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杨金花连说带笑,把吴金定拉进帅虎堂。穆桂英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把姑娘看了老半天。为什么看得这么细呀?老婆婆相儿媳妇,能不细吗!尽管看得这么细,却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人家那模徉、那身条、那气质、那风度,百分之百够得上杨门女将!穆桂英笑了:“吴小姐,不,金定啊,过来,过来。”说着,抓住金定的双手,越看越爱。“听说你只用了三招,就把我们金花走马活擒了。好,好呀,那丫头让我宠坏了,先给她点下马威,往后她就不敢欺侮你了。”金花大喜。母亲话外有话,似乎承认了这门亲事。她赶紧凑趣:“妈,您偏向吴小姐,我不依!就冲您这番话,吴小姐进了咱们家门,我天天欺侮她!”庞悦看了寇成一眼,笑道:“嘿嘿,吴小姐进了杨家门,杨小姐不定进了谁家门呢。”金花一跺脚:“你,你少跟着掺和!”吴金定的小脸操得像一团火:“穆侯爵,都怪我不知深浅,两军阵前,冒犯了金花。现在向您请罪……”“不,不。金定啊,你献关起义,功劳很大。我离开京都的时候,万岁爷给了三道圣旨。第一是押运军粮,第二是搞赏三军,第三嘛,哈哈,与你有关呀。来!摆设香案,杨文广,吴会定听旨!众人惊疑,皇上若给元帅下旨,那是正常的。怎么又把吴小姐捎上了?寇成、庞悦最聪明,立刻猜出了八九。他俩替文广高兴,便亲自动手,摆上香案。文广急忙阻拦:“嗐,这些杂务交中军办理,何必有劳二位……”“咱哥们儿的私事,理该效劳。”“错了,错了。圣旨怎么会是私事?”“过一会儿你就明白了。”穆桂英想笑又不能笑。心中暗道:这两位才子心眼真多,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命浑天侯穆桂英主持杨文广、吴金定订婚大礼。朕加祝贺,并封吴金定任元帅助理。钦此!”吴金定“哎哟”了一声:“皇上真好好”众人笑得东倒西歪!吴金定羞得无地自容!金花解围:“我嫂子说得是心里话,你们少在这捡笑。皇上的贺旨,你们还得不着呢!”众人笑得更厉害一了。穆桂英摆了摆手:“各位将军,皇上的贺旨是我杨家的荣耀,也是征南军的荣耀。如今大敌当前,还得先公后私。依我之见,今晚为文广、金定举办一个简单的订婚仪式,明日辰时按圣旨稿赏三军。待崔大人验收了军粮,我们还得尽快南征。早日平息叛乱,报效皇恩。”知府崔九成连连点头:“请穆侯爵放心,明天下午,军粮会验收完毕。”“崔大人辛苦了。”
当晚,订婚仪式虽说简朴,却十分喜庆。先锋官朱朗责任心很强,道喜之后,主动请命巡城去了。穆桂英既是钦差,又是尊长,理所当然地坐在中间。她的左侧是文广、寇成、庞悦三位重臣;右侧是金定、金花、狄凤三位助理。其余的中下级官员各就各位,或谈笑,或饮酒,直到二更天,才渐渐散去。文广等人陪同母亲回到寝室,穆桂英摆了摆手:“文广留下,其余的人都休息去吧。”“母亲大人,”文广送走诸人,”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唉,”穆桂英叹了口气,把狄王爷连遭三贬、双阳公主和西兰花回归西夏的事告诉了儿子。“文广啊,狄凤姑娘很可怜,两个哥哥都死了,父亲遭贬,母亲西归,所以我才收她当了千女儿。你是元帅,又是她义兄,狄王爷一时糊涂,虽说参了你一本,你对狄凤还得多加关照。”“是。”文广应承。“明天我嘱托庞悦,让他对狄风高看一眼。”“是呀,一个监军,一个助理……”文广笑道:“不光是上下级,他们之间似乎有了感情。”“真的吗?听说庞悦和他爹庞文不一样。这个年轻人很有才干,你要往好处领他。
国家能多个忠良,少个奸臣岂不更好。”“儿子记住了。还有,还有……儿子正想禀告母亲,金花和寇成以乎也有了感情……”“噢?”穆社英笑了。“你太祖母、祖母都说过,咱家娶进来的媳妇必须是武将,嫁出去的姑娘最好找个文官,也算是改换门庭。老寇家和咱杨家几辈子交情了。寇成是大丞相之孙,当代青年才子,名声也不小。金花若能嫁他,我看倒很合适。唉,别像你八姑奶、九姑奶,老在家里,让人多操心呀。”“母亲既然同意,我告诉寇成吗了”“这……不忙,平灭南店后,再跟你曾祖母、祖母说说。谅她们不会反对。”娘俩唠到半夜,才各自休息。次日,穆桂英劳军,崔知府验粮都不必细说。事务完毕,杨元帅传令:“三日之后,大军南征。”且说崔九成,原任淮南府四品黄堂。由于丢了城池,他算“自动离职”。如今,淮南又被大宋收复,他是否官复原职?皇上的圣旨却只字未提。文广对寇成、庞悦说道:“狄太保已死,押粮官重任千钧。我想察明皇上,请崔大人担当此职。他是文官,再让焦、孟二将辅佐,不知你俩意下如何?”“元帅言之有理。”二人赞同。“我们是同科进士,那小崔又是传胪,因为说话结巴,才困在帘外。元帅若能委以重任,他就有了出头之日。我二人替他致谢。”“行了,行了。”文广一摆手,“你们三位是同年,这当然重要。可以齐心协力了。更重要的是他本人有才干。你们再去问问他,可愿当这押粮官?”“那还几问吗?”俩人明白,一旦胜利还朝,押粮官最低也能封个正二品!崔九成闻讯,十分感激。他谢过元帅,又道:“南唐败走之后淮南府的许多公差、衙役都回来了,他们天天找我,让我安排差事。
我想回府衙去一趟,交代他们几句话,再留封书信,把他们介绍给下任新知府……”“去吧。”杨元帅最体贴下级。“公差们没有投靠南唐,这就很可贵了。寇军师,庞监军,你们陪着崔大人辛苦一趟,对公差们多加勉励。”“是。”三人离开帅虎堂,来到知府衙。公差们一见本官回来了,十分高兴。又见来了两位“高干”,就要欢呼。这个拎水桶,那个抢扫帚,急忙打扫公堂。庞悦笑道:“崔兄,你看看,黄铺半年了,今日开市大吉!”有卖的就有买的。公堂刚刚扫净,外面传来喊声:“大人,冤枉啊——”“得,”寇成摇头,“快走!”崔知府笑道:“走什么?今天正好闲着,咱们三个进士共断冤案。
来呀,把喊冤人带上堂来。”公差遵命,带上喊冤人,这人三十多岁,头戴红缨帽,身穿青布衣:“参见大人。小的王顺,城东天光里里长。我管的地面出了人命案,特来报告,请大人明察。”“噢,死者是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姓罗。丈夫是卖白布的,成年在外不回家。今天一早,邻居发现罗女人被杀了。人命关天,小的不敢隐瞒。”“知道了。”崔知府下令:“打道天光里。”寇成、庞悦一合计,跟着看热闹吧。罗家是个小四合院,女人死在北屋。经过验尸,头部被刀砍伤,身上一丝不挂。三进士一致认为:这是好杀案。“大人,”公差禀报,“屋门口有把刀,请大人过目。”“拿来。”三进士一看,这是把宰猪用的屠刀。刀尖长,刀面窄,血迹斑斑。庞悦笑道:“崔兄,你看这把刀,刀刃上有两个解口。若破杀人案,必应在这两个豁口上。”“如此说来,庞兄定有高见?”“只是个想法,行与不行,还得你这个知府作主。”庞悦将二位同年拉到僻静处,放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妙绝!”寇成首先赞同。“好主张!”崔九成连连点头。
“来呀,立即掩埋尸体。赵班头,钱班头,你俩分头行动,把全城的屠户都传到公堂。并且告诉他们,一律要带上屠刀。”“是。”二班头奉命而去。时近中午,屠户们都来了:“参见大人。”崔知府数了数,一共四十三位:“各位,征南军大元帅杨文广即将启程,明天午后举行告别宴会,要杀肥猪二百口。这虽然是官差,劳金照付,你们乐意干吗?”“大人,不给劳金,我们也该效力。”“好吧,你们把刀放这,回去吃午饭。天到申时准时集合,我领你们去军营。”“是。”屠户们把各自的屠刀放在大堂,纷纷散去。崔知府告诉差人,用那把带豁口的屠刀换下一把普通屠刀。更换完毕,领着寇、宠只位后宅饮酒去了。天到中时,屠户们重新聚齐,等候出发。谁料崔知府一摇头:“对不起各位,杨元帅主张勤俭,不杀猪了。你们把刀子收回去吧。千万别拿错了。”“哪能呢。自已的家什都认识。”屠户们说着,各自捡刀。唯有王三麻子大声喊叫:“郑飞,你把自个的刀扔这了,把我的刀拿走了吧?”“放屁!”屠户郑飞脸色大变。举起手中刀,“你看,你看,这是你的吗?”“那,那……”王麻子不解,“我的刀上哪去了呢?崔知府一笑:“王屠户,你再仔细看看。”“不用看,这刀不是我的,是郑飞的。头几天我还问过他,屠刀出了豁口怎么干活……”几个好事的屠户也随着点头:“没错,是郑飞的。郑飞,你糊涂啦?怎么连自个的刀都不认识了?”崔知府一拍桌案:“来呀,把王屠户的刀子还给他,把郑飞拿下!”“冤枉!”郑飞急忙跪倒。“大人,罗家女子不是我杀的……”“嘿嘿,不打自招。”三进上哈哈大笑。“是你杀的也罢,不是你杀的也罢。反正你的屠刀落在罗家。来呀,先把他押起来,新知府到任之后,再详细审问。”说罢,三人谈笑风生,回归帅虎堂。其实,三位进士错了。郑飞确实不是凶手!且说四十年前,武林中有个怪人,名叫夏侯庚午,外号人称“混天魔”。
他确实够个魔王,看谁都不顺眼。这人用五种毒草,煨出一百颗大钢针,取名“五毒针”。只要打在人身上,见血封喉,三天必死!他用五毒针打死过九十八人。武林豪杰们动怒了,各派联合,将他治死!夏侯庚午有两个徒弟,一男一女。男徒弟罗北岳,女徒弟姚西水。师兄师妹关系不太好,因为罗北岳太奸诈,姚西水太狠毒,二人相互瞧不起。如今师父死了,治丧完毕,都惦记剩下的那两颗五毒针。因为那是“重武器”,只要掌握在手,既可害人,又可防身。这天,罗北岳失踪了。师父的房间被翻得零乱,东西物品扔了满地。姚西水咬牙切齿,心如明镜:师兄找到了那两颗五毒针,肯定连夜潜逃!单说罗北岳,逃到淮南府,安下身来。他的武艺不高,虽说偷来两颗五毒针,却不敢胡乱使用。怕和师父落一个下场。过了几年,娶妻胡氏,又生了个女儿,名叫罗春。罗春十九岁时,父母双亡。她家本来不富。为了治丧,又闹饥荒。无奈,只得招了一个卖布的老客入赘为婿。那老客姓白,比罗春年长二十一岁。老夫少妻,还算凑和过日子。眨眼十余年,罗春三十二岁了。这妇人性情淫荡,夜夜离不开男人。怎奈白老客年过半百,力不从心。为了生活,他还得四处奔波,贩卖布匹,一年倒有十个月不在家中。
罗春难忍孤单,丈夫不在家时,她便时常勾引野汉子。那些野汉子也知道她水性杨花,跟她来往,不过是逢场做戏而己。唯有一个男人对她真心,那就是屠户郑飞二郑飞这人心眼挺实,宁可自己不穿不吃,也处处照顾罗春。这天,他给李大户杀猪之后,拎着一套下水又到罗家:“春呀,这两天你气色不好,把这挂下水煮了,补补身子。”“我说杀猪的,你对奴家一百个够头,总惦记着奴家。咱俩啥时候能做长久夫妻呀?”“这……不容易。有白老客活着,咱俩只能是野鸳鸯。”“他要是死了呢?”“这……也不容易。别看他五十多岁了,整年在各地跑,体格炼出来了。十年八年也死不了。”“要想让他死还不容易吗?”“什么?”郑飞色胆大,杀人胆小。“我说娘们儿,让我宰猪宰羊不在话下,宰人,这个……得偿命啊!”“看把你吓的,哼,哪有点汉子气!杀了老白头,为的是咱俩享福,哪能偿命呢。过来,我说给你听。”“说,就这么说吧,我能听见。”郑屠户吓得后退。“死鬼,又不是杀你,躲什么!我实话告诉你,我爹临死前,交给我一宗宝贝,叫什么五毒针,一共有两颖。只要见血,准死,还验不出伤来。过几天老白头回来,咱就偷着掇他一针。神不知,鬼不觉,送他上西天!”“这,这……好,好……”郑屠户暗骂:这娘们儿心真狠,手真黑。她跟白老客十几年夫妻了,说杀就杀。还,还什么有两颗针,今天给白老客用一颗,再过几年,剩下的那颗就兴许给我用上。我得离她远点,顾命要紧。想到此处,郑屠户穿好衣裳,“心肝宝贝,一切由你做主吧。城南王财主叫我去杀猪,我得走了。”“混蛋!你怕啦?三更半夜杀个鬼猪?”“不,不骗你。”郑屠户拎起屠刀,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咣当”门开了,从外边闯进两个蒙面人。这两个蒙面人身法极快,前边的那个一抬脚,正踢在郑屠户手脖子上,郑屠户惨叫一声,屠刀落地。紧接着,后边的那个反臂一掌,打在郑屠户脸上。郑屠户只觉得两眼冒金星。好在到了大门,他撒腿就跑,逃回家中。心中庆幸:依仗我把衣裳都穿好了,再晚一步,准被人家捉奸,好悬!那两个蒙面人是谁呢?大概是白老客雇的杀手。他正在心神不定呢,官府传屠户们杀猪。郑屠户的屠刀丢在罗家了,他只得另找了一把。
谁知,三进士设巧计,将他拿下。要说冤,他与罗春通奸,不算冤,要说不冤,他确实没有杀人,多少也算有点冤枉。到后来,新知府上任才替他解脱。再说罗春。躺在被窝里,被两个蒙面人吓坏了:“大,大王饶命。要财要色都行……”“嘻嘻,”蒙面人一笑,“我们不缺财,也没法要你的色……”“啊?”罗春更惊,“你,你们也是女人?”“就算是吧。”两个蒙面人摘下头套,露出银亮的脑瓜皮。从五官、神态上看,确实是年轻的女人,并且很有姿色。“骚货,起来!”“你,噢,你们二位是,是尼姑?”“对了,想跟你化缘。”“行,行。不知你化什么了”“两颖五毒针!”“五……五毒针?我……我……”“你少罗嗦!刚才,你还跟野男人商量,要用五毒针谋害亲夫呢。快交出来!”“你,你们都听见了?我,我那是说笑话呢,哪有什么五,五毒针……”“找死容易!”二女尼抽出单刀,步步紧逼,“你交不交?”“交,交。”罗春吓得发抖。她此时身上一丝不挂。想穿衣裳,二女尼又不准。只得赤条条站起,从箱子底取出一个小小的油布包。“这,这就是五毒针。”“你不敢骗我们吧?”二女尼打开小包,端详了半夭。这针有三寸长,手指粗细。她们又闻了闻气味,相互一笑。“骚娘们儿,谢谢你了。这事可不许外传。”“不传,保证不外传。”左边的尼姑摇了摇头:“师姐,这骚娘们儿连亲夫都敢谋害,什么事干不出来?万一走露凤声,咱们前功尽弃。别留她了!”“饶命!”罗春跪倒磕头。右边的尼姑点了点头:“嘿嘿,正好她光着屁股,门口又有把屠刀。咱就造个逼奸杀命的假相吧。”说着,手起刀落,将罗春砍死!这两个尼姑是谁?
她们为什么谋夺五毒针?看官别急,编书人一支笔,先说了罗北岳,下面再说姚西水。那年,罗北岳盗走五毒针,姚西水怒冲斗牛。她背上单刀,四处寻找师兄,准备与其辩理。可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这天走到陕北榆林镇,又气又累,病倒在店房。同店住宿的有一位年轻喇嘛,法号“天虚”。他既会武功,又谙医道。妙手回春,为姚西水治病。姚西水病愈之后,对天虚喇嘛百般感激,便一五一十讲述了自己的心事。天虚听罢,连连摇头:“善哉。五毒针是祸害,丢得好,丢得好,女施主就不必再找了。”“你们佛家讲究一个‘善’字,我们可不讲那些。不找到五毒针,难咽这口恶气!”天虚想了想,又道:“女施主,我不瞒你,你的病体表面上痊愈了,内脏伤得很厉害。稍有劳累,性命危险。你如果各处奔波,去找什么五毒针,再若犯病,活神仙也救不了你。”姚西水紧张起来:“真的吗?”“佛家不说妄语。”“那,那得多久才能彻底康复?”“最少也得三年!”天虚这是假话。他想稳住姚西水,冲淡她的情绪,减少仇杀。三年之后,这女人也许把五毒针忘了。姚西水却信以为真,大哭起来:“活佛救我。我暂时不找五毒针了,愿跟您走。”“胡闹。出家人怎能带一女子。”“不,不嘛!活佛医术高明,我内脏有病,您不能见死不救呀。”“我,我明天就要上路了。”“我跟括佛一起走。”“嗐,我出家在蒙古白音喇嘛寺,离此甚远。”“天边我也不怕,总比死了强。”天虚为难了,有心说她病不重,又怕她去伐五毒针。另外,“佛家不说妄语”,话已出口,怎能再收回?嗐,破裤子缠腿,今晚偷着走吧。谁料,当天下午,姚西水把头发剃光了,又披上僧袍,来见天虑:“活佛,您说带着女人不方便,我就当您师弟吧。反正您岁数也不大,师兄师弟就方便多了。”天虚哭笑不得。这女人为了保命,看样子是豁出去了。
万般无奈,只得带着她回归蒙古。白音喇嘛寺西边有座自莲院,经天虚介绍,姚西水入院为尼,法号“天掸”。起初,她一心养病,本想病好之后再寻五毒针。三年间,受佛家洗礼,天蝉的心却净了。天虚喇嘛替她高兴。后来,白莲院老院主死了,天蝉当上首座。她是练武的出身,为强健身体,教了几个女徒弟一块练武。共中有两名佼佼者,一个叫妙洁,一个叫妙净。她们天姿聪慧,模样俊美,深受师父喜爱。谁知,妙洁不洁,妙净不净,竟与草原骑手私通,天蝉首座闻讯恼怒,将二人轰出了山门。“师姐,”妙净并不在意。“师父即便不撵,我也呆够了。人活一世,草活一秋,在这古庙里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可是……”妙洁为难,“咱到哪里去呢?”“有地方。”妙净神秘地一笑。“师姐,你还记得吗,咱师伯天虚喇嘛有个俗家徒弟,名叫李治平。那年,他拦住一匹惊马,救了苏尼特小旗王的性命,被苏王爷封为侍卫队队长。去年他回来了一趟,跟他师父天虚喇嘛告别,说是去南方投亲。还在山上住了三天……”妙洁俊脸发烧:“我知道。李治平去安徽寿州投靠他叔叔李青去了。据说他叔叔还是个什么王爷,势力挺大呢。”“哟,”妙净小嘴一撅,“赶情你都知道呀。看样,看样他把你也得着了?”“去!什么叫‘也得着了’?照你这么说,嘿,你也跟他有一手……”“嘻嘻,”妙净笑弯了腰。“那小子真鬼,他说只爱我一个人,谁知住了三天,捞着咱姐俩。师姐,这就更好了,既然咱姐俩都是他的人,干脆,一块去安徽寿州找他。他一个少王爷,三妻四妾不出格。咱姐俩留起头发,一块嫁他呗,这是最好的出路。”“小鬼头,往后可不许争风吃醋!”两个淫尼离开蒙古地,来到寿州。她们一打听,得知李治平镇守淮南府,便来到淮南寻亲。结果晚了一步,淮南被宋军夺下,李治平下落不明。二尼无奈,只好找了个庵院挂单,暂做栖身之处,又把刚刚长出的头发剃去了,因为不是尼姑,庵院不准”挂单”。根据当时的规矩,凡是挂单的僧尼,都不能白吃饭,多少得为寺院干点活。院长吩咐:“妙洁、妙净,你俩到城东天光里去一趟,那里有位卖布的白老客。我跟他家订了四匹灰布,准备更换些僧袍。你俩去把灰布扛回来吧,辛苦了。”“这……是。”二尼很不愿意。她们觉得自己年轻貌美,每人扛着两匹灰布在大街上走动,很丢面子。可是吃人饭,归人管,挂单僧尼都得干活,她们又不能推辞。怎么办泥?妙净心眼灵:“师姐,咱天黑再去,街上也就没人看咱了。“对。”妙洁赞同。“再从行李中把单刀取出来。万一碰上坏人抢劫,也好抵挡。”就这样,二尼在定更之后,来到天光里白家住宅。
她们见院门开着,便直接走入。忽听屋中有动静,男人呼哧,女人呻吟,这种动静太熟悉了。二尼偷着一笑,上住脚步,怕打搅人家的“好事”。起初,她们以为是白家夫妻做那种事呢,仔细一听,不对劲呀,原来是一双野鸳鸯。得了,不理他们,只等过后取布。再往下听,二尼惊呆了。师父在讲经的时候,常常现身说法。她屡次提出:自己是个狠毒人,曾为寻找五毒针走遍天下。多亏天虚喇嘛把自己引入佛门,净化了
头脑,认清了罪恶。否则的话,若找到五毒针,肯定会杀生害命!二尼相互看了一眼,莫非这是天意吗?师父走遍天下不见五毒针,却让我们无意中碰上。妙洁低声问道:“师妹,怎么办?”“李治平正和大宋夺天下,五毒针有用,咱们夺过来!”“正合我意。”二尼取下腰带,包上脸面,闯入屋中。她们打走郑屠户,杀死罗春。将那两颗五毒针装好,又扛了四匹灰布,回归寺院。看官若问:怎么这么巧分?您忘了:无巧不成书!妙洁、妙净本来就会些武艺,得到五毒针,心中欢喜。二人商议:咱们练练发针法,或单打、或双打,练成之后,帮助李拾平立点功劳,他还政小瞧咱们吗?主意拿定,她俩躲进树林,在一裸大树上画了个人形。又找些小石块,以石射“人”。妙洁专射咽喉,妙净专射档部。这是上下两个关键部位。练了两天,虽不太准,也掌握些要领了。每人揣上一颗五毒针,自觉扬扬得意。这天,院长又吩咐她俩:“妙洁、妙净,你俩到南城门高记裁缝铺去一趟。把做好的十件僧袍取回来。”“是。”二尼只得照办。她们来到南门,走不过去了。因为大宋元帅杨文广正在发兵。五万人马浩浩荡荡,看热闹的百姓拥挤不动。许多人指指点点:看,那就是杨元帅,骑着大白马,多威风啊!妙净一捅妙洁,声音极低:“师姐,你看那白马是谁的?”“好像是李治平的梅花三弄。莫非他……”“不管那些,立功的机会来了。咱俩一块射他!”二尼真狠,各自取出五毒针。找好角度,对准方向。妙洁朝着咽喉、妙净朝着档部。二针齐发,射向杨文广!
第16章 三进士错断一命案 二尼姑巧练五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