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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唐藩从凤阳来,会于淮浦,盘桓旬日。唐藩以阁部有肄业之恩,往还简札称门生。唐藩先以罪废,禁锢高墙;弘光帝登极,阁部具疏救之。
八月十五日,阁部升帐,忽旋风从东南起,吹折牙旗一面;其风旋转丹墀,良久方散。公以廷吉初至军前,欲试其实,即命占之。占曰:风从月德方来,为本日贵人,时当有贵臣奉王命而至者。风势旋转飘忽,其事为争音,属征象,为火数,居四;二十日内,当有争斗之事。五日前后,须防失火,且损六畜。越三日,城西北隅火,焚死一驴,毁民舍三间;匝月,遂有土桥之变,而督师高大监以王命至。公因其学之非妄也,时咨问焉。
九月,从淮抵扬。初定从征文武官员经制俸廪之数,开标额兵三万人,四镇同之;每镇本色米三十万石、银四十万两。左良玉称是,各镇不等。
阁部请印七颗,设督饷道印一颗,以原任副使黄铉掌之。监军道印一颗,以原任副使高岐凤掌之。行军兵部职方司郎中印一颗,以黄日芳掌之:同其官者,为秦士旗主事、何刚、施凤仪等。监饷同知一员,以知县吴道玉署之,无印。监纪推官印一颗,先后掌其印者为原任佥事陆逊之、原任知县应廷吉,同其官者为刘景绰、梁以樟、吕彦良等。从征立功,为原任翰林院庶吉士吴尔埙、滁泗兵备石启明、开府推官李长康、赞画通判张襻、知县殷垤、支益等,参赞等官不及备载。侯方岳后至,以为桃源知县。督师大厅副总兵印一颗,以李正春掌之。督师中军旗鼓印一颗,以马应魁掌之;同其官者,为翟天葵、陶正明等。督师军前赏功参将印一颗,以汪一诚掌之。
靖南伯黄得功标下监军职方主事一员,以冯元飂为之;监纪推官一员,以徐某为之。
东平伯刘泽清标下监军道一员,以淮海道加太仆寺少卿张文光为之;监税知县一员,以原任赣榆县知县方来商为之(东平镇淮,睚眦杀人,无所顾忌。北来朝臣韩如愈等,悉被惨杀;其余泯泯者,不能尽悉。然颐指唯诺,惟熊民之言是听;樊明片言转移,全活甚众)。
广昌伯刘良佐标下,额设未详。
兴平伯高杰标下,监军道一员,以王相业为之;监纪同知一员,以原任安塞县朱统錝为之;监纪通判一员,以许鸿仪为之。
总河军门王永吉标下,监军道一员,以黄国琦为之;监纪推官一员,以杨芬为之。
江北督师太监高起潜标下,额设未详。
四镇各私设行盐、理饷总兵、监纪等官,自画分地,商贾裹足,盐壅不行。各私立关税,不系正供;东平则阳山、安东等处,兴平则邵伯、江堰等处,多凶横掠民,民不聊生。
弘光帝既立,以户科右给事中左懋第加兵部侍郎、总兵官陈洪范加宫保都督,使北修和议。懋第不屈,以身殉难;洪范放还,寻亦被戮。
当事者议以阮大铖为兵部尚书,举朝争之。南都人夜书一联于司马堂:闯贼无门,匹马横行天下;元凶有耳,一人浊乱中原。尔时弊政,难以枚举。南都人复书西江月一词于演武场云:有福自然轮着,无钱不用安排。满街都督没人台,遍地职方多无赖。本事何如世事,多才不若多财。门前悬挂虎头牌,大小官儿出卖。
黄蜚自登州来,欲觐南都,路经淮扬,虑为高、刘二镇所掠,以书致黄得功;欣然以兵迎之,弗虞高之尾其来也。至邗关外五十里地—名土桥,角巾缓带,饮马蓐食。高营三叉河守备,不审其由,以得功暗袭维杨,高急;高遂密布精骑于土桥左右,而黄不知也。俄而,士马围合,渐渐逼身,马不及介、人不及装,箭集如雨。得功以枪拨去,无及肤者;所乘战马价值千金,攒簇而毙。得功夺他马而驰,随行三百骑尽为高营收去。
畴昔之夜,番山鹞以得功离镇,发兵千人夜袭仪征。守城副将丘钺、马岱等侦知之,相与谋曰:高兵来,以主帅他出也。姑以旧城委之。天明,主帅必至,内外夹击,吾事济矣。因闭门坚守,令士卒饱食熟睡;城外四隅虚设烟火,以为疑兵。薄暮,高兵大至,见已设备,不敢前进。又见烟火联络,以为黄兵营盘,炮矢齐发;夜半与火药俱尽。城中望见,马岱争先杀出,千人丧魄,俄顷尽歼。
番山鹞必欲以扬为镇,屡肆要挟;阁部为请于朝,维扬士绅又复大哄。守土以无祸为辞,阁部遂迁东偏行署,以督府居之。入城日,高夫人邢氏号令严肃,颇称安堵(按邢氏,闯贼李自成妻也;番鹞通焉。自成觉之,杖之百,将杀之,番山鹞挟向南奔,自成追之不及。邢氏美而艳,然严毅,将士悚惕;番山鹞见之,终身不复议置侧室)。
阁部锐意河南,黄日芳、陆逊之叩应廷吉曰:师相将有事于中州,君意何若?廷吉曰:明年太乙在震,角亢司垣,始击掩寿星之次,当殒上将,天下事未可知也。闻东省探细人至临淄,士民翘望王师如雨济旱,何不取道于东?义声直进,彼中豪杰,必有响应者。二公默然。
朝廷疏论时政,有微刺公者曰:督师之地,为招亡纳叛之区;阁部之前,为藏垢纳污之所—盖指北来诸公而言也。公置之不辩。于是,东平各挟阿私,上疏论荐;中外之势,同水火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