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景云与败回喽啰等回到山寨,禀知大王。陆雄听报大怒,领众将带四百喽啰下山,从西山路口截住陈大巴等。陈大巴一齐行至西山路口,又见强人挡住去路,陈家兄弟、许氏昆仲,四将引壮军上前厮杀。陆雄亦领洪景云、许明德、张宣、马茂等上前迎敌,众喽啰一齐冲杀,抵住潮军去路。陈大巴、许文忠等,见前面路口叫杀连天,向前见贼首横刀马上,大叱一声道:“你无知山毛狗盗,如此大胆,敢在途中截抢,是何道理?”陆雄闻说叱道:“我乃此山金鸡岭大王陆雄是也。你等潮人,由此过山,必要送一大份过山礼,方是正理,反来口出大言,声称你大人王眷王姑回府,如此无礼,又杀死我弟兄数十,你今该当何罪?”便催贼将人等杀来,两下交锋叫杀,山鸣谷应,而且径窄岩高,参差错综。陈大巴与许文忠言道:“如此山径窄狭,难以取胜,不如安守王姑车仗小轿,你我分兵向前,拼力杀退。”许文忠道:“陈将军说得有理。”命许文宪并壮军保守后队王姑车仗行李、小轿且住,遂引壮军向前迎敌。陆雄与四贼将众喽啰杀冲间,忽想一计:“若与此人力敌,料难以取胜。”即令:“许明德带二百名弟兄,分扎由斜径出十字路,将潮军后队车仗小轿行李,抢夺上山,我等挡住诈败,引退后山,切切勿误。”
话分两头。且说许明德带领一部精兵,由斜径抄出,正是十字路口,王姑等车轿行李所住之处。许文宪见贼众冲出,围劫行李车轿,引壮军向前厮杀,奈彼众此寡,许文宪并壮军不能抵敌退走。众贼将车轿行李劫夺一空,许明德将王眷车轿付贼目押着由斜径上山,自己复领众喽啰转出大路杀来。按下不表。
且说陈大巴、许文忠等正在追杀陆雄,才过山头,忽听后面火炮,叫杀声音骤起,猛然醒悟。向众将曰:“后面杀气声音响动,定然中计,急切回军。”说未毕,又遇许明德领喽啰杀来,在前面拦截;陆雄转驱众喽啰杀回,前后夹攻,潮军大败,奔走山坡,死伤者不计其数。许文忠等如此大败,收回残兵,相议回潮,请军征讨。
第二十回沈鸾花拜恩尽节康亲王大义灭亲
且说陆雄收军,回上山寨,卜旭军师出寨门迎接,进堂坐定。许明德禀道:“大王,俺今日所夺车轿杂物,并女子数名。细观轿内,有一佳人,十分美貌,可进与大王作压寨夫人。”陆雄听说,满心大喜,同军师到聚义厅上依次序坐。又命小喽啰:“将那女子带上厅来。”
喽啰即时将美貌女子带到,那美人立定不跪。陆雄道:“你这女子,今日被擒到此,理宜跪下乞命。”沈鸾花道:“大胆的贼寇,你知我系何等之人?我乃天子驾前开国元勋、康亲王老千岁之女,潮州刘大人之媳妇,堂堂千金之身,岂肯跪你这班强寇!”陆雄叱道:“好不识抬举的女儿,孤家见你颇有容貌,不忍加害,意欲抬举你作个压寨夫人,何敢如此无礼!”王姑听他所说,心中愤怒,骂道:“大胆的毛贼,把你相欺,我乃千金之体,你说出这等无耻之言,好好将我送回潮州城,免你一死;如若迟延,我公公定当起大队军马前来,将你等万分碎剐,那时悔之晚矣!”陆雄大怒叱骂,令喽啰将这泼妇押出斩首示众。卜旭道:“且缓,启上大王得知,这女子初上山寨,心气未平,安有顺从之理?暂且将她押收闺阁之中,命女脾服侍,劝他转心回意,候贫道择一吉日,与大王同拜花烛,不怕他不从;如再不从,杀之未迟。”
陆雄听军师一番劝说,即命将女子押在闺阁,命:“夏莲、秋菊二婢小心服侍,用好言劝她回心转意,与大王完娶取花烛之后,你等自有重赏。”二婢领命,于是陆雄设宴,与军师众将畅饮。
过二十余天,命喽啰将聚义厅结彩犹如天宫一般,高挂珠灯,寨中宰牛杀羊,安排礼物齐备,明日大王欲与王姑结拜花烛之庆。
夏莲、秋菊前来禀知王姑,沈鸾花听着二婢言语相同,心中大惊,暗思:“我乃千金之体,安肯污辱父亲名字?人生百岁,终须一死,不如寻个自尽,免得臭名万世。”
主意已定,待至三更人静,欲待寻路走脱,又虑关山阻隔,步出门外,前山月色溶溶,忽见后面有一深坑,沈鸾花叫声:“爹娘!你女儿好端端的,有谁知今日身遭强寇所迫?寻其一死。你在府中安能得知?”当天遥望京师,拜谢父母养育之恩。回首盼望,拜谢公公刘进忠。拜毕脱落绣鞋在地,将身跳落深坑而死。及至天明,二婢进茶,来到阁中,不见王姑。四下找寻并无踪迹,乃至聚义厅上禀告大王得知。
这陆雄今早头戴金冠身穿锦袍,端坐虎皮交椅,候王姑出堂同拜天地,共饮交杯酒,筵席设在厅上,与军师正在言谈。二婢慌忙来到,同说王姑不知去向。陆雄听报大惊,命众小喽啰四下里搜寻,寻到寨后坑坎内拾着绣鞋,带回禀知大王。卜军师道:“见有绣鞋,定是投落深坑而亡。”陆雄听说,闷闷不乐。卜军师向前劝慰,言道:“启大人得知,此女乃是无福分之人,做不得一寨之主母,待贫道日后另寻一个有德有貌的佳人,进与大王为夫人,今日的花烛宴摆开,且与大王消愁解闷。”陆雄道:“今日欲饮合欢宴,谁知吃作解闷酒。”这且不表。
再言许文忠等回到潮州,进入元帅府,将王姑被金鸡岭贼寇所劫之事,逐一禀知。刘进忠听报大惊,即命李有禅速速请军师进府;又命人去请参谋、元帅。片时之间,诸位俱到。刘进忠开言道:“告知军师,诸位明公,许文忠等送王姑回府,至福建漳平县地方,有强贼强将王姑车仗行李,抢夺上山。许文忠众将被他杀败回来,请问军师有何良策,救回王姑?”钟文岳言道:“主公何用忧虑,可命何元帅领大队军将,攻打金鸡岭,救出王姑回归,有何难哉!”刘进忠道:“若起大军前去漳平,山路遥远,安能到得?”钟文岳道:“主公说差了,漳平县乃是靖南王该管地方,大军如何不能得到?”刘进忠道:“本帅一时茅塞,军师之言是也。”即令何元帅明日起军前去,军师并参谋,各各告退。
次日何元帅即点起大军三千兵马、三十员大将,放炮起行,望黄冈分水关进发。一路上威风凛凛,所到地方,闻是潮州军兵,并无阻挡,直至凌云山金鸡岭,在山下安营。小喽啰忙上聚义厅报道:“启禀大王,潮州大队军马,来到山下扎营。”陆雄听报与军师商议拒敌之策。
明日何元帅领众将直抵山脚,将人马排开阵势,令军将放炮攻打山寨。陆雄一闻炮声,与众将全身披挂,带四百名喽啰下山,亦列开阵势,立刀横刀,在于门旗之下。望见潮军阵中,一面帅旗,写着“潮州行军大元帅何”,旗下一员大将,威风凛凛,两旁排列许多将士。谅此何元帅,即是何钻子,遂勒马向前,大叫一声:“元帅请了。”何英道:“将军请了,本帅奉令军兵到此,望将军好好将王姑送出,免动干戈,如有不肯,寸草不留。”陆雄道:“启禀元帅,前日王姑车仗经过山下,我等亦不敢轻慢,送在闺阁之中,小心服侍。正欲送他回潮州,谁知女子浅见,投落深坑而死。”何英叱道:“我这毛贼,用花言巧语,欺骗于人。”陆雄道:“启禀元帅,王姑实在是自投深坑而亡,不敢相瞒。”
何英大怒曰:“谁位将军去杀这毛贼?”言未毕,莫朝梁手执丈八蛇矛,大叫:“毛贼休走!”将长矛直刺过来,陆雄举刀相迎,贼将许明德等,四将齐出;都司程国英等,接住交锋。两阵金鼓齐鸣,炮声不绝,喊杀连天。潮军一拥而上,文殿左、陈大巴等百余员步军,望贼阵冲突。杀得四百名喽啰,死伤无数。都司温岳川,一刀砍中洪景云,死于马下。陆雄被莫朝梁杀得气喘呼呼,转马便走,逃奔上山。许明德、张宣、马茂引众喽啰败走,上山关栅。
何元帅催军杀上山坡,山上将擂木、炮石打下。潮军不能杀上关头,随鸣金收军回营。陆雄查点喽啰,仅存一百余人,损失上将洪景云,陆雄问卜军师道:“如今军师有何计较?”卜军师道:“启禀大王,如今潮军兵多将广,我等又折去许多喽啰,安能拒敌?依贫道之见,命喽啰加添擂木、炮石,紧守山关,切不可下山迎敌。”按下不表。
第4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