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了欧阳文信的香港女记者何泛云,以一篇文章题目叫做《有情郎义寻犯罪女·好警官急救垂危人》的报告文学,使得曾经一度被人们淡忘了的,那件由于港人在内地因敲诈污点女性,而引发了自己被杀的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杀人碎尸案,再一次引起了港澳台三地读者的广泛关注。
而文中的主人公“有情郎”欧阳文信,在其对那个犯有重罪,在作案之后潜匿于荒山之间的未婚妻闫青华,义无反顾地寻觅与规劝过程中,所充分体现出来的那种高尚的人文主义精神,对犯有重大罪恶的未婚妻闫青华,所充分体现出来的那种超越了一般的爱情意义,而是具有一种先国法、后家责的难能可贵的公民意识,使这个终于残疾了一只脚的河南农村出身的青年知识分子,在海外,成了一位名动四海、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
而在同一篇报道中,所反复涉及到,并且在《城市日报》的头版显赫位置,刊出了其警装肃然大幅照片的刑事警察金之雷,也由于其先送奄奄一息的犯罪嫌疑人闫青华,住进人民医院里面去急救,等到闫青华的身心健康,基本上全命得到了彻底恢复了之后,才依法对闫青华去进行逮捕。并且,在逮捕了闫青华之后,在依法进行的预审过程中,仍然坚持不间断地,为闫青华检查、治疗身体,从而,非常充份地体现出来的,那种高度的人道主义执法精神,也被海外华人,充满敬意地尊称为“中华义警。”
看着在境外著名报纸的头版重要位置上,所隆重刊登着的自己的战友,那英姿勃发的大幅照片,兴文县公安局长郁兰方,高兴得直想请何泛云喝“五粮液”!
在给闫青华治疗的问题上,老局长更是非常旗帜鲜明地,支持了自己的这一位部下的。在关于闫青华的医疗费用问题上,当明知道局里面经费捉襟见肘的“醉雷子”,还多多少少地为闫青华的治疗一事,有一点为难的时候,郁兰方局长十分明确地指示:“犯罪嫌疑人闫青华,在正式被逮捕之前的急救费,人家欧阳文信如果坚持一定要由自己来掏腰包,那倒也还是可以的,因为,那时候人家还没有被你这个当警察的人给正式地铐起来。而自从这个闫青华,在你拿给人家的那张《逮捕证》上面,工工整整地签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一定要百分之百地,把犯罪嫌疑人的全部医疗费用给全部彻底地包下来,人家再有钱,咱们,也不能够去动人家的一分钱!”
老局长说,还里面体现了一种,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尊严问题,反映了共和国法律,和我们这些执法人员,对待犯罪嫌疑人的人道主义态度,一点也含糊不得!他坚定不移地说,行政上没有钱了,咱们打扫卫生卖废品,卖废品换来的钱不够,咱们这些个穷警察们,就一人一百地往出凑儿,绝不能够让法律丢了人、让警察丢了人!郁兰方局长做了两个硬性规定,第一,这个犯罪嫌疑人闫青华的治疗项目,医院里面说一,咱们局里不许说二,一个项目、一个药片,也不能减少;第二,医院里算出多少帐,咱们局里就掏儿出多少钱,一个大子儿也不能够拖欠!
闫青华感动地涕泪横流!特别是当人民医院妇产科的大夫告诉她,她肚子儿里面的胎儿,发育得基本正常,并没有因为自己那近一个月时间的躲藏,而造成的作为胎儿母体的大人,那种异常严重的营养不良,而受到太大的影响,而那些个看守所和刑警大队的警官们,又凑儿出钱来,特意给她买来了蜂皇浆,供她来补充营养,以便于加速自己体质恢复的时候,她光想着跪下来,给好心的警察们一个儿、一个儿地磕头!
金之雷与郁兰方局长相商,决定让这个闫青华,在依法将要进行的正式预审开始之前,在看守所内,先同欧阳文信见上了一次面。他们两个人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出于两重意思,第一,充份地体现共和国当代法律,和法律执行者的崇高人道主义精神;第二,籍此来稳定一下犯罪嫌疑人闫青华的心理情绪,以便使其在当正式预审的过程中,使犯罪嫌疑人闫青华能够比较顺利地坦白交待自己的罪行。
当闫青华看到,那个为了挽救自己,而满山遍野地,苦苦奔跑了近一个月,人也累瘦了,脸也晒黑了的爱人欧阳文信,一瘸一拐地架着一根拐杖,走进看守所的时候。她哇儿得一下子,便大声地号淘大哭了起来!
欧阳文信隔着铁栅栏儿,伸过自己的那一双手去,一下、一下,慢慢儿地抚摸着闫青华,那终于有了一些血色的手背,望着闫青华,那终于又生出一点青丝来了的脑袋儿,也不去劝。而是默默地看着她闫青华去哭,等到那个悔之晚矣的闫青华,总算是哭得差不多了,他才说:“青华呀!过去的事情,无论怎样,你已经做出来了!不可追回!但是,你毕竟还年轻!因此一定不要绝望!不要心灰!你的自首情节,已经被人家金大队长,代表公安机关,依法记录在案,具有了从宽处理的法律依据!在审讯的过程中,你可千千万万地,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一定得老老实实地,彻底坦白交待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行,以便,为你自己来争取一个最为宽大的处理结果!判刑以后,只要你能够老老实实地,去好好服刑、去好好改造,也还是具有减刑的机会的!等到你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好好得去带的!在国家法律规定,可以去探视你的一切时间,我都会带着咱们的孩子去看你!这个青华服装有限公司,还是你的公司!我欧阳文信,还是你的爱人!等到法律允许了的那一天,我们两个人就立即结婚!”
闫青华听到了欧阳文信的这一番话,感动得浑身抽搐,哭得死去活来,她对欧阳文信说:“欧阳啊儿!你这么年轻的一个好男人,不能娶个老婆儿,在大牢里锁着!别管我了!看着谁好看,你就找谁去吧!啊儿!”
欧阳文信朝着那个哭得跟一个泪人似得闫青华,狠狠一瞪眼,说:“啊儿什么呀啊儿?看着谁好看呀?啊儿?我这一辈子,就是看着你好看了!行了!别胡说八道了!我欧阳文信是爱你的!你就好好坦白、好好改造吧!啊儿!我今天在这里,跟你脸对脸,心碰心地,把话说实在了——三十年内,我是不会变心的!”
终于,四川省兴文县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对犯罪嫌疑人闫青华,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提起了公诉。
二零零二年七月二十九日上午九时整,兴文县中级人民法院,对闫青华被诉故意杀死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公民季鲁建一案,由主审法官、院长高尚平,审判员萧明亮和关亦武等三人组成合议庭,以公开方式,对被告人闫青华进行了审理。
四川省著名刑案律师、成都市公明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合伙人梅公明,受到欧阳文信的重金礼聘,出庭担任了被告人闫青华的首席辩护律师。而临阵磨枪,抓紧时间通读了一下《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和几本法律普及读物的欧阳文信,则有意识地敬陪侧座,出席为非律师第二辩护人。
这个欧阳文信,亲自呆坐在法庭的辩护人席位上,其真正的用意,当然并不是对人家那位大名鼎鼎的梅公明律师,有一丝一毫的不信任,而是希望能够让站立在被告席上的未婚妻闫青华,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自己,以便在精神上保持镇静,使其在心理上有一根来自感情方面的支柱,从而促进闫青华能够比较顺利地接受法庭的审讯和判决。
四川省兴文县人民代表大会,和四川省兴文县政治协商会议,依法接受邀请,派员出席法庭,担任了人民陪审员。
公安局刑事警察大队大队长金之雷警督和法医易公志,作为本案的鉴定人,依法出庭,支持公诉。
兴文县青华服装有限公司的财务部经理邢树芬,和青华服装有限公司里面不少的人,坐在旁听席上。
闫青华的旧日师姐郑媚珍,也静悄悄地,低着自己的那个,在大热天的里,被迫戴上了一顶帽子的秃头,坐在旁听席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上。
众多的新闻记者,架着摄像机、照相机和录音机,忙碌在记者席上。香港《城市日报》社记者何泛云,也申请到了采访证,呆在同行的身边。但是,身在记者席上的她,却好像无论如何,也无法来令自己,将心情完全界定在一个纯粹的采访者的范围。
审判长高尚平郑重宣布:现在开庭。
在经历了一次起立,再坐下的法定程序之后,四川省兴文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宋建彤,以国家公诉人的身份,开始宣读对刑事被告人闫青华的《刑事起诉书》。公诉人的声音,使整个审判庭中的一百多位旁听者,立即安静了下来,整个法庭沉寂于一片庄严的神圣,和令人压抑的肃穆之中。在《刑事起诉书》中,公诉人陈述了本案被告人闫青华,因一再受到本案被害人季鲁建的纠缠、敲诈与凌辱,而不顾国法,悍然以残酷手段,于公元二零零二年三日二十七日二十时十五分左右,在四川省兴文县城南七十五公里处的兴凌江沿岸,杀死了被害人季鲁建,并且,当即得被害人的尸体分割成三十一块,并使被害人的直肠、大肠、小肠、胃等部分腹腔脏器,和七只手指,被兴凌江水冲走,而无可寻复的严重后果。被告人闫青华,继而又于杀死被害人季鲁建之后,将分尸工具,本地常用的钢制砍柴刀和一把江苏省无锡市红光通用工具厂制造的木工用手锯,抛弃于兴凌江中,并以事先准备好的大型黑色塑料垃圾袋,分别将被害人的尸块加以装载,用其自有的日产丰田牌银灰色子弹头式轻型面包车,连夜将被害人的尸块,运输到距离杀人第一现场三十三公里的兴凌峰山塶,一个无主的废弃竹、木、石结构的窝棚儿半,匿藏一夜一日,又于其杀死被害人的次日,下午十九时三十五分左右,再次徒步前往上述藏尸地点,以徒步手工搬运的方式,将被害人的尸块,移动上行十九点五米,抛弃至深达五十三点四米的兴凌峰山涧底部。《刑事起诉书》指控,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四章“侵犯公民人身权利、民主权利罪”罪名之下的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被告人闫青华,犯有故意杀人罪,罪名依法成立。并且,当庭出示了,由兴文县公安局刑事警察大队,依法出具的《刑事案件现场勘验报告书》,和足以证实被告人闫青华犯有该罪的物质证据及痕迹证据。
始终老老实实地,站立在被告席上的闫青华,似乎无心去听取国家公诉人对自己犯罪事实的陈述,她也完全没有听懂,在《刑事起诉书》中,关于对闫青华犯罪动机的描述里,公诉人使用了“被告人闫青华因一再受到被害人季鲁建的纠缠、敲诈与凌辱”这样一句,极其公道,又对闫青华,在依法量刑的时候,极为有利的事实陈述。她只是一直痴呆呆地,使劲儿看着,穿了一套笔挺的西装,正襟危坐在辩护席上的爱人欧阳。直到公诉人依照诉讼程序,向法庭提出申请,要求传唤本案第一证人刘桂香女士出庭作证时,闫青华才好像天灵盖儿直接被天上的雷,给狠狠地击打了一下似得,突然之间疯狂地惊叫了起来!
刘桂香,终于不顾被告人闫青华那令在场所有的人,均感到意外的那一声惊叫,在两名女法警的小心搀扶之下,步履蹒跚地走上了证人席。
闫青华惊异地努力睁大了眼睛,弓身趴在被告席的木栏杆上,死死地将自己的全部目光,都凝聚在证人,那张在花白蓬乱的头发下面,已经布满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皱纹的脸上!她的那一双经过医生们精心治疗,和看守所特别给予的营养补助,已经恢复了往日光泽的眼睛,慢慢儿地聚集着泪水,她连忙伸出两只带着手铐的胳膊,使劲儿地,用袖筒儿去擦、去抹,而在擦过、抹过之后,又痴痴地盯着证人,那张苍老干枯的脸庞,去努力地看。终于,闫青华在法庭上下,所有的人们的一片惊异之中,不顾看押着她的那两名女法警的阻拦,大声地狂喊了一声:“妈妈!”便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了被告席上。
第76章三十年内不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