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来时,说的话却是愿神许他作她的夫,也只要一天就死而无怨。
第三个意思不外乎此,不过把话说得委婉一点。
第四第五……全是一个样子,全给神巫瞪目一喝就走了。
人人先仿佛觉到自己希望并不奢,愿心一说给这人听过后,心却释然了。以为别的女子也许野心太大,请神帮忙的是想占有神巫全身,所以神或者不能效劳,至于自己则所望不奢,神若果是慈悲的,就无有不将怜悯扔给自己的道理。人人仿佛向神预约了一种幸福,所有的可以作为凭据的券就是临与神巫离开时那一瞪。事情的举行出人意料的快,不到一会,在场想与神巫接近一致心事的年青女人就全受福了。女人事情一毕,神巫稍稍停顿了跳跃,等候那另外一种人的祈福。在这时,忽然跑过来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小女孩,赤了双脚,披了长长的头发,象才从床上爬起,穿一身白到神巫面前跪下,仰面望神巫。
神巫也瞪目望女人,望到女人一对眼,黑睛白仁象用宝石做成,才从水中取出安置到眶中。那眼眶,又是《庄子》一
书上的巧匠手工做成的。她就只把那双眼睛瞅定神巫,她的请求是简单到一个字也不必说的,而又象是已经说得太多了。
他在这光景下有点眩目,眼睛虽睁大,不是属于神,应属于自己了。他望到这女人眼睛不旁瞬,女人也不做声,眼睛却象那么说着,“跟了我去吧,你神的仆,我就是神!”
这神的仆人,可仍然把心镇住了,循例的大声的喝道:“什么事,说!”
女人不答应,还是望到这神巫,美目流盼,要说的依然象是先前那种意思。
这神巫有点迷乱、有点摇动了,但他不忘却还有七十多个花帕族的美貌年青女子在周围,故旋即又吼问是为什么事。
女人不作答,从那秀媚通灵的眼角边浸出两滴泪来了。仆人五羊的鼓声催得急促,天空的西南角正坠下一大流星,光芒如月。神巫望到这眼边的泪,忘了自己是神的仆人了,他把声音变成夏夜一样温柔,轻轻的问道:“洞中的水仙,你有什么事差遣你的仆人?”
女人不答。他又更柔和的说道:
“你仆人是世间一个蠢人,有命令,吩咐出来我照办。”
女人到此把宽大的衣袖,擦干眼泪,把手轻轻抚摩神巫的脚背,不待神巫扬那铜剑先自退下了。
神巫正想去追赶她,却为一半疯老妇人拦着请愿,说是要神帮她把战死的儿子找回,神巫只好仍然作着未完的道场,跳跳舞舞把其余一切的请愿人打发完事。
第二堂休息时,神巫蹙着双眉坐在仆人五羊身边。五羊蹲到主人脚边,低声的问师傅为什么这样忧郁。这仆人说:“我的师傅,我的神,什么事使你烦恼到这样子呢?”
神巫说,“我这时比往日颜色更坏吗?”
“在一般女人看来,你是比往日更显得骄傲了。”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