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清宫十三朝演义1>第69章
当地有一富翁,姓庄名廷垅,他读书不多,却好名心重,很想弄些着作,传之后世,藏诸名山。因此他便天天捏一枝笔,咿咿唔唔的带唱带写,不知写些什么。偏偏肚子里不争气,写了一年半载,也写不出什么正经东西来。后来他忽然想出一条好计策来。好在他有的是钱,便拿银钱去那班穷读书人家里收买稿件,占为己有。后来不知从什么地方买到一部乌程朱氏《明史》的稿本。他便快活非凡,凑上些崇祯朝的事实,换了自己的名字,又请当地有名的读书人姓陆的姓查的姓范的替他做几篇后记,居然刻印出来。他想这洋洋大作,当年孔子作《春秋》,司马迁作《史记》也不过如此,传之后世,怕不与《春秋》《史记》鼎足而三。谁知乐极生悲,这各省地方官正在暗地里查访有诽谤本朝的着作。查到这部《明史》,那湖州知府便郑重其事,亲自进京去告密。那刑部尚书奏明皇上,圣旨下来严密查办。这庄廷垅消息得到很快,知道事体难了,忙服毒自尽。圣旨下来,见庄廷垅已死,便开棺戮尸;又把那刻印的贩卖的一齐捉去杀了。那做后记的查家范家陆家也得信很快,便预先声明是庄廷垅捏名假造的,好不容易求得一个免罪,已弄得倾家荡产。从此以后,一班读书人都缩着颈子不敢多写一个字。
康熙皇帝心中十分快乐。在外游玩多时,便启跸回京去。谁知京里的太子和直郡王雍郡王又闹出一桩大事来。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三十回斗法术计收血滴子,换娇儿气死陈阁老
却说康熙皇帝第四次南巡,依旧是皇太子胤礽监国。那直郡王胤禔、雍郡王胤祯,心里实在十分妒嫉,他两人暗地里派兵遣将去行刺太子,已有许多次了。都因东宫保护的人多,不曾遭他毒手。每一次,两边白送了几条好汉的性命。胤礽心中把胤祯恨入骨髓,拿了重礼在外面请了许多有法术的道人来,在东宫作起法来,要收拾胤祯的性命。在胤祯王府中搜罗的法士也不少,东宫每一次行法术,都被雍王府中的法士破了。后来太子从江西地方去请得一位铁冠道人来。这道士有一条法器,真正了不得,那法器又名“血滴子”,是一顶铁打成的帽子,铁冠道人念动真言,这血滴于便飞起半空,飞到仇家去,在那仇人头上一套,立刻把头割下来,收在帽子里,向空飞回去。那没了头的人,颈子里也不淌一滴血出来,所以称做“血滴子”。那血滴子来时,任你千军万马之中割取人头,悄悄的来,悄悄的去,又快又无声息,一霎时头不见了,叫人防不胜防。
雍王打听得这个消息,心中十分害怕,当即和几位教师喇嘛商议。内中一位喇嘛和尚说道:“那铁冠道人除非请俺大喇嘛来不能制服。”雍王听了,便亲自到雍和宫去求大喇嘛,那大喇嘛起初不肯,后来经雍王许他事成以后有种种利益,大喇嘛便带了法器到雍王府中,光拿出一片贝叶来,嘱咐雍王盖在头顶上,上面又拿帽子压住。这贝叶法力无边,可以抵得住血滴子。大喇嘛又在雍王卧房外面收拾一间净室,日夜在屋子里打坐守候。雍王原也有四位妃子。他元妃是钮钴禄氏,和雍王十分恩爱,如今见丈夫有难,便天天在雍王身边陪伴着。
这一天夜静更深,钮钴禄氏正和雍王井头睡在一个枕头说话,忽然见帐门外飞进一团漆黑的东西来,在雍王头上一砸。幸而雍王头上的贝叶早夜不离,那法器不能伤得雍王的性命。钮钴禄氏在一旁看了,不禁大声叫喊起来。外面大喇嘛听得了,忙抢出净室来看时,只见那法器正从雍王卧房中飞出来。大喇嘛手快,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袈裟来,向那法器一罩,好似网鱼一般,把那法器网在袈裟里面。
这时,早已惊动了合府的人,大家赶进院子来请雍王的安。雍王额上被那法器磕碰受了伤,还挣扎着起来,大喇嘛送上那血滴子,说:“这是杀人唯一利器。王爷留着,将来可以制伏天下。”雍王看时,见那血滴子原是一顶铁帽子,黑漆一团,寒光四射,看了不觉胆寒。第二天,直郡王胤禔得了这个消息,忙赶来看望。胤祯把详细情形说了。胤禔看看没有人在眼前,便拉着胤祯的手到一间密室里悄悄说:“俺现在从蒙古请到一位喇嘛,名巴汉格隆的,他道术很高,能够拿咒诅镇压人。如今我把太子的庚八字打听明白,写着纸条儿,藏在草人肚子里,一面请巴汉格隆立起法坛,念动咒语,七日七夜,那太子在东宫便发起疯颠来,从此不省人事。到那时,他也做不成太子了,以后你我二人,无论谁做了太子,都可以商量。”胤祯听了,忽然又想起一条计策,便和胤禔如此如此说明,当时便把大喇嘛请来,悄悄的送他二千两银子,托他如此如此行事。
过了几天,太子看着铁冠道人不能成功,心中不觉纳闷。又过了几天,太子觉得昏昏沉沉的害起病来。起初还是乍寒乍热,不十分沉重;后来索兴发起狂热来,满嘴胡说,两眼如火,见人便打。东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慌张起来。相国张英便去请了国师来替太子治病。那国师早已受了大喇嘛的贿赂,便拿两粒阿肌酥丸给太子吃下。睡了一夜,那病势果然减轻,只是犯了淫病,他终日和一般妃嫔厮缠着,还嫌不足,见了略平头整脸些的宫女,便用强力奸污。胤禔、胤祯得了这个消息,便个个带着自己的福晋到东宫去请安。谁知那太子见了他兄弟两人,一句话不说,只是眼睁睁的向他嫂嫂素伦妃子和弟媳钮钴禄氏看着。看到出神的时候,他伸着两臂向钮钴禄氏扑去。钮钴禄氏身子灵活,躲避得快;那素伦妃子,却被太子拦腰紧紧抱住,任你如何挣扎,休想逃得脱身。胤禔看了,不觉大怒,上去用力一推,把太子推倒在地,气愤愤的拉着他妃子走出宫去。照胤禔的意思,要去奏明父皇;后来还是素伦妃子劝住说:“父皇从江南回来不多几天,且耐着这口气,过几天,待父皇闲暇时候,再奏明不迟。”胤禔听了他妃子的话,暂且把这口气忍耐着。
忽然关外接连报到军情,说俄罗斯人带了大队兵马,打进蒙古地方来。康熙皇帝便下谕派都统公彭春等督兵到爱珲地方,会同萨布素兵队直攻雅克萨,打破雅克萨城,和俄罗斯人订约讲和。日子隔得不久,又报到军情说,蒙古噶尔丹部联合俄罗斯人造反。康熙皇帝便封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率同皇子胤禔出古北抵敌了;封恭亲王常宁为安北大将军,率同简亲王雅布出喜峰口抵敌。谁知噶尔丹的兵十分骁勇,他攻破了阿拉尼的蒙古兵,再攻入乌珠穆泰,直冲破恭王的阵脚,打进多伦泊东北的乌兰布通。亏得裕亲王用炮火攻破了噶尔丹的驼城。噶尔丹兵大败退还伊拉土克、三胡土克图地方。清兵正要长驱直入,康熙皇帝忽然在博洛城害起病来了,只得班师回到北京。这时皇太子的病越来越厉害了,疯得好似癫狗一般,见人便打,见物便毁。东宫妃子只是日夜哭泣,也毫无方法,只因皇帝有病,又是在外面辛苦打仗回来,是皇后的主意,暂时把这个消息瞒起来,不给皇帝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