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钟直在去城防府的路上见到不同往昔的情景,街道旁东倒西歪的躺满了难民。各个衣裳褴褛,面黄肌瘦,不时有婴儿的啼哭回荡在晨光下。
钟直站在街头,深深凝望着面前姿势各异的难民,心中涌起悲苦之情。想想自己衣食无忧,又有对普通人来说强大的修为,所以从不曾真正去考虑民间的疾苦。以前他虽也见过,但感受却是不深,或许那时候是年少无知吧。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难道去杀掉皇帝?他虽然有这个本事,但这有用吗?没有皇帝天下更会陷入四分五裂,战乱不断的状况。自古以来历史就有很多的例子。良久钟直无奈叹了口气,环顾四周,见附近有个卖包子的小店,便步履有些沉重的走过去。
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一见钟直过来,马上堆笑道:“钟指挥,您要买包子吗?”钟直偶尔回带队巡街,所以摊主认得他这个年轻的副指挥。
钟直递过一大锭金子,淡淡笑道:“今天的包子我全要了,等下帮我发给这些难民。”
摊主大喜过望,这锭金子可顶他好几天的生意,忙接过金子,恭维道:“钟指挥真是个大善人啊。”接着不等钟直开口,当先扯开喉咙大喊道:“各位大叔大婶,难兄难弟,今天钟指挥买下小弟的所有包子,免费发给你们,现在有肚子饿的赶快过来拿啊!”
众难民闻言,各各精神一震,蜂拥而至。钟直转头看了一眼又过身来朝摊主笑道:“你做的不错。我还有事情先走了,这里就麻烦大哥了。”
摊主呵呵一笑道:“您忙去吧。我一定不会亏了您的钱的。”
看着摊主朴素的面容,钟直心道这摊主还不错。这时难民挤过来的越来越多,钟直变成碍眼的起来,忙转身退出来继续朝城防府走去。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安置这些难民。
走了没几步又看到远处闻风的难民如潮水般涌来,而那小包子店已被围的水泄不通。钟直想了想,觉得这样完全不够,便走到一个煎饼店,同样给了锭金子,让老板免费发给难民。最后钟直索性大干一场,凡经过的卖吃的店铺,均给钱让免费发给难民,甭管什么豆浆稀饭包子煎饼。
钟直任职的时间不短,做生意的基本都认识他,自不敢贪污他的银子,再说,这是善举,凡是有良心的人自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可惜钟直并不因此而觉得高兴,因为他知道这只能解一时之困,若真要让百姓安享太平,丰衣足食那就要看朝廷的施政了,可惜皇帝昏庸,奸臣当道,百姓想要过上好日子还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钟直踏进城防府的会客厅时孙庆和楚白阳正在谈话,两人面色严肃。楚白阳见钟直进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下。
“伯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钟直刚坐下便好奇的问道。
“是这样的。”孙庆接口道:“昨晚涌进大批难民,给城内百姓造成诸多不便,所以楚大人过来商量如何安置这些难民。免得造成城内混乱。”
楚白阳道:“我已经命刘仓监和华屯丞负责开仓赈济栽民,可是难民太多,一时找不到安置的地方,所以要请你们城防府这段时间要加强管制。”刘仓监叫刘华东,是管理昌州粮仓的,而华屯丞叫华明,是专职农业。
钟直皱眉道:“这些难民是哪里来的?为何会一下子跑这么多过来?”
“哎……,听说是范阳节度使与平卢节度使为争地盘互相斯杀,兼且河南道又大雨连连,洪水为祸,所以才有这么多难民。听难民说他们路过的州县均不开城门,把难民拒于城外,他们只好一直南下。”楚百阳长叹道。
钟直道:“难道朝廷就不管吗?”
“管?”楚白阳冷笑道:“那昏君正大肆张扬准备于明年三月从凤翔迎佛骨进京,哪有心情管百姓的死活,还催促各地尽快把税银运往京城,以供迎佛骨之用。听说北方起义不断,真不知道他这皇帝为何还能做在皇宫中饮酒作乐,这样下去朝廷早晚好覆灭。”
从楚白阳的话中可听楚他对朝廷的极度不满与失望,也只有像他这样为百姓着想的好官才会去为朝廷的命运着想。
“楚大人看开一些吧,朝廷还有您这样的好官还不算没救。”孙庆劝慰道。
“独木难支啊。算了,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难民才重要,朝廷的大计我管不了,但到了昌州地面就不能坐视不理。钟贤侄说说,可有什么好办法?”楚白阳拿眼望向钟直,显然他刚才与孙庆谈论过,该是没有结果。
钟直沉吟了一会才道:“大人觉得开仓赈济难民能持续多长时间?”
楚白阳想也不想的道:“大概能支持两三个月!”
“我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北方动乱不断,而我们昌州对待难民又好,保证远进的难民都会闻风而来。况且二三个月后他们走了还好,若仍留在这里那会给我们早成很大的压力,必须让他们自力更生才行。”
楚白阳和孙庆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钟直续道:“我觉得该把难民组织起来,在城外选个地方,造房建屋安置他们,然后命他们开荒种田,我们发给种子,这样两三个月后粮食收成,他们可以自己解决生计问题。”
“好!”楚白阳听的拍岸而起,欣喜道:“贤侄这主意不错。我这就会府衙做安排。你们也先去把难民集中到西门空地,我先让人在那里发放米粥,然后再告诉他们,地点就选在西北十里外的青湖边上。”说完转身急急出去。
刚走两步楚白阳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对钟直笑道:“贤侄什么时候来我府上提亲?我虽然忙于公务,但耳朵也不聋,你和小女的事我也听说一些,希望贤侄不要让我等太久。”说完哈哈笑着出去。
钟直愕然呆立,听说一些?到底是多少?他平时就不喜探听市井流言,自是不知他与楚月的事已人尽皆知,当然并不是指他偷香的事,而是楚月经常往她家跑,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他此时忧心的事提亲的事,这事他可还没想过。
孙庆走到他的身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该不会欢喜的傻掉吧。我也一直等着喝你的喜酒呢。走吧,咱办正经事去了。”
第101章 迎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