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訄书>第49章

第49章

《世本》称:巫咸,尧臣也,以鸿术为帝尧之医,《御览》七百二十一引而《书序》言伊陟赞于巫咸。其后郑有神巫曰季咸.与列御寇同时。《庄子应帝王》又巫咸祒者,《庄子天运》不知何世人也。夏后启者,禹之子,承父之道行也。禹济江.黄龙负舟,禹仰视曰:“生,性也;死,命也;余何忧于龙焉!“其后邹有公子.亦曰夏后启,与白圭言“生不足以使之”、“死不足以禁之”。并见《吕氏春秋知分》羿杀凿齿,在喾、尧之代。其后有穷则有夷羿。《隋巢子》曰:“幽、厉之时,奚禄山坏,天赐玉玦于羿,遂以残其身,以此为福而祸。”《御览》八百五引即周时复有羿也。秦之孙阳,字伯乐。察《晋语》,言伯乐与尹铎有怨;伯乐则邮无正。韦解:伯乐,无正字即晋末复有伯乐也。是数名也,一曰明天道,一曰达性命,一曰善射,一曰工御,而同术者复茵席重荐之。固知其乐相慕用,故采以自号矣。若则汉祖之治法服,使赵尧举春,李舜举夏,儿汤举秋,贡禹举冬;与向栩弟子有颜渊、子贡、季路、冉有之辈,古今一量,曷足怪乎!凡摭取先民者,视此矣。
用是数者,知《山海经》所记,名不一主,号不一臣。传说者或傅合之,即大紾盭,不缘于绳墨。自《世本》取中以齐量,则诪张变眩,皆辐凑于一极。视其书不逾旁行邪上,及夫贯穿中外,骋骤古近,其微言宁不在札牒之表者乎?
又曰:左氏以《内传》为纪年,《外传》为国别,此与纪传异流而同用。《世本》非表,故其志也。后之史,独魏收能志《官氏》,顾嫥述录索虏而已。其他族史,未有能为中夏考迹者也。欧阳修《宰相世系表》,甄综华胄,于单门寒庶则阙焉。斯门地之簿录,非氏族之典章也故刘子玄讨论书志,尝发愤于斯。其言曰:“自刘、曹受命.雍、豫为宅,世胄相承,子孙蕃衍。及永嘉东渡,流寓杨、越;代氏南迁,革夷从夏。于是中朝江左,南北掍殽,华壤边民,虏汉相杂。隋有天下,文轨大同,江外山东,人物殷凑。其间高门素族,非复一家,郡正州曹,世掌其任。凡为国史者,宜各撰氏族志,列于百官之下。”案:甄别华夷之说,自金、元至今,尤为切要。氏族作志,非以品定清浊,乃以区分种类。斯固非流浴所能知也后来作者,有述斯篇,其以补迁、固之缺遗焉。述《帝系》《氏姓》二篇。
仲尼作《春秋》,而取于周室者,百二十国宝书。公羊》卷一疏:“案,闵因叙云:昔孔子受端门之命,制《春秋》之义,使子夏等十四人求周史记,得百二十国宝书。九月经立。”《感精符》《考异邮》《说题辞》具有其文,是也宝书剂以百二十国也,何故?侯国之祝宗卜史,皆自天子赐之:本《左》定四年传虽楚则有周大史。《左》哀六年传惟晋董氏,亦以辛有之二子出于成周。《左》昭十五年传春官有御史,掌邦国都鄙及万民之治令,以赞冢宰。其史百二十人,盖乘轺而出,分趋于邦国.以书善败,归而臧诸册府,所谓周大史也。此犹三监,本非侯国陪臣,然其国赖以作史御史所不至者,其书不登。故宝书之数,视其员矣。然皆记述国政,下不通于地齐萌俗。
下通者,此谓之行。《管子》曰:“《春秋》者。所以记成败也;行者,道民之利害也。”《山权数》小行人以万民之利害为一书,名从其官。然则《世本居篇》自此作。
夫古者有分土,无分民。曩令民皆州处,至于老死不相往来,按版而识姓,稽籍而辨族,百姓与能,则大司徒与行人不劳也。
丘壤世同,宾萌世异,而民始不袀壹。记曰: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间者异俗,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器械异制,衣服异宜,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自驺衍言裨海,独能道其人民禽兽莫能相通,如迁徙变革,盖阙如也。
及夫同在九土,时有动静,函其旧风,因其新俗,杂揉以成种性,则延陵季子之观乐,见微而知清浊。朱赣因之.以为条别。其说秦地,上道《车辚》《四载》《小戎》之篇,而下道汉世新徙田、昭、屈、景诸象,五方杂厝,风俗不纯;其说韩地,先举颍川、南阳,本夏旧国,其俗朴鄙,后述秦徙天下不轨之民于南阳.则始夸奢,上气力,好商贾渔猎,臧匿而难制御。可谓昭识本末者矣。
夫《国风》者,见异风;《居篇》者,见异居。自《居篇》而后,惟《货殖列传》与《地理志》夫?斯学既丧.故殖民之地,以逋逃罪人弃之,以戎狄斥远之。述《居篇》。
洋洋乎九功之歌,以利用厚生者。岂不大哉!故曰:“古曰在昔,昔曰先民,先民有作,有所作也。”《毛诗商颂故训传》《训方》以正岁观新物,而《考工》记三代异上,进化有形。其后史官乃不为工艺作志。君子以为.钟律量衡之设官,《律历志》述刘子骏说,述铜律则云“职在大乐”,述概量则云“职在大仓”,述权衡则云“职在大行”,是也陶匠梓舆之相变,《史通叙事篇》:“昔《礼记檀弓》,工言物始。夫自我作故,首创新仪,前史所刊,后来取证。是以汉初立槥,子长所书;鲁始为髽,丘明是记。河桥可作,元凯取验于《毛诗》;男子有笄,伯支远征于《内则》;即其事也。”案,此虽非专指工艺,而萌俗尚器,必有最先,亦《考工》之意也一切可以比类成籍。此作志者所宜更始乎?
今是世系之书,则是奠昭穆,丽派别,勿录其彝物章典。独《世本》有《作篇》,所道者不封于姬氏,奔轶泰古,上穷无始矣。
此其义何也?以为古者”烝民始生,未有形政,人人异义;父子兄弟离散,不能和合,天下之百姓皆以水火毒药相亏害。至有余力,不能以相劳;腐朽余财,不以相分;隐匿良道.不以相教。”《墨子尚同上篇》语作力剧而器用匮。民所歌吟,不怨王者,然尽《大东》《北山》之辈也。今文、武既王,泽人足乎木,山人足乎鱼,农夫不斫削不陶冶而足械用,工贾不耕田而足菽粟。上观作者,皆弗知其权舆。故《作篇》者,所以统纪是也。
其言曰:“牟夷作矢,挥作弓。”一器相倚依以行,而作之者二人,故郭璞眩之。见《海内经》”少皞生般,般是始为弓矢“注余读《胡非子》曰:“_一人曰:“吾弓良,无所用矢。”一人曰:“吾矢善,无所用弓。”羿闻之曰:“非弓何以往矢?非矢何以中的?”令合弓矢,而教之射。”《艺文志》墨家有《胡非子》三篇,《御览》三百四十七引此条以此知古之初作弓者,以土丸注发;古之初作矢者,以徒手纵送。两者不合,器终不利。此所谓隐匿良道,不以相教,繇民不知群故也。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昕之则圣。故羿合之而械用成矣。惠施有言:城者”或操大筑乎城上,或负畚而赴乎城下,或操表掇以善睎望。”《吕氏春秋不屈》三者亡一,城不可就。《作篇》明大上之弗能善群,故其说若踸踔不情,萌俗则亡所遁于其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