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丞相乐昌侯王商,内行笃,有威重,位历将相,国家柱石臣也,其人守正,因为不愿意屈从王凤,致使因闺门之事为凤所罢,忧愤而亡。朝中众人无不叹息。而王凤自己在闺门之事上也未必干净。
他明知自己小妾的妹妹曾嫁过人,按照礼数不宜再入皇家,却以张美人有宜男相为由将其送入宫中。再说,张美人也没有给陛下生下皇子。
臣闻胡人尚且要杀死投胎婴儿,以洗净女人肚肠,以保证血统纯正,何况是我大汉皇室。
以上三件事,陛下都是亲身经历,而陛下所不知道的,恐怕就更多了。像王凤这样的人,不宜居高位,应当另选贤良以代之。
成帝闻言,如梦方醒:“如非京兆尹直言,朕听不到这有关社稷的良言。唯贤知贤,请君为朕推举一位贤臣以辅政。”
王章于是推荐了冯野王。成帝当太子的时候知道冯野王是先帝名臣,才名远过王凤,于是开始动了用冯野王代替王凤的念头。
王章每次觐见,成帝头摒退左右,秘密会谈。
但是,成帝显然低估了王凤在宫中的耳目的能量。
皇太后王政君堂弟之子、侍中王音偷听了王章与成帝的对话,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王凤。
王凤听说后,反应是忧虑恐惧,一时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这种时候,还是得看杜钦。杜钦让王凤搬出大将军府,回到原来的侯府,然后给成帝写辞职信。
这封辞职信写得言辞哀切,颇为动人。特别是把皇太后王政君女士看得那个伤心啊,眼泪不停地留,茶不思饭不想的。
成帝骨子里那种懦弱在这种时候显漏无疑。
看到王凤的奏章和皇太后的伤心样,骨肉亲情自然又占了上风。成帝马上一边下诏安抚王凤,一边着手处理王章。
成帝让尚书弹劾王章:明知冯野王因是诸侯王的舅舅而作为外吏,却私自推荐冯野王,明显是要诸侯王与朝中重臣互相阿附;明知道张美人已纳入后宫,却引用胡羌杀死头胎子的风俗,所言非宜。
结果,王章把自己弄到监狱里面去了。
廷尉审定王章的罪名如下:一曰把皇上比作狄夷,咒皇上绝嗣;背叛天子,为诸侯王谋划。
提炼之后罪名为两个字:大逆。
王章死,妻、子被放逐。
提炼之后罪名为两个字:大逆。
王章死在狱中,妻子和子女被放逐。
补记点王章和他的妻子的前传。
王章初到京城时,是个穷学生。和妻子住在一起,十分聊到。有一次,天寒地冻,王章又有病。
北风那个吹啊,家里没有像样的被子,王章胡乱盖着茅草乱麻编成的“牛衣”里,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就哭着准备和妻子做诀别。
王章的妻子,倒是个奇女子。
她训斥王章说:夫君!这些京城中的达官贵人有几人能有君的才学!如今虽重病困厄,正当激励振奋,如此哭号,何其鄙夷!!
后来,王章做了官,升任位列九卿的京兆尹。就在他准备上密奏给成帝时,他妻子又劝他说:“人应当知足,君难倒忘了当日牛衣哀号之事了吗?”
可惜这时候王章张出息了,一句:“非女子知之。”就将他老婆顶了回去。
交待一句,王章出任京兆尹是王凤推举的。
后来王章下狱,连累他老婆孩子也一起去吃牢饭。王章死后被放逐。
估计王章在地下会对不仗义的成帝摔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王章事件之后,朝中众臣真正明白了一件事情:人家是亲舅舅亲外甥,亲疏不言自明,以后还是少自找麻烦。
还有一个人因为王章事件倒了霉,就是被王章推荐的冯野王。
王章下狱的消息传来,时任郡守冯野王是又急又怕:心说王章你推荐谁不行,偏偏推荐我。一着急上火就生了病,成帝于是准假让冯野王治病。
冯野王于是带着老婆回到老家杜陵养病。
结果王凤就告冯野王:“持虎符出界归家,奉诏不敬。”
杜钦苦劝王凤放过冯野王未果,结果冯野王被免职。
杜钦知道王章的事情在民间舆情鼎沸,为了亡羊补牢,就向王凤进言道:
王章的罪名秘而不宣,在京城知道的人也不多。现在人们都认为是王章直言进谏才会招罪,这样一来就会阻塞谏诤的言路,有损圣上的英明。
应当借此机会,诏令四方举荐直言极谏之士,并且让现有的郎官和从官尽量发表意见,使朝廷的言路比前加宽。
以此向四方昭示陛下的圣明,决不会因直言进谏而获罪。如此一来,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有杜钦这样的人在,王凤想倒都不容易,王家想不发达都难。
阳朔二年,告密侍中王音荣升御史大夫。
阳朔三年,王凤薨,王音继任大司马车骑将军,成为第一重臣。
也许您要问了,王凤怎么放着自己的亲弟弟一堆不推荐,偏偏推荐了王音了呢。
原因是这样的,王凤病重时,成帝有意让王凤的弟弟平阿侯王谭继任,结果王凤痛哭流涕地说那五侯虽是至亲,但是行事奢侈无度,不适宜统率百姓,臣推荐王音。
是不是有点大公无私的意思?
其实不然,王谭虽然是王凤的亲弟弟,但是性格高傲,平时并不愿意逢迎王凤。王音就会来事多了,把王凤伺候的跟老子似的,所以王凤就推荐了王音。
盖棺定论,在下想对王凤这个人稍微评说两句。纯属个人观点,欢迎雅正。
盖棺定论,在下想对王凤这个人稍微评说两句。纯属个人观点,欢迎雅正。
从王凤这个人的从政经历来看,比如刚继任大将军时的言行,比如两次遭到弹劾时表现,比如对王商、王章以及冯野王等人处理等。
这个人能力实在很一般,而他的那一帮五侯弟弟,除了王谭之外,基本也都是劈柴性质的废材。
但不能否认的是,王凤当政的近十年时间中,除了王家的权势过盛之外,整体的政局是稳定的。
国家对于几次较大的自然灾害以及西域的一些小别扭的处理也是得当的,所以,得承认一件事情:王家人,还是干事的。
当然,这得益于王凤手下的一干人才,比如杜钦,比如陈汤。
不过,能招来人才,这也是本事。比如高祖刘邦,自己是混混没关系,手下够牛就行。
因此,王凤能力是差点,但人家能听意见;王家虽然是奢侈点,贪点,但人家还是干活的。比起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叫仆人的阶层,还是强很多的。
最重要的一点:这时候,王家的人对朝廷是绝无二心的。这大约是由于王政君的缘故,当时的王家,是真拿刘家的事情当自己家的事情在办。
这些,从继任的王音身上也能看出来。
因为王音深知自己以成帝堂舅的身份继任,所以还是有点心虚,做事小心有加。这样一来,成帝的日子过得比王凤当大将军时还舒坦。
王音继任后的头几年,表现很好,也渐渐赢得了王家其他人的认可。
成帝鸿嘉元年原御史大夫挂了。
政坛上升起了两名新星:新任丞相薛宣和御史大夫王骏。
不过区区在下暂时不准备对他们做过多的论述。
别误会,不是因为要对王家做进一步论述,因为王家当时的状态,实在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唯一值得一提的如下:
鸿嘉三年的时候成帝因为王家兄弟内部建筑超标装模作样地发了次火,王家诸为兄弟象征性地背了点刀斧砧板什么的表示了下姿态。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下面要讲的,是个女人,一个很瘦的女人。
第4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