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心始欲静,而欲念未息。欲念者,气之性所为也。此性役真性,常切于耳,目次之。修丹之士,心既无事,则彼固无由而役之矣。其所以役神者,以外物诱之耳。静坐之际,先行闭息之道。闭息者,夫人之息,一息未际,而一息续之。今则一息既生,而抑后息。后息受抑,故续之缓缓焉,久而息定。抑息千万不可动心,动心则逐于息,息未止而心已动矣。
言未既,有笑于旁者曰:“迂哉!此叟教人无法。抑息而又不动心,得非以千钧之物,责负于人,使之不用力,可乎?”
曰:“于且听。吾虽闭息,而又存心,则心不动,而息亦息矣。”
又,“此固闭息之道,安保欲念不生乎?”
曰:“至于生,则末矣。念之生也,感物而动耳。定中觉目有所睹,则神役于目矣,急收而返视。耳有所听,神役于耳矣,急收而内听。其他皆然。”
问者日:“闻一如二,吾并知此理矣。吾虽收神,而又存心,则神收而心本静矣。”
日:“存心者,养性也。性之始见,不存心则无所养。无所养,则终乎不见矣。存心实自收心始,所谓收神者,盖收心之余用耳。行之至久,见如不见,闻如不闻,形心相忘,合乎至道,则元性彰露而元气生矣。”
精神论
神者,元性也。余前所说神为主论,盖亦尽之矣。今念夫修丹者,多昧凝神之法。凝神之法,不在乎速,故又为之论。而后画种室图,并论于后。
凝者,以神凝于精气之内。精气本相依,而神亦恋之。今独重于神。何也?神者,精气之主。丹士交会采取,至于行火,无非以神而用气精。苟先以神凝于气之中,则气未可安,神亦未肯恋气,而反害药物矣。且神,元性也。性方寻见尚未定,摇摇飏飏,进退存亡。而子使凝之,性岂能自凝?其所以凝之者,亦气质之性而凝之也。初云质性而寻本性,是以质性而逐本性,可乎哉!
今之为学者,多为凝神所误,何也?盖神仙有下手先凝神之说,故妄引以盲众。岂知其所谓凝神者,盖息念而返神于心之道。神归于心,则性之全体见。全体见而用之,无非神用。念念不离金丹,故丹成而神自归之,何凝之有?故曰,凝神者,神融于精气也。精、气、神合而为一,而阳神产矣。到此际此身,乃始为无用之物也。谁曰不然?吾闻于度师,度师闻于远师,远师闻于天。
幻丹说
幻丹者,未静心田,遽采一阳。故斯时也,一阳奕生,非真阳也。气非元气,乃呼吸之气也。精亦非元精,乃淫泆之精也。神亦非元神,乃情欲之念也。夫人方学道,更欲为仙,得非欲念乎?以欲念而交会阳生,此幻丹之所以有也。
精在肾府,而若采之升至于脐上,又无安顷处,故逐气而息于气穴之右。脐生于肾之缕,与气交结而止。即自曰丹。既自曰丹矣,而精、气、神用着,便是后天底物。先天之物,果安在哉?谓之黄庭、内炉、外炉、泥丸等窍,皆先天立之后始见。当此时在何处?实未之有也。傍风捉影,入海寻蟾,守株待兔,缘木求鱼,一旦败露,精荡然而去,先天又无所主。呜呼!非长生之丹,乃促命之法也。
又有采气而上遇心血,气血凝而为物,亦曰幻丹。若此者众,故举以辨惑。
捉丹法
“金丹居内,亦有走失者乎?”
曰:“有”
“有可捉之道乎?”
曰:“有。然而非丹之走失也,门户不坚,而被其出也。幻丹则有走失,金丹安有此患?”
日:“金丹之出,何以知之?”
日:“丹在鼎中,备五行之正气,吾身五行之气迫炉,则相感而动。一旦觉气升鼎外,而内无相感,乃丹不存也。急须放下,一场大静,并所谓炉鼎,丹之在不在,俱付之无何有。或一日,或一夜,始觉其在何处。或在心,或在肝,或在牌与肾。身中百窍,皆可藏之。知其在彼处,遂绵绵若存而守之,勿使之再去他处。又一日之久,始以意采之,则直降于阳宫。又就阳官,如采取之时。用意,遂从旧迳直升阳于鼎矣。造化玄微,至此谁曰不然?苟有云云者,吾之师也。”
神水华池说
神水者,即木液之谓也。华池者,脐中气穴之下,两肾中间一窍。绝肖黄庭,谷气就此而生精,医家所谓精穴者是也。斯窍也,少壮之士,阳盛气融,则神水华池,不过浇灌炉鼎、洗涤脾胃,周流润泽气穴而已。元气衰微,精元枯竭者,皆藉此以为丹本。元气既衰,非元气之衰也,乃气质之气断丧已甚。邪欲之性,念念不已,先天既不得见,后天亦不足为用,嬴矹之根,殆起于此。华池之窍,乃生精而降于肾者也。气壮则精多,精多则华盛,用之如有余。气凋之士,精元槁矣。谷气所临,不过产一等欷欷之水,流归肾府耳。然我既静矣,元气本无增减,但华池无矣。大药三品,而欠其一。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