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位将军见了火山王杨衮,急忙翻身下马叩头,嘴里还说:“二哥一向可好?”这一下子,把杨衮和众人全闹愣了!杨衮眼睛瞅着这位将军,拍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谁?心里还在叨咕,这真叫“人有十年忘,鬼神帮不上”啊!我瞅着很面熟,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呢?杨衮皱着眉头,搅着脑浆子,又想了一阵,忽然把脑袋一拍,说:“原来竟是他呀!”激动得眼泪都淌出来了,急忙翻身下马,扑到这人跟前,伸手相搀。这个人激动得比杨衮还邪乎,竟搂着杨衮大哭起来。你当此人是谁?就是二十多年前在太平镇的高升店,跟刘知远、杨衮结拜的那个老疙瘩高行周埃自从杨衮和高行周在宝鸡山分手之后,高行周就保了后汉王刘知远,帮刘知远南征北战,只杀得各路藩镇四处奔逃,一听说“高鹞子”来了,无不闻风丧胆,为刘知远扩疆展土,登基坐殿;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刘知远在汴梁当上了后汉皇帝,竟叫郭雀儿郭威当了后汉的兵马大元帅,而让高鹞子高行周去镇守高平关,当了一个地方元帅,反受郭雀儿节制!从此,高鹞子和郭雀儿就有了嫌隙。辽兵夺高平关,高行周向郭威求援,郭威按兵不动;不久刘知远和郭威兵进太原扫北,被辽兵困在太原城内。郭威调高行周前去太原解围,高行周也拒不发兵。
后来听说河东有位英雄,统一了山前山后三十六寨,要去太原解围,正向州城府县索要粮草。便派出探马,打探这位英雄是谁,探马来到火塘寨附近,看见了火山军的告示,禀报了高行周。高行周这才知道在火塘寨建军挑旗,自立火山王的这位英雄,乃是自己结拜的二哥杨衮!心想,我和他分别二十余年,一直渺无音信,想不到他竟在河东露面了。我一定去会会他。高行周这才带领一些军兵,兵进火塘寨去访二哥杨衮,他冷眼没把杨衮认出来。仔细一看,才认出来了。心想,我杨衮二哥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模样,不同的是睑上长了胡子。这才下马参拜。兄弟二人亲近了一阵,都简单讲了一下分手以后的经过。杨衮让高行周进寨详述一切。高行周命令他的军兵就地扎营。杨衮也命他的军兵回寨。两个人就扳鞍上马,并肩进了火塘寨。杨衮把高行周让进大厅,向各路首领引见完毕,就吩咐重新摆宴,为高行周洗尘。在吃酒之间,高行周就把和郭威不睦的原因说了。接着问道:“二哥,我听说你挑起大旗,就要发兵太原,誓把辽兵赶出边墙,好大的口气呀!我虽与郭威不和,但是二哥要去太原解围,小弟也愿同往。不知二哥何时进兵?”
杨衮说道:“看在大哥的面上,你也应该发兵,只是我的人马刚刚合在一处,需要休整几天,但是时间不能拖得太久,三日之后即可进兵。”呼延凤听了,沉思片刻,抱抱腕,说:“杨大哥,兵进太原解围,绝不能只靠兵力,也要动动心计呀!请问,辽军十万余人,我等的兵力只有五万,与辽军相差不少,何况,我们的火山军,全是当地的百姓,良莠不齐,武艺不精,纪律松弛,相比之下,我方的实力可比辽军弱的多呀!何况辽军围困太原数月之久,长期养精蓄锐,士气颇旺,处于优势。我军实力本来就弱,再经长途跋涉,处于劣势。人守我攻,以劣胜优,能够胜得了吗?杨衮大哥此次前来河东,统一三十六寨,虽是为了聚兵扩将,太原解围,但是最终还是为把辽军赶出边墙,收复燕云,一统华夏,救民水火。我等何不趁此一举,就把辽主耶律德光和他的辽军一网打荆”杨衮笑道:“贤弟之言实在令人难解:我军处于劣势,太原解围都在两可,怎么还能趁此一举就把辽军一网打尽?”呼延凤说:“古人用兵,以少胜多,以劣胜优之例多矣。‘不战而屈人之兵’者,也是不乏其例。这主要在于古时有些兵家善于施计用谋,以谋制胜啊!”杨衮急忙问道:“不知贤弟有何妙计?”呼延凤胸有成竹地说:“大哥若想乘此一举消灭辽军,只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杨衮和高行周等听罢,连连称赞:“呼延军师不愧是‘小诸葛’呀!”呼延凤正色说道,“此乃用兵之道,必须如此啊!”杨衮果断地说:“好,就依此计行事。”在酒宴上,众人又依呼延凤之计,对行动上的一些细节,详细商量一番。呼延凤又对高行周说;“你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然后再依计而行。高行周点了点头。酒宴撤下,杨衮即吩咐将各路首领召来议事。火山王杨衮当众讲了要趁太原解围,一举歼灭辽军之计以后,就命呼延凤调兵遣将。呼延凤站起身来,瞅瞅高行周,说:“高将军,你把方才商议的那件事儿,速速前去办好,后天即可带你高平关的人马启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切切按计行事!”
“好,我马上就去。”高行周笑了一笑,就出去了。接着,呼延凤又按着计策吩咐众将,不论先锋官、运粮官或总接应,都要各负其责,做好进军准备。各寨首领还要马上回去,把各自山寨防守之事安排妥当。后天凌晨准时进兵太原,不得有误!呼延凤最后对石敬远说,“石老前辈,你是火山军的镇寨将军,望你和杨会,金良祖、金圣祖诸位伯父,统领三十六寨的守寨军兵,守好山寨。此次太原进兵,你就不要去了。”“呼廷军师……”石敬远刚想要说“我也随军前去”,可是话到嘴边儿,又咽下去了,接着打了一下“咳”声。杨衮一看此情,不由问道:“石老前辈有何话讲?”石敬远又“咳”地一声,说:“石某乃是将军手下败将,被获以后,不仅承蒙留下这条老命,还如同尊敬长辈那样尊敬老朽。尤其经过将军开导,使我迷途知返,从此我和子孙后代免遭世人唾骂。只感动得老朽,几夜不成寐呀!我反复思虑,无以图报,只有凭我这身武艺,去到太原城外,打死那个耶律德光,心里才能安静。你想,你们进兵太原,将我留下守寨,我的心里能好受吗?俗话说‘心去意难留’啊,还是叫我随军去吧!”杨衮笑道:“石老将军,你的心事晚辈都明白了。但是你想想看,你老人家和我爹爹、岳父,都是七十多岁,即使你们几位老人当前仍是勇贯千军,我等也不能让你们去冲锋上阵啊!还是和我爹爹,两位岳父一起镇守山察,听我们的喜信儿吧!”
石敬远还是要求前去,杨衮仍是耐心劝阻。石敬远一看,杨衮之意已决,只好慨叹一声,说:“咳,既然如此,我只好呆在寨内,候听你们的喜信啦!”说着站起身来,冲着大家拱拱手,说:“预祝各位马到成功!尔等凯旋归寨之时,我将设酒宴相迎!”说完这话,转身走出了大厅。石敬远嘴上虽然这么说了,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他到后寨,命人鞴好自己的战马,拿来自己的双棒,扳鞍纫镫骗上马去,狠一踹镫,就奔盘蛇寨驰去。进了大厅,命人摆下了酒,吃饱喝足之后,“啪”,把酒杯一蹾说:“杨衮哪,杨衮,你执意不让我去太原,可你想没想到,你能拦住我吗?我的这对火龙棒怎能闲置不用!事到如今,就由不得你了。你不是后天才发兵吗,我就比你先行一步,等你一到,我就把耶律德光的脑袋献到你的马前,叫你看我石敬远,并非老朽无能,更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石敬远走到窗前,往外面看了看,一轮明月挂在夜空,月光落地,寨栏清晰,树影摇晃,室外万物依稀可见,特别适于乘骑夜奔。心里不禁一动,我何不今夜就走?他拿定主意,整整盔甲,束束丝鸾,抓起火龙双棒,走出大厅,来到马前,解缰扳鞍纫镫飞上了马。出了寨门,石敬远一踹镫,这马就“嗒嗒嗒嗒”直奔太原。在杨衮的火山军出兵的第二天下午,石敬远就快到太原城了,抬头往前一看:太原城影影绰绰,城头上静静悄悄;牛皮帐环城围绕,一层层如浪似涛;刀枪林寒光闪耀,辽军旗迎风飘飘;战马群咴咴直叫,番兵声鬼哭狼嚎;太原城愁云笼罩,敌营内杀气冲霄!石敬远看罢心想,耶律德光啊,耶律德光,你真看中原无能人了,竟敢明目张胆地把十万番兵开进我土,把个太原闱得风雨不透!你想不到吧,我石敬远竟会前来要你的脑袋!我非用这两条火龙棒把你和辽营烧焦砸烂不可!
石敬远觉得有些饿了,进了个村庄,找了个店铺,吃了酒饭,又歇了一会儿,来到外面一看,天已经黑了,心想,我就来个夜闯辽营吧!把浑身上下收拾一下,就纫镫上马,手托双棒,直奔辽军南营。他来到营门外,勒住了马,抖着双棒,大声喊道:“北国的军兵,快去禀报耶律德光,就说我石天王来啦,让他来到两军阵前受死!”时间不长,“咣、咣、咣——”敌营三声炮响,营门“咣当”一开,闯出一哨人马,门旗分为左右,压住阵脚,中央窜出一匹青鬃马,马上端坐一员大将,手提浑铁大棍,来到阵前把马勒祝此人名叫齐格林龙,乃是辽军镇守南营的一员猛将。齐格林龙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单人独马来此骂砗?”石敬远一抖双棒,说:“吾乃盘蛇二十四寨的总寨主,双棒镇河东石天王石敬远是也!你是何人?竟敢出来与我对阵。我石天王不与无名小辈交手,你快回去,把耶律德光给我叫来!”齐格林龙听了一愣,原来他是石敬远啊!我听郎主说过,这个石敬远乃是晋主石敬瑭的叔伯兄弟,曾与我们大辽有过密约,要助辽主灭汉。今日为何反来骂阵?遂报了名姓,然后问道:“石敬远,你既与我辽国结下助辽灭汉之盟,为何又与辽国为敌?
难道你竟背信弃义了吗?”石敬远轻蔑地一笑,说:“齐格林龙,我有何话,怎能和你这无名小辈来讲,你赶紧回去,叫耶律德光前来搭话!”“哇呀呀呀呀!好一个忘恩负义之辈,我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齐格林龙说着撒马过来,抡起大棍,一个“泰山压顶”,就奔石敬远打去。石敬远手托双棒,蹦马进前招架,二马盘旋,便杀到一处。石敬远的双棒,有如两条鳅鱼出穴,拧尾撒欢儿翻腾;齐格林龙的大棍,好象一尾黄鳝入水,摇头晃脑摆动。两“鳅”一“鳝”相遇,搅到一起,顿时搅得海水翻滚,浪花飞溅,星月无光,天昏地暗哪!两个人你来我往战了二十余个回合,仍然没分胜负。石敬远杀敌心切。边打边想,这齐格林龙棍急马快,一时难以胜他,用火烧他得啦!二马错镫,双手齐摁双棒底手的绷簧,就奔齐格林龙打去。齐格林龙一看棒来,急忙举棒就迎。就在他这一迎的工夫,石敬远棒里的铁筒一转,两股火焰“噗”地一声就奔齐格林龙烧去。先烧眼眉胡须,后烧压耳毫毛,接着烧着了战袍……石敬远还觉着这火烧的不旺,又冲着他磕了几下双棒,齐格林龙顿时成了个火球儿,他那匹马的马毛也着了火。只烧得:齐格林龙妈呀直叫;他那匹马蹶子直尥啊!这马边尥蹶子边想,我为你卖命多年,好光没有借着,竟借了个火光,我说什么也不伺候你了,“咴儿”地一声尥着蹶子,“嗒嗒嗒嗒”就奔营内驰去。你说这马跑得有多快呀?齐格林龙这个火球儿成火线啦!他的军兵也象潮水一般,跟他涌进营门。石敬远“哇呀呀”一声吼叫,跟着杀进营去。这时的石敬远,也不追齐格林龙了,为什么?有火烧他,追他何用?还是烧他的军兵和牛皮帐吧!进了营门,碰上军兵就打,遇上帐篷就烧;打得军兵脑浆进裂,东倒西歪,烧得帐篷“噼啪”直响,火光冲天。烧着了帐篷,再烧军兵。
嚯,这回可有热闹看了,无数个辽兵变成了无数个火球儿,在营内滚了起来,有如天上的星星坠地!齐格林龙带火逃进中营,回头一看,石敬远还没有追来,便在马上拍打身上的火,打了半天,也没把火打灭,急忙翻身下马,就地打起滚来。滚了几个个儿,才把火滚灭了。再看齐格林龙,盔也歪了,甲也掉了,胡子焦了,眼珠子也冒了,浑身上下都起泡了。真是烧了个焦头烂额!再看那头道营,火烧得正旺,旗也倒了,旗杆也断了,帐篷塌了,兵也散了,整个营盘都踏乱了。石敬远正呼嚎喊叫地往二道军营闯呢!遇着军兵就打,碰上帐篷就烧,可是,他烧了几次也没把火烧着——火龙棒里没火药了。齐格林龙看罢此情,喜在心头,咬牙切齿地说,“石敬远哪,石敬远,你闯到中营,我非把你乱刃分尸不可!”当即吩咐军兵:“快把四门兜底阵给我摆好!”四门兜底阵是个“方阵”,东西南北四方各留一个阵门。在阵中立了一根百尺高竿,竿顶拴个滑车,竿下放个吊斗。如用此阵擒敌,就叫个军兵坐在斗内,用绳子把吊斗吊到竿头。吊斗里还放着红青黄绿四种颜色的旗和灯,这四种颜色的灯或旗,代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白天用旗,黑天用灯。
敌人陷阵之后,往那个方向跑,竿顶上那个军兵看得清清楚楚,立即亮出什么颜色的灯或旗,阵里的军兵看见了旗或灯,就知敌人往哪儿跑去,当即就去围歼。实际上高竿上的那个军兵摇灯摆旗,就象现代城市十字路口的交通警察,起着指挥作用。齐格林龙的军兵经过操练,摆这种阵驾轻就熟。一听主将命令摆阵,“哗……”地一声,各就各位方阵当即摆好。与此同时,那个负责摆灯摇旗的军兵,往吊斗里一坐,吊斗立即吊上百尺竿头。整个中营,严阵以待,就等着石敬远进阵了。石敬远手里的双棒虽然点不着火,但他以为辽军败局已定,自己乘胜追击,定会大获全胜,便手舞双棒,长驱直入,杀进中营,就一直向北冲去。他边冲边合计,这中营里辽军为何这样少呢?可是工夫不大,四外大炮一响,正南正北正东正西东北西南的八方辽军遮天盖地奔他杀来,包围圈儿越来越小,千万条兵刃向他步步紧逼。他突然发现竿头上的灯光,这才知道误陷辽军的四门兜底阵啦!
第22章 高行周兵访火塘寨 石敬远火烧辽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