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若虚
《乐真观》云:“乐氏骑龙上碧天,东吴遗宅尚依然。悟来大道无多事,真后丹元不直钱。老树夜风虫咬叶,古垣春雨藓生砖。松倾乌死桑田变,华表归乡未有年。”
《怀庐山旧隐》云:“九叠嵯峨倚着天,每随寒瀑下岩烟。深秋狷鸟来心上,夜静杉松到眼前。书架想遭苔藓裹,石窗应被薜萝缠。一枝筇杖游江北,不见炉峰二十年。”
《古镜》云:“轩后洪炉独铸成,藓痕磨落月轮呈。万般物像皆能鉴,一个人心不可明。匣内乍开鸾凤活,台前高挂鬼神惊。百年肝胆堪将比,只怕频看素发生。”
僧僧峦
《蜀中送人游庐山》云:“君游正值芳春月,蜀道千山皆秀发。溪边十里五里花,云上三峰五峰雪。君上匡山我旧居,松萝抛掷十年余。君行试到山前问,山鸟只今相忆无。”
《牧童》云:“牧童见人俱不会,尽着芒鞋戴蓑笠。朝阳未出众山时,露滴蓑衣犹半湿。二月三月时,平原草初绿。三个五个骑羸牛,前村后村未放牧。笛声才一举,众稚齐歌舞。看看白日又西斜,各自骑牛又归去。”
《逢老人》云:“路逢一老翁,两鬓白如雪。一里二里行,四回五回歇。”
僧昙域
《宿郑谏议山居》云:“堂开星斗边,大谏采薇还。禽隐石中树,月生池上山。凉风吹咏思,幽语隔禅关。莫拟归城计,终防此地闲。”
《怀齐己》云:“鬓髯秋景两苍苍,静对茅斋一炷香。病后身心俱澹薄,老来朋友半凋伤。峨眉山色侵云直,巫峡滩声入夜长。犹喜深交有支遁,时时音信到松房。”
《赠岛云禅师》云:“远庵枯叶满,群鹿亦相随。顶骨生新发,庭松长旧枝。禅高太白月,行出祖师碑。乱后潜来此,南人总不知。”
僧怀楚
《谢友人见访留诗》云:“轩车谁肯到,泉石自相亲。暮雨凋残寺,秋风怅望人。庭新一片叶,衣故十年尘。赖有瑶华赠,清吟愈病身。”
《送新平故人》云:“远听鸧鹒思旧友,又因蝴蝶梦生涯。一千余里河连郭,三十六峰寒到家。阴岛宜分东晓雁,晴楼高入上阳鸦。姜原庙北与君别,应笑薄寒悲落花。”
僧怀浦
《赠智丹三藏》云:“壮岁心难伏,师心伏岂难。寻常独在院,行坐不离坛。岳雪当禅暝,松声入咒寒。更因文字外,多把史书看。”
《初冬旅舍早怀》云:“枕上角声微,离情未息机。梦回三楚寺,寒入五更衣。月没栖鸟动,霜晴冻叶飞。自惭行役早,深与道相违。”
僧慕幽
《冬日淮上别文上人》云:“家国各万里,同吟六七年。可堪随北雁,迢递向南天。水共行人远,山将落日连。春淮有双鲤,莫忘尺书传。”
《酬和友人见寄》云:“劳歌好自看,终久偶齐桓。五字若教易,一名争得难。侵窗红树老,荫砌雪花残。莫效齐僚属,东归剪钓竿。”
《剑客》云:“去住知何处,空将一剑行。杀人虽取次,为事爱公平。戟立嗔髭鬓,星流忿眼睛。晓来湘市说,拂署别辽城。”
《柳》云:“今古凭君一赠行,几回折尽复重生。五株斜傍渊明宅,千树低垂大尉营。临水带烟藏翡翠,倚风兼雨宿流莺。隋皇堤上依依在,曾惹当时歌吹声。”
《灯》云:“钟断危楼鸟不飞,荧荧何处最相宜。香然水寺僧开卷,笔写春帏客着诗。忽尔思多穿壁处,偶然心尽断缨时。孙康勤苦谁能念,少减余光借与伊。”
《三峡闻猿》云:“谁向兹来不恨生,声声声是断肠声。七千里外一家住,十二峰前独自行。嶂雨晚藏神女庙,蛮烟寒锁夜郎城。凭君且莫哀吟好,会待青云道路平。”
僧尚颜
《言兴》云:“矻矻被吟牵,因师贾阆仙。江山风月处,一十二三年。雅颂在于此,浮华致那边。犹惭功未至,谩道近千篇。”
《怀陆龟蒙处士》云:“布褐东南隐,相传继谢敷。高谭夫子道,静看海山图。事厄伤心否,棋逄敌手无。关中花数内,独不见菖蒲。”
《寄方干处士》云:“格外缀清诗,诗名独得知。闲居公道日,醉卧牡丹时。海鸟和涛望,山僧带雪期。仍闻称处士,圣主肯相违。”
《送陆肱入关》云:“舟行复陆行,始得到咸京。准拟何人口,吹嘘六义名。乱山遥减翠,丛菊早含英。衣锦还乡日,他时有此荣。”
《早春送人归岳阳》云:“久食主人鱼,春来复旧居。远无千里浪,轻有半船书。过片晴云淡,消残暮雪虚。岳阳多异境,搜思勿令疏。”
《寄刘逸士》云:“无愁无累者,偶向市朝游。此后乘孤艇,依前入乱流。高眠歌圣日,下钓坐清秋。道不离方寸,而能混俗求。”
《寄陈陶处士》云:“钟陵城外住,喻似玉沉泥。道直贫嫌杀,神清语亦低。雪深加酒债,春尽减诗题。记得曾邀宿,山茶又更携。”
僧善生
《送玉禅师》云:“飘然无定迹,迥与律乘违。入郭随缘住,思山破夏归。盂擎数家饭,衲乞几人衣。洞了曹溪旨,宁输俗者机。”
《送智光之南值雨》云:“结束衣囊了,炎州定去游。草堂方惜别,山雨为相留。又得一宵话,免生千里愁。莫辞重卜日,后会必惊秋。”
《旅中答喻军事问客情》云:“一自游他国,相逢少故人。纵然为客乐,争似在家贫。畜恨霜侵鬓,搜诗病入神。若非怜片善,谁肯问风尘。”
《赠卢逸人》云:“高眠岩野间,至艺敌应难。诗苦无多首,药灵惟一丸。引泉鱼落釜,攀果露沾冠。已得嵇康趣,逢迎事每阑。”
《刘梦得送举师序》云:“近古而降,释子以诗闻于世者相踵焉。因定而得境,故翛然以清;由慧而遣辞,故粹然以丽。信禅林之蘤萼,而戒河之珠玑也。柳仪曹谓文郁师背笈箧,怀笔牍,挟海溯江,独行山林间,翛翛然模状物态,搜伺隐隙,登高远望,凄怆超忽,游其心以求胜语,若有程督之者。”此一节论浮屠能诗者,故载于卷末。
开元宫人
开元中,赐边军纩衣,制于宫中。有兵士于短袍中得诗曰:“沙场征戍客,寒苦若为眠。战袍经手作,知落阿谁边。蓄意多添线,含情更着绵。今生已过也,重结后生缘。”兵士以诗白帅,帅进呈。明皇以诗遍示宫中,曰:“作者勿隐,不汝罪也。”有一宫人自言万死。上深闵之,遂以嫁得诗者,谓曰:“吾与汝结今生缘。”边人感泣。
杨氏女
盈川侄女曰容华,有《新妆诗》云:“宿鸟惊眠罢,房栊乘晓开。凤钗金作镂,鸾镜玉为台。妆似临池出,人疑月下来。自怜终不见,欲去复徘徊。”
韩彦辅母林氏
《送男左贬诗》云:“他日初投杼,勤王在饮冰。有辞期不罚,积意许相仍。谪宦今何在,御冤犹未胜。天涯分越徼,骤骑速毗陵。肠断腹非苦,书传写岂能。泪添江水远,心剧海云蒸。明月珠难识,甘泉赋可称。但将忠报主,何惧点青蝇。”
彦辅,开元时登进士第。
右按:薛播伯父元暧,终于隰城丞。其妻济南林氏,丹阳太守洋之妹,善属文。有子彦辅、彦国、彦伟、彦云。及播兄据、总,并早孤,悉为林氏训导,立名开元、天宝间。彦辅、剧等七人,并举进士,连中科名,衣冠荣之。
崔氏
卢校书年暮,取崔氏,结褵之后,为诗曰:“不怨卢郎年纪大,不怨卢郎官职卑。自恨妾身生校晚,不及卢郎年少时。”
刘氏或云赵氏
杜羔不第,将至家,其妻刘氏先寄诗云:“良人的的有奇才,何事年年被放回。如今妻面羞君面,君到来时近夜来。”羔即回。寻登第,又寄诗云:“长安此去无多地,郁郁葱葱佳气浮。良人得意正年少,今夜醉眠何处楼。”
《杂言寄杜羔》云:“君从淮海游,再过杜兰秋。归来不须臾,又欲向梁州。梁州秦岭西,栈道与云齐。羌虏万余落,戟矛自高低。已念寡俦侣,复虑劳攀跻。丈夫重志气,儿女空悲啼。临邛滞游地,肯顾浊水泥。人生赋命有厚薄,君自遨游我寂寞。”
羔登贞元年进士第,终工部尚书,赠右仆射,制云:“生于士族,蕴为公器。敦厚孝友,本乎天性。文学政事,出于余力。自立朝右,蔼然素风。司谏平刑,驳议廉问。凡所践历,不懈于位。以年致政,以疾就第。出处进退,皆叶时中。”白乐天之词也。羔有诗,附李益门。羔有至性,父死河北,母不知所之,羔忧号终日,后竟得其母。又不知其父墓处,复得其墓于佛相柱下。后历振武节度使。
慎氏
毗陵慎氏,三史严灌夫之妻,以无子被出,有诗曰:“当时心事已相关,雨散云收一饷间。便是孤帆从此去,不堪重过望夫山。”遂如初。《云溪友议》。
薛媛
濠梁南楚材,旅游陈颍,受颍牧之眷,无返旧意。其妻薛媛,写真寄之曰:“欲下丹青笔,先拈宝镜端。已惊颜索寞,渐觉鬓凋残。泪眼描将易,愁肠写出难。恐君浑忘却,时展画图看。”夫妇遂偕老焉。时人嘲之曰:“当时妇弃天,今日夫弃妇。若不逞丹青,空房应独守。”《云溪友议》。
李季兰
《三峡流泉歌》云:“妻家本住巫山云,巫山流水常自闻。玉琴奏出转寥夐,直似当时梦中听。三峡迢迢几千里,一时流入幽闱里。巨石崩崖指下生,飞泉走浪弦中起。初疑愤怒含雷风,复似呜咽流不通。回湍曲濑意将尽,时复滴沥平沙中。忆昔元公为此曲,能使仲容听不足。一弹既毕还一弹,愿比流泉镇相续。”
《寄韩校书》云:“无事乌程县,蹉跎岁月余。不知兰阁吏,寂寞意何如。远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车。因过大雷岸,莫忘八行书。”
《结素鱼贻友人》云:“尺素如残雪,结为双鲤鱼。欲知心里事,看取腹中书。”
《得阎伯钧书》云:“情来对镜懒梳头,暮雨萧萧庭树秋。莫怪栏杆垂玉箸,只缘惆怅对银钩。”
《送韩揆之江西》云:“相看指杨柳,别恨转依依。万里江西水,孤舟何处归。湓城潮不到,夏口信应稀。唯有衡阳雁,年年来去飞。”
季兰五六岁,其父抱于庭,作诗《咏蔷薇》云:“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父恚曰:“此必为失行妇也。”后竟如其言。
高仲武云:“士有百行,女有四德。季兰则不然。形器既雄,诗意亦荡,自鲍昭已下,罕有其伦。如‘远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车’,此五言之嘉境也。上方班婕妤则不足,下比韩英则有余。不以迟暮,亦一俊妪。”
刘长卿谓季兰为女中诗豪。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