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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善良母亲刘桂香

  闫青华的亲妈刘桂香,走了半夜山路,在三星西斜、天光微明的时候,就已经攒儿着她无意之间,用自己的那一个从垃圾堆儿里面捡回来的一个破塑料盆子,在洗自己的那些破烂衣服的时候,从那哗啦啦儿不停奔流着的兴凌江水之中,意外地舀上来的那半根,被她的手掌心,一路上给攒儿出了热汗来的手指头,一屁股,坐到了兴文县司法局大铁栅栏门口的马路沿儿子上。
  她睏,一夜没睡;她累,一双灌满了砂子的破鞋,磨得她脚疼。可是,她刘桂香,却强迫自己,将那两个因为日日夜夜,都在思念自己那走失了多年的亲生女儿闫青华,而快给哭瞎了的眼珠子儿,使劲儿地支楞儿着,硬是不敢稍微地去合一下眼!她死死地盯着那条,因为是天尚未明亮,所以还空无一人的水泥马路。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把那个救自己出了苦海的活佛,张景舒大律师给错了过去。她觉得那是那样儿,自己白走了一夜山路,倒还真得是事儿小,可是,要是哪一个,跟自己那正在大牢里服刑的魔鬼丈夫一样的家伙儿,一恨心,再把自己媳妇儿的,另外的哪儿一根手指头,又给剁了下来,那还让人家那个苦命的媳妇儿,可怎么再给他去做饭、再给他去洗衣服呀?
  天,在刘桂香的祈盼之中,终于大亮了!
  昨天夜上,就没有好好地去吃什么东西的刘桂香,肚子里面一个劲儿,叽儿里骨碌儿地的叫着,饿得她心里头,一阵一阵地气短、发慌!马路对面十几步远的,一个早点摊子儿子上,热气腾腾地,正在吆喝着叫卖什么小笼包子、嫩豆腐花儿和刚炸出锅的豆沙馅儿糖油糕。这些个吃食,都是刘桂香很渴望去吃,但其实一生之中,却基本上都没有吃过的“珍品。”刘桂香用自己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儿着那个小食摊儿子,心里头儿,痒痒的其实很馋!而且,在她的那件破衣服的大襟儿里边,也紧紧地贴着肉身,稳稳当当儿地藏着五块钱!这五块钱,肯定是足够她刘桂香扑过去,拉过来一张板橙,体体面面地,坐在那个小小的食品摊儿子上,先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大碗,放了白糖的热豆浆,再饱饱地吃上一笼,灌了汤儿的猪肉包子!但是,刘桂香却啃着脏兮兮的手背儿,忍住了心中的饿与馋,硬是不让自己朝那个小小的食品摊儿子,走过去!一方面,她害怕在自己吃包子的时候,一低头,把人家张大律师,给错了过去,耽误了大事儿;另外一方面,这位苦了一辈子的母亲刘桂香,也实实在在是舍不得自己为自己花钱!她的心里边,随时随地火烧火燎儿地,惦记着自己的那个,已经是整整十五年音信不见了的女儿闫青华!刘桂香一心一意地,想尽一切可能,留住了钱,等到找到了自己的女儿之后,好给自己的女儿买猪肉吃,买好多、好多,大块儿、大块儿的肥五花肉,拿酱油,用铁锅给炖得香喷喷儿的,端给自己的女儿吃!让可怜的女儿闫青华,一顿吃上个够!
  路旁,有一辆好看的银灰色流线型小型面包车,刷得一下,从刘桂香的眼前,急驶而过。那四个轮子,扬起了一团儿,刚刚被暖烘烘的太阳,给烤干了的尘土,扑了这个刘桂香整整的一脸!
  可是,这位刘桂香,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开着那辆银灰色美丽子弹头式小型面包车的人,正是自己饿着肚子,而却真心诚意地渴望着,把自己的每一分钱,都努力地省下来,好给她买猪肉吃的亲生女儿!她也完全没有办法去想象,自己的这个亲生女儿闫青华,目前,早己经阔气得到了,可以每天给她买一万笼猪肉包子去吃的份上了!当然,这位可怜的母亲刘桂香,更是想象不到,自己现在正在不断地干咽着,由于饥肠碌碌,而从自己那空空荡荡的胃里头,所泛起来的吐沫儿,硬是饿着自己的肚子,眼巴巴地,着急上火地等着的最终结果,竟然是会用自己今日所揭发的那半根手指头,去将自己那梦魂牵绕、朝思暮想的亲生女儿闫青华,来送进大牢!
  这位正直、善良、心地纯朴、而又毫无见识的母亲,只是十分简单地,怀着一种纯洁之极的,渴望着去以自己今日的行动,去拯救另外一个,她所完全不相识的,但是,以她刘桂香那有限的思维能力,猜测可能也是一位,同她自己的那一段,悲哀而又凄惨的经历所大体相似的可怜姐妹,来脱离苦海的诚恳之心,去默默而又执著地,苦苦等待着那位在她的心目之中,具有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威和力量的张景舒大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