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十年一觉扬州梦>第19章
“周助要记得我爱你!”重重的撞击,重重的声音,重锤一般砸开了不二心门最後的防线,听着手冢的誓言,听着这渴望以久的话语,轻轻的,不二扯开一个绝美的笑容,“我也爱你!”郑重而坚决的回应着,四周那黑暗的世界骤然明亮了起来,一种猛烈的快感就这麽铺天盖地的袭来,卸下了长久压在心头的担子,第一次毫无顾虑的享受着这人间至高的极乐,有些昏眩,有些飘忽,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只是清楚的记得,那个如同十年前一样诚挚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不停诉说着爱意,不停描绘着未来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淡青色的纱帐,带着朝露的味道射入了寝宫。华丽的宫室,冷掉了的红烛,以及那跪坐在龙床上的纤细的人影,在柔柔的金光下显得是那麽的虚幻和缥缈。
“呐,国光,你会忘了我吧!”冰冷的小手轻轻触着手冢的睡颜,不二的声音也如同那变幻流彩的光影般虚无,“我又应该是经常做错事吧!”摸索着,为手冢拉了拉被子,手指在碰触那光裸的肌肤时颤抖。“我这次又骗你了呐!”收回过分颤抖的手,不二浅浅的一个微笑,带着苦涩,带着复杂,如同离群的天使般无助。
轻轻抬手,宽大的袍子滑落,露出的是瓷器般白润的肌肤,点点红斑如同雪地中盛开的梅,耀眼也热烈,诉说着昨夜的热情。“其实我的眼睛”手,缓缓的解开缠在眼睛上厚厚的纱布,不二的语速出奇的慢,“是我自己弄瞎的呢!只为了那个十年前的约定,只想让这双眼睛永远看不到血腥,看不到污秽,永远是他第一次见我时那麽的清澈”泪,止不住的落下,沿着脸颊,落在明黄色的丝被上,睁开眼睛,被水洗涤过的眼睛,如同冰般的透彻,如同海水般的深邃,“我看不到今天,也看不到未来,只是同样,我也看不到你!但是,今天,我解开了毒素的控制,呵呵,对於我而言,这简直太容易了,我只是想看到你!”不二的低低的笑声里带着一丝一丝的悔,带着一丝一丝的恨,“如果,国光你知道,一定会怪我吧?”修长的手指流连在手冢的脸上,勾勒出时时刻刻记挂在心底的容颜,“不过,你现在睡着了,睡得这麽的熟,呵呵,侑士还说我的药药不倒你,你看,现在你不是不是睡得很安稳吗?”
哽咽的声音,零碎的话语,冰蓝色的眸子里仿佛有流不完的泪水,“真可惜,不能看到你的眼睛啊!茶色的,如同水晶般的晶莹澄澈!呐,国光,你知道吗?他的眼睛,也是这种颜色的呢!”手指拂过手冢的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微微蹙着的眉,在额前拧出一道道皱纹,“这也许就是惩罚吧!国光,你为什麽不开心呢?你的眉是一直都皱得这麽紧吗?是不是因为我呢?你放心,我喂你吃了‘忆销魂’可以忘掉痛苦,可以忘掉我的药,这样你就当做了一个梦,一个永远朦朦胧胧的梦”
“周助!”不知道什麽时候,一个墨蓝色的身影站在了纱帐之外,沈沈的声音是不忍心的催促。
“嗯,我知道了!”拉好滑落的衣服,不二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呐,国光,这个就是你担心了许久的‘醉樱红’的解药哦!”不二轻轻的笑,扫去了刚刚的悲伤,甜蜜耀眼如同十年前,扬州秦淮河畔,“只有一颗哦,是用我的血提炼出来的哦,所以很珍贵,不要浪费哦!”将丸药含在嘴里,不二俯下身子,碰触上昨晚那温柔的唇,轻巧的舌敲开了手冢的齿关,“要乖乖吃掉哦!”在手冢耳边低语,却看到手冢脸上有滴滴泪痕,“咦,我又哭了?”胡乱的抹了抹自己的脸,不二依旧微笑着,“我又失言了,呐,国光,我明明对对自己说不能哭啊!”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滑落,晕湿了衣襟,让空气中飘满悲伤的味道
赤着脚,踩在白玉的台阶上,冰冷的触感冻不到不二的心中。乳白色的纱袍松松的罩在纤细的身子上,长长的袖口拖在地上,如同被折断的羽翼。
“周助,你还好吧?”匆匆走上去,忍足抱住那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过分瘦弱的身子让人心惊。“呵呵,侑士,我果然还是失言了啊!”不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挂着虚弱的笑容,两颊上那不同寻常的红潮更是让人担忧。“不要说了,周助,我带你走!”心痛,看着这个如天使般虚无的人儿,忍足皱紧的眉里藏着杀机。“突然发现,侑士和国光长得好像哦!”冰凉得手抚上忍足的脸,轻柔的声音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才没有啊,周助,你的眼睛?”直视着不二的眼,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依旧盈盈的荡着水光,全无往日的黯然。“是啊,已经好了呢!”任忍足抱着自己,想象着那个熟悉的怀抱,不二缓缓阖上眼,却止不住眼角那悄悄滑落的泪水。
“不哭了,乖,一切都过去了!”低沈的声音,带着催眠的力量,忍足温柔的拍着蜷在怀中的小人儿。“侑士我还是让他伤心了!”头埋在好友的胸前,即使选择了逃避,眼泪依旧不会停止,抽噎着,深深印刻在不二心中的,只是手冢那带着忧伤和沈重的心跳。“这不怪你!这都是命啊!”低低的一声叹息,忍足没有再说什麽,只是抱紧不二微微颤抖的身子,从高高的露台一跃而出,片刻,消失在了清晨的朝霞里“陛下!”刚刚安静的内室被一个干脆的声音打破,一个小小的人影恭敬的跪在帝王寝室的台阶下,那个忍足刚刚站过的地方,“要不要追?”越前猫一样的瞳死死的盯着那毫无生气的汉白玉台阶上的一滴暗红色,散发着悲伤的味道,应该是那个人吧,那个过分纤细的人儿流下的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