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总会大厅,她挽住我的胳膊说:“上我家去吧。”
守卫对她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台阶上站着两个穿黑礼服的人,各自抱着胳膊,瞅着我们走过去,那种目不转睛的样子,简直叫人恼火。
我和李芷走进转门时,我便问她:“您认识他俩?,
她的头发贴着我的嘴唇,芳香扑鼻,我不由自主地想拉住她,把她的背贴在我的胸口上。我已经有一个月没近女色了。
李芷半转过身说:
“他们忘不了您。他们见人一面就牢牢记住。”
她眼睛里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在这两个人当中,有没有往文静家给我打电话的人呢?
凌晨五点多钟,我还没入睡,一会儿开灯,一会儿又熄掉,一会儿拿起一本书,一会儿又瞧瞧画上那个模样象罗莉的人像。我深切感到缺少了什么。这些都是转文,应当说我当时身上冒汗,下身疼痛,仿佛被人揪住了似的,没法躺着不动,被窝又潮呼呼地裹在身上,由予惶恐和愤怒,我只想大声喊叫。恨的是我自己忘掉了罗莉,和她在一起才是我生活的正道,一离开她,我便滑进泥潭,又去过这种毫无意义的春宵一会。
李塔在夜总会当地上向我们走来,李芷对他微微一笑。司机说:
“我送你们。”
李芷挽住我的手,似乎已经猜想到,我很想在凛冽的海风中把她扔下。上车的时候,李塔吹着口哨,向我挤挤眼。李芷身子贴紧我,左手搭在我的大腿上,右手拿着一根烟吸。李塔大概在反光镜里瞧着我们,他一边开车,一边递过火来,嘴里说:
“外面可不暖和。”
汽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飞驰,这些街道看来都跟黄埔大街平行,可我还没去过黄埔大街。街道两旁都是些商店,说不上繁华,正体现了我周围的现实。
“就是那儿。”李芷碰碰司机的肩膀说。
司机低声说:“知道,知道。”又转身对我说:“我等您吧?”
李芷说:“等一个钟头。”
她揿灭了烟。这个动作加上刚才那句话真叫我恶心。我又在做肮脏的事了。
她带我走过一家挤满了汽车的院子,打开一扇楼下的宅门,走进一间千干净净而又死气沉沉的单间公寓。床上摊着一条羊皮褥子,房里还有两张人造革沙发,方砖地上铺着一块红色地毯,两盏灯上安着带有流苏的灯罩。
李芷往床上一坐,伸腿用脚尖把鞋蹭掉,然后哈腰打开电暖器,嘴里说:
“我不知道会遇见您,平时,不到天亮回不了家,所以老不生火。”
可怜的谎话。可怜的动作。她走过来抱住我的脖子,说:
“你不冷吗?进了被窝会暖和些。”
我觉得她在估摸时间。
“你现在就送我点什么吗?”
“你收多少?”
我说得粗鲁,反而解除了她的拘束。她脱掉大衣,走进洗澡间。
“我没有定价,你知道。”她说得几乎很高兴,“夜总会不规定价钱。那地方不是谁都能去的。”
她靠在浴室门上,解开衣襟。
“不过,最少也得一千法郎。”
我拿出两张票子放在床上。她走过来捡起票子,嚓的一声用手指一搓便在我身旁跪下。
“你喜欢怎么样?”
她的嗓音又变得十分柔和,眼色灰蒙蒙的,没有表情。
“如果我中你的意,如果我能使你快活,咱们可以再继续往来,我不喜欢换人。我的相好都讲交情,这样对什么都比较好。”
她把面颊贴在我的腿上,给我解开腰带。
我说了句话,因为我突然感到丢人,我要扑灭她在我身上点燃的欲望之火。
我推开她的脸,掰开她的手,看见她满脸惊惶地站起身来,躲开几步,提防我动粗。她声音沙哑地说:
“你要干什么?有怪癖吗?要知道,我不是什么都肯干的。”
她在屋里走了几步,点了一支烟。
“除非出大价钱。”
她以为我的举动虽怪,但不过还是她在别人那儿已经领教过的那一套,所以又放下心来。
“嘿,你的脾气怪怎么的?”她走过来接着说,“告诉我嘛。”
她说话的嗓门低哑,听得出她又好奇,又惊慌,又贪婪。我一站起来,她又马上躲开,仿佛怕我直扑上去似的。
“你别胡来。”她连忙说,而且嗓门提得很高,光润的脸由于不安一下子痉挛起来。我微微一笑,让她放心,同时重新坐下,说。
“不会,不会,我想聊聊。”
她耸耸肩膀说:“好哇,原来如此,你爱闲聊,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干这一行,别人要我干些什么,是不是?”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