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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单言庄汉进内回主人的信,说:“来人去了。”程公忙问小溪有何计策。小溪道:“太爷着人去叫两个匠人前来,照日月钱样式制造一个假的送去。”程公道:“老员呀!李大麻子岂是省油的灯?这件宝贝放在屋中日月光明,假的何能放光?那时识破,何能干休?一事被他识破,连假小姐之事都要翻案。那时挑动干戈,如何是好!”员小溪道:“太爷,门下还有交待。明日假钱着人送去,他定要试看。见不放光,定疑心。那时哄他,就说别处何能明亮,定要起一座日月楼才得放光。他定依允。起非一日两日成功,定有个月之期。这里太爷写起一封书信,着人星夜赶奔京都,请令郎大人火速回家。他的楼起成了,假钱何能如真宝,定然动起干戈!令郎也回来了,两下相遇,定有恶斗,可以将他治死。岂不是除了万人之害?”程公闻言大喜,即刻差人去找了两个精工细匠来家,照钱样式打就一钱,用黄绫包裹,再用紫檀盒儿盛了。打发匠人去后,太爷叫声:“老员呀!此事别人去不得,定要烦你前去走一遭,随机应变,可以答对。如若无事,小心回家,定然报答。”员小溪答应“愿往”。至晚就在书房安歇。当晚程公灯下修书,上写的是:家中被李雷躲雨观画求亲,强要日月钱,如此如此,细写了一遍,后边叫他作速回家要紧。写完封好,收拾安息,一夜无词。次日天明,差了一个得力家人,名叫程兴,付了盘川,交明书信,吩咐道:“一定不分昼夜赶到京中。大人回来,定有重赏。”程兴答应,领了书信银两,打了个小小的包裹,出庄星夜赶奔京都。在路行程按一按,再言员小溪衣履不周,程公取出一身衣服靴帽穿将起来,叫声:“太爷,门下步行不成体面,太爷把轿子借与我坐一坐,不知肯否?”太爷吩咐打轿。差几名庄汉跟随,将盒子交与小溪捧好,别了太爷,出来上轿,一路无词。进了城中,来到李府。
且说李雷在南书房,正然与邵青谈论此话,说此刻还不见送来,再等一刻不来,定打上他的庄子!正说之间,家人进来回禀“程太爷差员相公送宝来了,现在门首,请大老爷示下。”李雷闻言大喜,叫声:“老邵呀!你的伴来了,快去迎接!”邵青奉命出来迎接,员小溪下轿进来,两下打恭。邵青说:“员兄好早呀!”员小溪连忙说:“邵先生,小弟今见大老爷,凡事要照应,望周全一二。”邵青道:“这个在我,请呀!”来至大厅见了李雷,连忙跪下叫道:“大老爷在上,员小溪请大老爷的金安,特来献宝。”说罢将盒子呈上。李雷接过,叫声:”老员请起。”说罢开盒取出来,打开袱子将钱一看,问道:“老邵呀!你看这钱并不放光,是何缘故?”员小溪连忙回道:“此宝离了本位,换了地方,暂时不能复明。要过三日后,方得如旧。”李雷闻言也信了,登时收起,吩咐张三到账房取六两银子赏与轿夫,并跟来的庄汉,着他们回去。把员相公留在府中。张三答应而去,轿夫庄汉领赏回庄报信不提。
且说员小溪在李府过了三日,李雷取出钱来,依旧不明。李雷大怒,问员小溪是何缘故,回道:“此钱非等闲之物,何能乱自放光?必须也要起造一座日月楼,将它放上,方能放出日月光华。”李雷道:“既有此事,何不早说!又迟了三天。”回头叫声:“老邵呀!起造这日月楼,要多少银子?”回道:“要五千两银子。”李雷道:“就是五千两,限十日成功。”员小溪道:“大老爷如此速办,依旧不明。”李雷问道:“是何缘故?”回道:“起造此楼,必须一月成功,接朔望晦弦之数,那时方得显宝。”李雷闻听,只得应允,将宝贝收起,发出银两,邵青同员小溪监工,起造日月楼。
且按一按,再讲程兴奉了主人之命进京投书,在路行程不得耽搁。那日赶进都中,到了衙门,有人引进,见大人呈上书信。程春实拆开一看,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大骂一声“李雷恶贼!你欺侮别人还是由可,敢来欺我,太岁头上动土么!我程春实这一回家,若不杀得你鸡犬不留,也不为好汉!”登时表申奏朝廷:臣在外多年,一则回家祭祖,二则省视双亲。天子准奏,限卿三个月来朝复职。春实谢恩辞驾,别了在朝同僚,也不择期,即日起程。头站差了得力家将程绛,这位爷强不及大人的本事,却也随大人出过征,上阵冲过锋打过仗的,一路赶奔溧水而来。这且慢表,再讲李雷等候起造日月楼,十分着急。光阴似箭,这日月楼成告竣,李雷带领邵青员小溪上楼,将日月钱安放起来,并不见光华。便问员小溪:“都事俱依你,尚无光华,是何缘故?”员小溪只知设计哄李雷,就未想到识破之时,怎得出此是非之门?此时见问,一时无言回答。李雷见不回答,大怒,吩咐将他推下水牢。邵青止住道:“大老爷且晚片刻。审问真假,再行定夺。”员小溪喊道:“大老爷,此钱是假的,照真钱做的,前来哄大老爷的。谁知道难瞒大爷法眼,望大老爷开恩,恕小人性命,回去把真的与太爷要来送上!”李雷骂道:“你这该死的狗头!擅敢前事欺哄我大老爷,还想要命么?人来,快与我推下火牢。”“哎呀!大老爷,小人还有下情,望乞要命,好禀大老爷知道。”李雷道:“你且诉来。”员小溪道:“前月招的小姐也是假的,乃是家中月桂丫环装作来嫁的。”李雷闻听,只气得三尸神暴燥,七窍内生烟,大叫一声:“气杀我也!”随即吩咐将员小溪送入土牢,事平之后再为发落。一直赶到后边,将月桂头一把抓住,骂了声“贱人!你不是小姐,敢冒名前来,好好直说!”月桂无奈,就将代嫁情由细诉一遍。李雷吩咐将他也送下土牢而去。李雷出来,吩咐摆酒前厅,着人去请冲天贼摩云老师罗定仇双王炳王洪并四楼教习,传齐饮酒,将此事说明。又说明日清晨,大家赶奔程庄抢了小姐,夺了日月钱,杀他个鸡犬不留,方泄我恨!大众齐声答应。饮酒中间,来了一个恶鬼,乃是个女身,身穿大红,披头散发,舌拖九寸多长。看看走至席前,李雷吃了一惊,叫声:“冲哥快去拿了这个恶鬼!”冲天贼步子一起,窜出桌外。那鬼撤身就走。冲天贼随后追去,赶至花园忽然不见,只得回厅说“没相干!”坐下又饮酒。大家饮至三更方散。各自回归卧处安寝。
单讲冲天贼回至东书院,走进天井,只见无数的怨鬼前来索命。长的矮的胖的瘦的,有没头的,有的头拎在手中的,女的男的,团团围住冲天贼。此乃是冲天贼当年做江洋大盗时杀人死数,今日恶运将终,故此都来索命。冲天贼大叫一声,举手就打。一直打进房内,一应家伙打得粉碎,闹到四更交过时,阳气升了,众鬼方退。冲天贼毛发皆炸,浑身是汗,进房安歇。直至次日未醒。先讲李雷,天明起来传齐众人,大厅摆下酒饭,不见冲天贼到来。李雷问道:“老邵呀!你可曾看见冲哥?”回道:“没有看见。”有家人回道:“冲爷尚未起来。”吩咐快去请来。家人答应,赶至东书院,只见房门大开,屋中家伙打坏,不知何故。连忙喊了数声,不见答应。走近跟前用手推了几下,方才醒来。叫声:“冲爷,大老爷并众人都用过酒饭,只等冲爷,就要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