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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或曰:然则越人不以原气言命门,而曰右肾为命门何也?予曰:此越人妙处,乃不言之言也,言右肾则原气在其中矣。盖人身之所贵者,莫非气血,以左血右气也。观《黄帝阴符经》曰:人肾属于水,先生左肾,象北方大渊之源;次生右肾,内有真精,主五行之正气。越人故曰原气之所系,信有核欤。
或曰:《灵》、《素》命门有据乎?予曰,《阴阳离合篇》有“太阳根起于至阴,结于命门”(至阴,穴名,在足小指外侧)。启玄子注曰:“命门者,藏精光照之所,则两目也。”《灵枢》亦曰:“命门者,目也。”盖太阳乃肾之表,目者宗脉精华之所聚,故特以精华之所聚处,而名之为命门也。(上释命门)
七、右肾水火辩
或曰:人皆谓右肾属相火,相火即少火,观坎之象,则知肾具水火之道,一阳居二阴间为坎,水火并而为肾,故惟坎加习也,子以右肾为属水,然则其说非与?余曰:以惟坎加习,斯其说所以非也。夫坎,水也。上下皆坎,《易》故曰习坎。观先天图,干南坤北。后天图,离南坎北。五行火高水下,故仙家取坎填离,以水升火降,既济为道,谓采坎中之一阳,填离中之一阴,此还乾坤本源之意也。坎离,是兑待之义,如彼谓一阳居二阴之间,无乃指一阳为火耶?然则离以一阴居二阳之间,又作何说也?夫物物具五行,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五脏均有此金木水火土,何乃指坎中之阳为火,指右肾为少火也。坎中之阳,即两肾中间动气,五脏六腑之本,十二经脉之根,谓之阳则可,谓之火则不可,故谓坎中之阳,亦非火也。二阴,即二肾也,肾既皆阴,则作一水一火并看者,亦非矣。不然,坎中之阳,尚不可以火目之,而右肾又何可以属水哉?!或曰:子是之言固矣,彼北极玄帝象下有龟蛇者何说也?且昔沙随程可久曰:北方常配二物,故惟坎加习,于物为龟为蛇。余曰:此何可以证水火并而为肾之谬也,盖龟蛇,乃道家寓意处,谓蛇属心火,龟属肾水,能降此二物,不使妄动,庶坎离得以交,而身中之丹可成。若肾则封藏之本,精之处也,安可牵扯龟蛇而与之同类并观哉!断乎其不可矣。
九、《难经正义》三焦评
(附东垣三焦论)
或有以马玄台《难经正义》问于生生子曰:马氏谓《难经》所言三焦,乃上中下之三焦,故曰无形之气;若于手少阳之三焦,乃是有形,引《灵枢》、《素问》经旨及东垣等论为证。而以手厥阴配合,俱寓诊于右尺。子以其说为何如?幸条悉之,以诏来学。生生子曰:马玄台搜究经旨甚博,考证诸篇极工致、非苦心者不能也。但谓三焦有二,上中下之三焦,行脉道以通十二经,手少阳之三焦,惟司决渎之职而已。谓东垣能疑之,而不能正之。又引《三因方》谓脂膜如手掌大者为三焦,而寓诊于右尺。斯言不能无弊,何也?上古文本,不容易看,亦有不可强解者,亦非聪明所可臆度,不可辩者宁缺之,不敢妄议,恐增后人一障也,姑即所疑,条陈于左,以俟明哲。
马氏曰:手少阳三焦,焦、当作,是有形物也。上中下之三焦,焦字从火,谓能腐熟水谷变化也。余按“焦”字亦不一,《灵枢·背篇》有云:肺在三焦之间,心在五焦之间。据铜人图,肺在三椎下,心俞在五椎下,是以“焦”字作“椎”字看也。椎、槌也,节也。斯上中下之三焦,亦是以地段三停而言,如云上中下三节也。“焦”“”同用,如“藏”“脏”同用也,不必拘从火从肉,但观上下文义何如尔。推马氏之意,不过谓从肉则是有形,从火则是无形,盖为有形无形生疑也。
马氏曰:《三因方》云:古人左为肾脏,其府膀胱,右为命门,其府三焦,三焦有脂膜如手大。且曰:宋有举子徐遁者,医疗有精思,曰:齐尝大饥,群丐相脔而食,有一人皮肉尽而骨脉全者,视其五脏,见右肾之下有脂膜如手大者,正与膀胱相对,有二白脉自其中出,夹脊而上贯脑,意此即导引家所谓夹脊双关者,而不悟脂膜如手大者之为三焦也,由是知三焦为有形也(按导引家夹脊双关,正是两肾,非别有物也)。愚谓此言无稽,不必信也。盖医以《灵》、《素》为宗,《灵》、《素》不载,如张仲景、华佗、王叔和、孙思邈,皆擅名古今者,未有一言及此。史载秦越人隔垣洞见人脏腑者,假令三焦如手掌大,何不言之,而反曰无形之气。又观手少阳经起止散络,亦无夹脊贯脑之说,独陈无择言之,岂无择之神知,出《灵》、《素》诸公之上,而操议以胜之哉,愚故谓无稽之言,不必信也,余惟人身禀赋,有肥瘠,有长短,有男作女形,女作男形,脏腑亦有浓薄之不一。人脏内景,殆与猪相类,两肾即两腰子,两腰子皆裹于脂膜之中间,或有偏长短者,不可因脂膜之垂长者,便指为脏腑也。两白脉自中出者,正肾之脉络尔。膀胱中处腹下,亦非偏于左者,抑何相对若是之偶耶?据云大饥而相脔,安有舍美肾而不食,尚从容乎有所待也,此不待辩而可知。若脂膜左右长短不同,由人之肥瘠也。且如平人之胆,仅藏汁三合,姜维之胆大如斗。
平人喉管二,一通气,一通食。铜人图有载大贼欧希范之喉管有三。彼陈无择者,抑信之否乎?三焦既有形若是,铜人图必图而表之,华氏内照图亦必表而出之。何一阳曰:世传华佗神目,置人裸形于日中,洞见其脏腑,是以象图,俾后人准之,为论治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