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茜骑着黑驴,立在那里,看着陈音上了船,孽龙随后,势甚危急,正在着忙,那波涛滚滚而来,一瞥眼已到面前。卫茜却待退让,哪晓得波涛到了面前,便嘣的一响,退了转去。卫茜蓦然记起师傅说过,此驴入火不烧,逢水不溺,我何不凑上前去?急把驴儿一催,果然水向两边分开,恰恰让过小船,孽龙扑到面前,卫茜举起盘螭剑迎面挥去。孽龙探出一只前爪,来抢宝剑。哪晓得盘螭剑的厉害,白光一旋,把龙爪剁下。孽龙痛得厉害,身子一掉,波涛排山般涌起,把一只小船荡翻,陈音二人齐坠湖中。孽龙钻人湖中,霎时波平浪静。卫茜握着剑,呆呆望着湖里。陈音二人一齐袱上岸来摇头道:“好厉害!”卫茜道:“孽龙被我剁了一爪,大约就在近处,陈伯伯可去寻了上来。”陈音听了,与雍洛泅人水中,须臾寻了上来,鲜血淋漓,足有水桶粗细。卫茜道:“这孽障若是不出水面,就难制了。”陈音道:“我再下去,撩它上来。”此时金鼓齐鸣,与呐喊之声,仍然未绝。陈音探手向着众人摆了几摆,住了声息。雍洛已将小船拖起,把龙爪放在船上。陈音坐了船,仍到湖心,跳下水去,走到原处。哪有那孽龙的影子?四下里往来寻找,毫无踪迹。约莫一个时辰,袱到岸边,对卫茜说了,好生诧异。卫茜道:“既无形影,留此无益,且回住所,再作商量。”雍洛己跳上岸,系好了船,抱了龙爪,大家转回住所。卫英等已回,看了龙爪,人人吐舌。陈音说了寻无形影的话,一齐纳闷起来,七嘴八舌,打了若干主意,毫不得用。
过了两大,且喜湖水定了,不往前涨,却不肯退。卫茜道:“湖水不退,孽障还在湖中无疑。如何想个好法,引它出来才好。”忽见曹渊拍掌道:“我有一计了。”众人忙问:“何计?”曹渊道:“龙性极淫,须得三五个壮大的村妇,赤身裸体,各坐一小船,不论昼夜,在湖心来往游荡。溲溺姅水,流在湖中,孽龙定然上来,与妇人交媾。元精一泄,制之不难。”众人齐声称妙。陈音道:“哪里去寻这些妇人?”卫茜道:“他们周围一带的居民,被这孽障扰害得人畜房地糟踏不少,岂有不寒心的吗?我们悬下重赏,寻着本地的乡老,叫他们自去预备。他们一则要除本地的巨害,二则要贪我们的重赏,想来断元做不到的事。”众人一想不错,便悬了二百金的重赏。不过三日,就有乡老寻了四个极壮极肥的村妇来。一个个蓬头粗服,见了人,全然不晓得羞耻。用了四条小船,把四个妇人分装在船上。且喜是七月天气,十分炎热,妇人赤身裸体,卧在当中。每人一面红旗,一个旗花,只待孽龙精泄,日举红旗,夜放旗花为号。交待清楚,日夜在湖心游荡。卫茜、陈音、雍洛各人另坐一般,紧紧不离。
且说孽龙被陈音断了尾梢,被卫茜剁了前爪,负了重伤,不敢出头,把身子缩来,同小蛇一般伏在崖穴里养伤,所以陈音寻抓不见。过了几天,伤痕略愈,便时时有这些污秽气味冲到鼻里,动了淫兴。不时潜到水面游弋,嗅那股腥臊之气。一日傍晚,孽龙一听水面上清清静静,毫无声响。看官,龙既无耳,所以聋字,从龙从耳,如何能听?原来龙听以角,与马听以目一样,读者须知。孽龙便冒出水面,恰好一只小船,凑在面前。孽龙便腾身上船,伏在妇人身上,淫荡起来。约有一个时辰,卧着的妇人,放起旗花。卫茜在前,陈音在后,鼓棹近前。孽龙正要腾身下水,被卫茜一剑劈去,砍下头来。陈音在后面,拦腰一剑,劈成两段。霎时之间,身体粗大如前,不似在妇人身上的小蛇样子,真也奇异。见那妇人已是面黄身瘫,四肢不动。急叫人把被盖好,余者都穿上衣服,一并送上岸去。几段龙身,拖在岸上。那湖水便挨次退落。陈音另外取了五十两银子,赏与受伤的妇人,遣发去了。
卫茜带领众人,回朝缴旨,越王大悦,赏赐有差。
略歇数日,卫茜领了众人,到了落雁峰,四围巡查过,定了一个主意,同陈音商议道:“地方辽阔,去寻毒蛇,岂不费事?我的主意,四围放火,把山一烧,那蛇便藏身不住,出来时除它,何等省力?”陈音称妙,吩咐五百名军士,四面堆积枯柴,洒满硫磺焰硝,加些鱼油,约定时辰,四面一齐放火。卫英、曹渊在西,陈音、雍洛在南,蒙杰、司马彪在北,卫茜一人在东。顷刻之间,火热飞腾,咇咇剥剥,黑烟腾空,火星乱落,十分猛烈。蒙杰、司马彪正在了望,忽然火光对面飞来,箭射一般,躲避不及。蒙杰脚步快,一口气跑开五六里,虽然头面受伤,却无大碍,已是捧着脸,蹲在地上,哼声不止。司马彪逃跑不及,烧得焦头烂额,倒在地下。众军士跑脱者,不过十之二三,余者概被烧伤,卫茜听得人声嘈杂,急急把驴儿一碰,跑到北面来。火势正往前进,卫茜迎将上去,见火光中隐隐一条大蟒,对火吐信,急骤而来。且喜火到了驴儿面前,便都退转。卫茜见师傅之言都验,乘势迎着火光,一冲向前。驴儿昂起头,长叫一声,展开四蹄。比箭还快。火势倒退,一条黑白斑纹的大蟒,头生红肉角,身体与毒龙不差粗细,对面扑来。
卫茜一剑刺去,毒蛇吐出信来,与剑锋相敌,宛转相交,不能伤它。原来蛇信上有一股毒气,经数百年凝练而成,无论金铁,迎着便化。且喜盘螭剑是个神物,不能伤损分毫,只刚刚敌个住。相斗许久,卫英、陈音两处得了消息,一齐奔来。卫英仗剑相助,二件神器,蛇信招架不来,一掉身向南纵去。
卫茜兄妹随后追去,驴快脚慢。卫茜追了二三里,忽见毒蛇向丛树钻了进去,四面寻了一会,不见下落。卫英赶到,又四下仔细寻觅,哪里有点踪迹?只得转回。
遇着陈音说了,约齐众人,转到住所。见蒙杰、司马彪呻唤不止,司马彪伤痕尤重,命在垂危。许多军士,轻重不等,众人心中十分难过。陈音道:“不如写了招贴,命人四处发贴。如有人能医此病,从重相谢。或有人来此医治,亦未可知。”卫茜一想,不能坐视其死,只得知此,或有一线之望。
便叫人多写招贴,四处去贴了。不到半日,果然有一个老翁,葛巾野服,拄杖而来。卫茜迎接坐下,正要问他姓名,老翁道:“此时不暇闲谈,且去看病要紧。”卫茜便同老翁去至蒙杰二人床前。老翁详细看了伤痕,指着蒙杰道:“此人伤轻,容易医治。”指着司马彪道:“此人伤势极重,再迟两日性命休矣。”又看了军士,随即取了笔墨开方。蒙杰的先用真桐油敷之,敷后加食盐少许,再用生大黄研末掺上,外用新汲水调香白芷末一片灌之。司马彪的是用蚯蚓数十条,加白糖拌入,用碗盖之,少时即化为水,搽之,再用两刀在水内相磨取水饮之。军士遥用此水。开毕,一面命人去置办,一面留老翁点茶相待。叩其名姓,老翁道:“老汉姓唐名懿。”陈音失惊道:“老先生可是昔年做过西鄙关尹的唐长官吗?”唐懿也失惊道:“尊官女何认得老汉?”陈音大喜,即对卫英、卫茜道:“这就是当日因诸伦那厮夺剑,替你令祖不平,与吴人力争不遂,挂冠而走的唐长官。”兄妹二人听了,急急离席叩头称谢,慌得唐懿手足无措,立起身道:“二位是谁?老汉断不敢当。”
二人叩头起来,陈音方把二人的姓名说出,又把以前一切事说个详细。卫茜取出宝剑,递给唐懿看道:“我阿公丢命,就是为的此剑。”说着,与卫英都流泪不止。唐懿甚是感叹,把剑看了一回,给还卫茜。大家坐下,唐懿道:“
且喜大仇已报,神器已归。今又为国宣力,将来为国雪耻,竹帛记勋,名垂万世,令祖九泉也自含笑。”卫英兄妹逊谢几句。陈音道:“长官为何在此?”
第7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