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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
  又一片梧桐树叶凋零!
  梨落从膝盖间拾起这一片边角卷曲,枯黄的树叶,望得有些呆了!她在心中默默想了一下,一千五百片,院中的梧桐枯萎了,禁不起秋风寒潮的摧残!
  梨落看了看有些凄凉疏落的梧桐,零星的几片叶子,孤零零在深秋的风中摇摆,还有些支支丫丫的枯枝!
  以前姜皖曾经写过一句诗,“;凉风有意,秋月无边!”也许就是现下这般光景!
  “莫使秋风凋碧树!”梨落轻声念道!天空零星星落下细碎的雨珠,打到脸颊上有一些寒意。
  “娘娘!下雨了!您还是回宫歇着吧!您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奴婢也担待不起!”身旁的绿意将臂间搭着的鸭绒披风披在梨落肩上,正低着头系领子。
  她不是她的奴婢,只是刘渊派在身边监视自己,不让自己寻短见的眼睛罢了!虽说是恭敬的语气,却不容辩驳!
  梨落吃力地撑起腰,绿意伸手过来扶,脚下的脚镣托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的声响。
  十个月了!梨落摩沙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这个不该到来的孩子也要降生了罢!他的到来不是爱的结晶,只是他的母亲对她的父亲深深的恨意!
  身后有踏碎枯叶的细碎声响,沉稳有力,带着龙涎香的气息!梨落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刘渊!
  没有半丝停留,梨落缓慢地一步步朝着寝殿走去,却募然被一双刚劲有力的大手抓住!
  “怎的下雨了还在外边,你就不顾惜顾惜腹中的胎儿么?”刘渊的声调沉沉的,带着一种怜爱的嗔怪!下一瞬,刘渊早已转到梨落身前,手已然移到领间。拢了拢梨落的衣襟!
  梨落直面刘渊,不卑不亢,没有一丝表情!
  刘渊将才的热情被瞬间浇灭!有时他甚至希望面前的这个女子可以恨自己,对自己咆哮,打自己也好!可是她只是淡淡的,没有一丝表情,这就说明她对自己的心完全死了!
  他最爱的,最在乎的女子已经对自己死心了!没有恨,自然也没有爱!如果还有恨意,那么他就可以安慰自己,她这是因爱生恨!
  他的心很痛,仿佛有许多刀在细细地割自己的心脏,伤痕不深,却一遍又一遍,永不停息!
  还好!他们还有一丝牵连,那就是她腹中的孩子!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他的梨落时一个善良的女子,他心中怀着一丝期望,那就是可以凭借这个孩子唤起她心中的母爱,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漫长的一生,也许她会重新接受自己也说不定。
  “我不管你如何看我!至少我们还有孩子!”刘渊扶着梨落向内走,漫漫说。绿衣默默跟在身后。
  “我从不认为自己有孩子!”她抬起头,眼中噎着一丝嘲讽,兴许是许久没有开言,说话显得有些结巴。
  梨落感到刘渊扶着自己的手一僵,随即恢复自然!一丝不可名状的欣喜浮上心头!
  “梨落!我愿意用我的一生赎罪,你别这样可好?你这般!孩儿出生后将要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
  “陛下戮云灏,杀吾母。栽赃司马睿!终是将臣妾留在陛下身边,陛下不应是很满足很得意么?
  大好江山!美人在侧!还有腹中麟儿!”飞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将手停在腹部!
  “陛下当真是普天下最得意,最成功的人!陛下的智谋真是诸葛孔明也会汗颜!”她将这些满是奉承赞扬的话语柔柔的说出,满是嘲讽之意。
  刘渊本是钢铁一般的男子,他的心坚不可摧!被层层铜墙铁壁包裹住没有人可以伤害分毫!现在他却觉得有一枚酸涩泛苦的橄榄埋在心中,将巨苦的汁液漫延整个心脏。
  他本没有什么可在乎的!在乎的只有这锦绣江山,六年前,新亭山下,他遇见这个如同九天下堕落凡尘的仙子的姑娘,那一刻,他便知道他有了弱点,有了在乎的东西,现在他得到了他最爱的东西!还有梦寐以求的万里山河,却被眼前这个柔弱女子伤得体无完肤!
  他抬头望了一回天空!
  酝酿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仿似没有听见将才那些话语!
  “我准备了芙蓉羹!梨落去吃些吧!”他扶着她,近在咫尺,心却远隔天涯!他脸上是最温柔的笑意,心中却在最悲伤地哭泣。
  脚下一绊,梨落在跨门槛的一瞬间猝不及防地跌倒,饶是刘渊就在身边也无法将她接住。是脚下的脚镣绞到一起的缘故。
  “怎么回事?”刘渊急切地将梨落拦腰抱起,湿热的液体沿着裙摆濡湿手心!刘渊大骇!
  “宣太医!宣太医!”
  绿意应了一声,便急忙朝着宫外跑。
  梨落觉得腹部一阵阵抽搐!痉挛!羊水破了!她怀过身孕,知道这是生产的状况!
  “是要生了!”她揪住刘渊的衣襟,吃力地说。脸上,额头上冷汗涔涔!
  “梨落,你别怕!我在这里”刘渊慌乱地走到里间,将梨落放到榻间,紧紧握住梨落的手。侯在宫中的宫娥早已忙着准备生产用具,外间乱哄哄的一片。
  刘渊很是沉不住气!觉得这太医稳婆也真是拖沓,这些时候了也没来。撞着进内室为梨落擦汗的宫娥好出了一番气!
  “梨落!你别怕!我就在这里!”他反反复复地重复这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心中急出潮汗。
  梨落痛苦地咬着唇,唇角溢出几丝血迹,别过脸去……刘渊怕梨落咬伤自己,急忙将自己的手掌送到梨落手边。
  一股剧痛蚀骨穿心。刘渊却觉得很幸福,很甜蜜!另一只手也被梨落抓出几条骇人的血迹。
  “稳婆来了!稳婆来了!”宫娥领着稳婆进入内室,劝阻了几次才将刘渊请出内室。
  外殿跪着一地的太医,太医瞧见刘渊手掌间,和臂间的伤痕急忙战战兢兢地前来为刘渊包扎伤口。
  “娘娘!你用力些!用力些!就快出来了!就快出来了!”稳婆一边用力地为梨落助产,一边出言安慰梨落。
  “啊、!好痛!”梨落觉得自快要死了!撕心裂肺!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
  手紧紧抓住锦缎的枕头。指甲从半中间断裂也丝毫未察觉!
  刘渊在外间听得梨落一声比一声弱的声音,心情随着梨落声调的变弱也降了下来,脸色一片青黑。
  又一声惨叫!刘渊的心也提了起来,搁在了嗓子眼!伴随在那声惨叫后的还有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娘娘生了一位小皇子!”绿衣急匆匆地出来报喜!
  刘渊陡然挑起,一把甩开还未包扎完好的伤口的太医,不顾宫娥的阻拦就进了产房。
  “娘娘怎么样!”刘渊急急奔到榻间。
  “娘娘无事!只是产后虚弱!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诞下一位小皇子!”稳婆抱着怀中包裹的婴孩曲了曲腿,脸笑得如同菊花一般灿烂。
  刘渊这才放下悬吊的心,接过稳婆手中的婴孩又是亲,又是摸,小心翼翼得不行,真是抱着怕摔着,含着怕化掉!
  饶是这刚出生的孩子皱皱巴巴,像一只剥了皮的老鼠,刘渊看在眼中也是无比可爱。
  小婴儿窝了窝小嘴。小拳头紧紧握着,一咧嘴哭了!
  刘渊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像是抱着烫手山芋一般,险些蹿起来。
  “太子这是怎么了?太子这是怎么了?”刘渊焦急地问道。
  众人皆是一愣!因为她们从未听说将将出生就被封做太子的皇子。好在稳婆见过世面,不疾不徐地将皇子接过,唤奶娘前来。
  “陛下!小太子想必是饿了吧!”
  “饿了?他这般小就会饿?”刘渊傻呵呵的只知道傻笑。宫娥从未见过皇帝这副模样,皆是捂着嘴偷笑,刘渊瞪了她们一眼,并未责罚!
  这是床上昏迷的梨落嘤咛一声,太医急忙近前切脉!
  “陛下!娘娘腹中还有胎儿!”太医哆哆嗦嗦。诚惶诚恐地说。
  惨痛让梨落很难受,痛苦地呻吟!
  刘渊再一次被请了出去!将才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带着兴奋,欣喜,刘渊在外是来来回回地徘徊,脸上一片菊花灿烂!
  片刻后,宫娥再次出来回禀道:启禀陛下!娘娘诞下一位公主!”刘渊听到这个消息,飞一般地奔进内室。将将走到榻前,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娘娘腹中可还有胎儿?”
  众人皆是扑哧一声此笑了!稳婆忍住笑,端庄道:“双生胎已是罕见,娘娘腹中没有胎儿了!”
  刘渊挠挠头,傻呵呵地坐到榻边,握着梨落的手笑个不停!
  大约但凡是初为人父的人都有些颠三倒四,众人想到,饶是皇帝也不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