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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二三、与龚未斋
客冬抱牍而来,既费锦心,并饫珍馔。别后马首东指,承欢匝月,即又束装。正拟探访游踪,适秦含章有札致弟,道足下依红仍旧,高山流水,入耳同倾;既非弹之不调,何必碎之遽去耶?津盐带水,驿使时逢,折柳赠梅,勿虚所望。
一二四、还陈友徐银
道经历下,几阻穷途。深荷惠假朱提,得以脂车遄返;而羔羊美酒,饱饫莲芬,此谊犹时时在抱也。
弟于腊尽至家,灯宵后仍当赴馆。春盘甫醉,鸿爪难留。嫁线征衫,不胜惘惘!借款奉缴,祈收入。
一二五、戏告沧州诸友
前登蓉幄,辄扰郇厨。知己之谊隆矣,其如报琼无日何!归途至防家河,车陷泥淖,人亦坠入,无尺寸之肤不污焉。倘入画图,何殊墨泼?若申酒令,竞类泥塑,诸君得毋哑然一笑乎?
一二六、与梁又章
新正过扰春盘,旋即携眷出游。浮云一别,秋色将残。老表兄抚阶前之玉兰,栽幕裹之芙蓉,把酒掀髯,快当何似!
贱眷自抵东昌,日用虽可稍节;惟吾乡亲友,落落如晨星,愚弟兄负米遐方,不免势处孤立。中秋归省,适家兄自馆而回,十余年萍散蓬飘,小得团圆之乐。更喜慈帏康健,儿女平安,足以告慰戚爱。节后家兄回冠,弟亦仍返盐山。五载宾朋,本相浃洽;祗以民俗好讼,而郡友又喜吹求,置青毡于荆棘丛中,何复恋此鸡肋?弟束发游燕赵,谬承当道推许,行屐所至,鲜不为耐久之朋;今之遽思远行者,诚不欲作辕下驹,与耽耽者实逼处此也。
一二七、又托谋事
张别驾旋省,数行奉尘青览。孰意老表兄为弟鸣其不平,先辱赐教,自非至情关念,曷克至此!
弟素本寡谐,性复绝恶,求疵摘瑕,由此而来。究之山鬼伎俩,亦岂遂能为祟?惟家慈年届望七,又系病躯,问燠嘘寒,需人侍奉。家兄负米百里外,势不能晨夕相依。弟更隔省遥遥,经年一返,甫亲色笑,旋驾征骖;是以一度辞家,辄洒老人之泪。兹闻署历城徐大尹改调聊城。聊为东郡首邑;而兄与徐公,夙有金兰之契,彼处刑名,旧数名世,倘得仰借鼎言,近托一枝,俾衰慈免倚闾之劳,即游子释望云之感,纫佩何可言喻!至此地有舍表舅冯璞山接替,不虞秦无人也。
一二八、慰北城兵马司邓丧兄
士有被一日之容接,而荣逾登龙者,湄于阁下得之矣。湄生平碌碌,无所短长,承令兄春圃先生不弃,六载相依。昨至都门,阁下赐以阶前盈尺,已为万幸;不意重蒙枉顾,饫以郇筵,青睐所加,无微不至。自分赁佣觅食,报称无由;惟日祝阁下不次超迁,一麾出守,而湄得以驽骀下乘,供奔走于光风惠露之中,则此日仰炙斗山,未始非天假之缘也。
别后由潞河挂帆而下,洪流骇浪,几作波臣。廿五日到馆,不期令兄于廿九日逝世,牙琴绝响,流水无闻,追念平生,不胜感慨!阁下谊笃本支,自必倍深惨怛。然而荆枯鹤瘗,数实难回;况令侄继起多贤,亦可稍释雁行之痛矣。
一二九、谢朱松溪借银
雪泥鸿爪,游辙无凭;五六年来,徒深契阔。昨于都门把袂,真为意外之缘。而足下意气殷拳,无间畴昔。濒行几以旅囊告匮,致叹穷途,尤承惠借朱提,得免琴囊留滞,私衷感戢,何日忘之!
别后由潞河买桌而返,浮一叶于洪波急湍中,自分置身鱼腹,欲继青帘招领,绮馆烹鲜,恐此乐已成隔世;幸荷吉星遐照,得庆生还。记弟于六月廿五日到馆,敝东于廿九日逝世。甫离蛟窟,又失鸠巢;而宾主多年,一朝永诀,未免人琴之感!计日交案完竣,即拟东返;如山左不遇,仍作燕市闲人矣。挪项另容措缴。
一三〇、与梁又章
鳞鸿往复,忽忽自春而秋。“冷烟疏雨菊花天,霜露螯肥酒十千。”像踞床茂对之余,别有一种高致也。
弟于仲夏入都,期得近省,以慰饥鸟投林之想;讵意事机不偶,签掣陕西。风月空囊,势难远适;而余氛未靖,更不能投笔从戎,以故六月底乞假回盐。乃甫洗尘装,居停即归大化。一毡坐冷,未知席暖何时?拟俟交代毕后,暂一东返。前此聊城半塌,承倩陈赞老为撮合之山,会以徐公阻调而止。将来或即留齐,或仍入燕,游辙殊难自定耳。
一三一、与家芳谷
同宗同里,而弟在龆龄,兄已远驾,不获晤;即晤亦不复省记。嗣弟饥驱出走,虽闻名若雷,而燕云齐树,疆域攸分,又不获晤。且不获一致书于左右,歉滋切焉!月初自直来东,得闻古谊于家伯氏者甚详;兼承休戚相关,时询鄙状。辱荷先施之雅,益增疏慢之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