普里斯利夫妇的名义送出的葡萄酒将被运到巴黎、戛纳、波尔多、米兰、罗马、佛罗伦萨、巴塞罗那、日内瓦、布鲁日、斯德哥尔摩、阿姆斯特丹和伦敦。送往伦敦的酒最多!联邦快递公司还将把这些葡萄酒空运到北京、香港、南非、特拉维夫和迪拜(迪拜!)。人们会在洛杉矶、火奴鲁鲁、新奥尔良、查尔斯顿、布里奇汉姆普敦和楠塔基特岛为米兰达·普里斯利干杯。那些礼物将在送往纽约市区内的礼物送出之前寄出——纽约市有米兰达的朋友、医生、女佣、发型师、保姆、化妆师、心理医生、瑜伽老师、私人教练员、司机和为她购物的人。当然,大多数都是时尚业业内人士。设计师、模特、演员、编辑、广告商、公关部的朋友,以及各个方面的时尚专家都会收到一瓶由伊莱亚斯—克拉克可爱的邮递员送出的、适合他们身份的葡萄酒。“你觉得置办这些礼品要花多少钱?”我问艾米莉。我觉得自己已经剪了一百万张厚厚的白纸了。“我跟你说过,我订购了价值2万5千美元的葡萄酒。”“不,不——你觉得总共要花多少钱?
我是说,一个晚上要把所有这些包裹送到全世界要花多少钱,哦,我敢打赌在某些情况下,运送的费用可能比酒本身还要贵,尤其是当他们给地址不详的收货人送货的时候。”她好像对我的话有点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