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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挺往助之,涉水未持,樽顿衍更为盟盘,动行入深渊中,复不见。挺、爵留顾,见如钱等正黄数百千(枝)〔枚〕,即共掇〔摭〕,各得满手,走归示其家。爵父国,故免吏,字君贤,惊曰:"安所得此?"
爵言其状,君贤曰:"此黄金也。"
即驰与爵俱往,到金处,水中尚多,贤自涉水掇取。爵、挺邻伍并闻,俱竟采之,合得十余斤。贤自言于相,相言太守。太守遗吏收取,遣门下掾程躬奉献,具言得金状。诏书曰:"如章则可。不如章,有正法。"
躬奉诏书归示太守,太守以下思省诏书,以为疑隐,言之不实,苟饰美也,即复因却上得黄金实状,如前章。事寝。十二年,贤等上书曰:"贤等得金湖水中,郡牧献讫,今不得直。"
诏书下庐江,上不畀贤等金直状。郡上贤等所采金自官湖水,非贤等私渎,故不与直。十二年,诏书曰:"视时金价,畀贤等金直。"
汉瑞非一,金出奇怪,故独纪之。
金玉神宝,故出诡异。金物色先为酒樽,后为盟盘,动行入渊,岂不怪哉!夏之方盛,远方图物,贡金九牧,禹谓之瑞,铸以为鼎。周之九鼎,远方之金也,人来贡之,自出于渊者,其实一也。皆起盛德,为圣王瑞。金玉之世,故有金玉之应。文帝之时,玉棒见。金之与玉,瑞之最也。金声玉色,人之奇也。永昌郡中亦有金焉,纤靡大如黍粟,在水涯沙中,民采得日重五铢之金,一色正黄。土生金,土色黄。汉,土德也,故金化出。金有三品,黄比见者,黄为瑞也。圯桥老父遗张良书,化为黄石。黄石之精,出为符也。夫石,金之类也,质异色钧,皆土瑞也。
建初三年,零陵泉陵女子傅宁宅土中,忽生芝草五本,长者尺四五寸,短者七八寸,茎叶紫色,盖紫芝也。太守沈酆遗门下掾衍盛奉献,皇帝悦怿,赐钱衣食。诏会公卿郡国上计吏民皆在,以芝告示天下。天下并闻,吏民欢喜,咸知汉德丰雍,瑞应出也。四年,甘露下泉陵、零陵、洮阳、始安、冷道五县,榆柏梅李,叶皆洽薄,威委流漉,民嗽吮之,甘如饴蜜。五年,芝草复生泉陵男子周服宅(上)〔土〕六本,色状如三年芝,并前凡十一本。
湘水去泉陵城七里,水上聚石曰燕室丘,临水有侠山,其下岩(淦)〔吟〕,水深不测,二黄龙见,长出十六丈,身大于马,举头顾望,状如图中画龙,燕室丘民皆观见之。去龙可数十步,又见状如驹马小大凡六,出水遨戏陵上,盖二龙之子也。并二龙为八,出移一时乃入。宣帝时,凤皇下彭城,彭城以闻。宣帝诏侍中宋翁一,翁一曰:"凤皇当下京师,集于天子之郊,乃远下彭城,不可收,与无下等。"
宣帝曰:"方今天下合为一家,下彭城与京师等耳,可(令)可与无下等乎?"
令左右通经者语难翁一,翁一穷,免冠叩头谢。宣帝之时,与今无异。凤皇之集,黄龙之出,钧也。彭城、零陵,远近同也。帝宅长远,四表为界,零陵在内,犹为近矣。鲁人公孙臣,孝文时言汉土德,其符黄龙当见。其后,黄龙见于成纪。成纪之远,犹零陵也。孝武、孝宣时,黄龙皆出。黄龙比出,于兹为四。汉竟土德也。
贾谊创议于文帝之朝,云:"汉色当尚黄,数以五为名。"
贾谊,智襄之臣,云色黄数五,土德审矣。芝生于土,土气和,故芝生(土)。土爰稼穑,稼穑作甘,故甘露集。龙见,往世不双,唯夏盛时二龙在庭,今龙双出,应夏之数,治谐偶也。龙出往世,其子希出,今小龙六头并出遨戏,象乾坤六子,嗣后多也。唐、虞之时,百兽率舞,今亦八龙遨戏良久。芝草延年,仙者所食,往世生出不过一二,今并前后凡十一本,多获寿考之征,生育松乔之粮也。甘露之降,往世一所,今流五县,应土之数,德布也。皇瑞比见,其出不空,必有象为,随德是应。
孔子曰:"知者乐,仁者寿。"
皇帝圣人,故芝草寿征生。黄为土色,位在中央,故轩辕德优,以黄为号。皇帝宽惠,德侔黄帝,故龙色黄,示德不异。东方曰仁,龙,东方之兽也,皇帝圣人,故仁瑞见。
仁者,养育之味也,皇帝仁惠爱黎民,故甘露降。龙,潜藏之物也,阳见于外,皇帝圣明,招拔岩穴也。瑞出必由嘉士,佑至必依吉人也。天道自然,厥应偶合。圣主获瑞,亦出群贤。君明臣良,庶事以康。文、武受命,力亦周、邵也。
二十
须颂篇
古之帝王建鸿德者,须鸿笔之臣。褒颂纪载,鸿德乃彰,万世乃闻。问说《书》者:"'钦明文思'以下,谁所言也?"
曰:"篇家也。"
"篇家谁也?"
"孔子也。"
然则孔子鸿笔之人也,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也。鸿笔之奋,盖斯时也。或说《尚书》曰:"尚者,上也;上所为,下所书也。"
"下者谁也?"
曰:"臣子也。"
然则臣子书上所为矣。问儒者:"礼言制,乐言作,何也?"
曰:"礼者,上所制,故曰制;乐者,下所作,故曰作。天下太平,颂声作。"
方今天下太平矣,颂诗乐声,可以作未?传者不知也,故曰拘儒。卫孔悝之鼎铭,周臣劝行。孝宣皇帝称颍川太守黄霸有治状,赐金百斤,汉臣勉政。夫以人主颂称臣子,臣子当褒君父,于义较矣。虞氏天下太平,夔歌舜德。宣王惠周,《诗》颂其行。召伯述职,周歌棠树。
是故《周颂》三十一,《殷颂》五,《鲁颂》四,凡颂四十篇,诗人所以嘉上也。由此言之,臣子当颂,明矣。
儒者谓汉无圣帝,治化未太平。《宣汉》之篇,论汉已有圣帝,治已太平。《恢国》之篇,极论汉德非常,实然乃在百代之上。表德颂功,宣褒主上,诗之颂言,右臣之典也。舍其家而观他人之室,忽其父而称异人之翁,未为德也。汉,今天下之家也;先帝、今上民臣之翁也。夫晓主德而颂其美,识国奇而恢其功,孰与疑暗不能也!孔子称"大哉,尧之为君也!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或年五十,击壤于涂,或曰:"大哉,尧之德也!"
击壤者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尧何等力?"
孔子乃言"大哉尧之德"者,乃知尧者也。涉圣世不知圣主,是则盲者不能别青黄也;知圣主不能颂,是则暗者不能言是非也。然则方今盲喑之儒,与唐击壤之民,同一才矣。夫孔子及唐人言"大哉"者,知尧德,盖尧盛也。击壤之民云"尧何等力",是不知尧德也。
夜举灯烛,光曜所及,可得度也。日照天下,远近广狭,难得量也。浮于淮、济,皆知曲折;入东海者,不晓南北。故夫广大从横难数,极深揭历难测。汉德酆广,日光海外也。知者知之,不知者不知汉盛也。汉家著书,多上及殷、周,诸子并作,皆论他事,无褒颂之言,《论衡》有之。又《诗》颂国名《周颂》,与杜抚、〔班〕固所上《汉颂》,相依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