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题诗崆峒山寺壁,在两界间,云:“南粤干戈未息肩,五原金鼓又轰天。崆峒山叟笑无语,饱听松声春昼眠。”范文正公巡边,见之大惊。又有“踏破贺兰石,扫清西海尘”之句。张为《鹦鹉诗》,卒章曰:“好着金笼收拾取,莫教飞去别人家。”吴亦有诗。将谒韩、范二帅,耻自屈,不肯往,乃砻大石,刻诗其上,使壮夫拽之于通衢,三人从后哭之,欲以鼓动二帅。既而果召与相见,踌躇未用问,张、吴径走西夏。范公以急骑追之,不及,乃表姚入幕府。张、吴既至夏国,夏人倚为谋主,以抗朝廷,连兵十余年,西方至为疲弊,职此二人为之。时二人家属羁縻随州,间使谍者矫中国诏释之,人未有知者。后乃闻西人临境,作乐迎此二家而去,自是边帅始待士矣。姚又有《述怀》诗曰:“大开双白眼,只见一青天。”张有《雪》诗曰:“五丁仗剑决云霓,直取银河下帝畿。战死玉龙三十万,败鳞风卷满天飞。”吴诗独不传。观此数联,可想见其人非池中物也。”承君所记如此。予谓张、吴在夏国,然后举事,不应韩、范作帅日尚犹在关中,岂非记其岁时先后不审乎?姚、张诗,笔谈诸书,颇亦纪载。张、吴之名,正与羌酋二字同,盖非偶然也。
宫室土木秦始皇作阿房宫,写蜀、荆地材至关中,役徒七十万人。隋炀帝营宫室,近山无大木,皆致之远方,二千人曳一柱,以木为轮,则戛摩火出,乃铸铁为毂,行一二里,毂辄破,别使数百人赍毅,随而易之,尽日不过行二三十里,计一柱之费,已用数十万功。大中祥符间,奸佞之臣,罔真宗以符瑞,大兴土木之役,以为道宫。玉清昭应之建,丁谓为修宫使,凡役工日至三四万,所用有秦、陇、岐、同之松,岚、石、汾、阴之柏,潭、衡、道、永、鼎、吉之梌、柟、槠,温、台、衢、吉之梼,永、沣、处之槻、樟,潭、柳、明、越之杉,郑、淄之青石,衡州之碧石,莱州之白石,绛州之斑石,吴越之奇石,洛水之石卵,宜圣库之银朱,桂州之丹砂,河南之赭土,衢州之朱土,梓、信之石青、石绿,磁、相之黛,秦、阶之雌黄,广州之藤黄,孟、泽之槐华,虢州之铅丹,信州之土黄,河南之胡粉,卫州之白垩,郓州之蚌粉,兖、泽之墨,归、歙之漆,莱芜、兴国之铁。其木石皆遣所在官部兵民入山谷伐取。又于京师置局化铜为鍮、冶金薄、锻铁以给用。凡东西三百一十步,南北百四十三步。地多黑土疏恶,于京东北取良土易之,自三尺至一丈有六等。起二年四月,至七年十一月宫成,总二千六百一十区。不及二十年,天火一夕焚
,但存一殿。是时,役遍天下,而至尊无穷兵黩武、声色苑囿、严刑峻法之举,故民间乐从,无一违命,视秦、隋二代,万万不侔矣。然一时贤识之士,犹为盛世惜之。国史志载其事,欲以为夸,然不若掩之之为愈也。沈括《笔谈》云:“温州雁荡山,前世人所不见。故谢灵运为太守,未尝游历。因昭应宫采木,深入穷山,此境始露于外。”他可知矣。卫州,一作衡州。
岁月日风雷雄雌虞喜天文论汉《太初历》十一月甲子夜半冬至云:“岁雄在阏逢,雌在摄提格,月雄在毕,雌在觜,日雄在子。”又云:“甲岁雄也,毕月雄也,陬月雌也。”大抵以十干为岁阳,故谓之雄,十二支为岁阴,故谓之雌,但毕、觜为月雄雌不可晓。今之言阴阳者,未尝用雄雌二字也。《郎f
传》引《易雌雄秘历》,今亡此书。宋玉《风赋》有雄风雌风之说。沈约有“雌霓连蜷”之句。《春秋元命包》曰:“阴阳合而为雷。”《师旷占》曰:“春雷始起,其音格格,其霹雳者,所谓雄雷,旱气也。其鸣依依,音不大霹雳者,所谓雌雷,水气也。”见《法苑珠林》。予家有故书一种,曰《孝经雌雄图》,云出京房《易传》,亦日星占相书也。
东坡三诗东坡初赴惠州,过峡山寺,不值主人,故其诗云:“山僧本幽独,乞食况未还。云碓水自春,松门风力关。石泉解娱客,琴筑鸣空山。”既至惠州,残腊独出,至栖禅寺,亦不逢一僧,故其诗云:“江边有微行,诘曲背城市。平湖春草合,步到栖禅寺。堂空不见人,老稚掩关睡。所营在一食,食已宁复事。客行岂无得?施子净扫地。风松独不静,送我作鼓吹。”后在儋耳作《观棋》诗,记游庐山白鹤观,观中人皆阖户昼寝,独闻棋声,云:“五老峰前,白鹤遗址。长松荫庭,风日清美。我时独游,不逢一士。谁欤棋者?户外屦二。不闻人声,时闻落子。”其寂寞冷落之味,可以想见,句语之妙,一至于此。
天文七政《尚书?舜典》:“以齐七政。”孔安国本注,谓“日月五星也”。而马融云:“七政者北斗七星,各有所主。第一主日;第二主月;第三曰命火,谓荧惑也;第四曰煞土,谓填星也;第五曰代水,谓辰星也;第六曰危木,谓岁星也;第七曰剽金,谓太白也。日月五星各异,故曰七政。”《尚书大传》一说,又以为:“七政者,谓春、秋、冬、夏、天文、地理、人道,所以为政也,人道正而万事顺成。”三说不同,然不若孔氏之明白也。
符读书城南《符读书城南》一章,韩文公以训其子,使之腹有《诗》、《书》,致力于学,其意美矣。然所谓“一为公与相,潭潭府中居,不见公与相,起身自犁锄”等语,乃是觊觎富贵,为可议也。杜牧之《寄小侄阿宜》诗亦云:“朝廷用文治,大开官职场。愿尔出门去,取官如驱羊。”其意与韩类也。予向为陈铸作《城南堂记》,亦及此意云。
致仕官上寿范蜀公自翰林学士,以本官户部侍郎致仕,仍居京师,同天节乞随班上寿,许之。遂着为令。韩康公,元佑二年以司空致仕,太皇太后受册,乞随班称贺,而降诏免赴,二者不同如此。
五经字义相反治之与乱,顺之与扰,定之与荒,香之与臭,遂之与溃,皆美恶相对之字。然《五经》用之或相反,如乱臣十人,乱越我家,惟以乱民,乱为四方新辟,乱为四辅,厥乱明我新造邦,丕乃俾乱之类,以乱训治也。安扰邦国,扰而毅,扰龙,六扰之类,以扰训顺也。荒度土功,遂荒大东,大王荒之,葛藟荒之之类,以荒训定也。无声无臭,胡臭亶时,其臭膻,臭阴达于渊泉之类,以臭训香也。是用不溃于成,草不溃茂之类,以溃训遂也。郑康成笺《毛诗》溃成,与毛公皆释为遂,至于溃茂,则以为溃当作汇,汇,茂貌也。自为异同如此。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