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乃将妻子群臣诣垒门降,镇恶以为属吏。城中夷夏六万余口,镇恶以国恩抚慰,号令严肃,百姓安堵,使人迎接刘裕入城。
镇恶性贪,盗秦府库,不可胜计。裕至知之,以其功大不问。收秦彝器、浑仪、土圭、记里鼓、指南车,送建康。余金帛珍宝,皆以颁赏将士,送姚泓去建康。
裕议将迁都洛阳。王仲德曰:“暴师日久,士卒思归,未可议也!”北凉王蒙逊闻裕灭秦,怒甚。门下校尉刘祥入言争,蒙逊曰:“汝闻刘裕入关,敢研研然也!”斩之。夏千田利领将作大匠,拨夷夏十万人,筑都城于朔方黑水之南。夏王谓百官曰:“时朕方统一天下,君临万邦,新城宜名统万。”阿利性巧而残忍,征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作者并筑之。勃勃以为能,委任之。凡造器成呈,工人必有死者。弓射甲不入,则斩弓人,入甲则杀甲匠;由是器物皆精,故勃勃重信任之。
勃勃自谓其祖从母姓刘非礼,乃改姓赫连氏,言其徽赫与天连地。其非正统者为铁伐氏,言钢如铁堪伐人也。由是众僚皆贺。夏王勃勃闻裕伐秦,谓诸将曰:“裕取关中必矣。然不能久留,必将东归。若留子弟及诸将守之,吾取如拾芥耳。”
乃秣马养士进据安定岭,北部县皆降之。时刘裕恐勃勃作乱,乃遣使遗勃勃书,约为兄弟,勃勃报许之。
刘裕灭秦诛姚泓
却说晋帝设朝,群臣奏刘裕克长安,取得玉玺、法器并秦王姚泓,遣人送与陛下。帝闻奏,召使臣入殿。受了玉玺宝物,命将姚泓斩于建康。泓在位二年,至是降晋斩于京师,百里内草木皆焦死了。后秦自姚苌至泓三世,凡三十二年,刘裕灭之。
却说刘裕聚集诸将佐遍观宫室故地,凄怆动容,遂问御史中丞郑鲜之曰:“卿乃知书之辈,秦汉得丧之由,卿试言之!”
鲜之遂具以贾谊《过秦论》对之。刘裕闻之曰:“及子婴而亡,已为晚矣!然观始皇为人,智足见是非,所任不得人,何也?”
鲜之曰:“夫佞言似忠,奸言似信,中人以上,乃可语上。始皇未及中人,所谓暗于识士也。”裕乃前至渭滨,复叹曰:“此地宁复有吕望耶?”鲜之曰:“昔叶公好龙而真龙见,燕昭王市骨而骏足至。明公以旰食待士,岂患海内无人耶?”裕曰:“卿所言甚善!”
次日,又集将佐议曰:“吾意欲徙驾长安,经营赵、魏,汝等计议如何?”其时请将士久投征伐,伤痍未瘥,各起思归之心,对曰:“赵、魏二国,兵强粮足,难以拔之。不如令桂阳公镇长安,大王自班师回京,养军士之力,聚粮草之余,然后可议西北。”裕闻说,犹豫之际,忽京内有人至,报前将军刘穆之死了。刘裕大惊,哭昏在地。众将急救之,方苏,泣曰:“丧吾右臂矣!”乃谓诸将曰:“吾适间欲议西北之际,今遇前将军刘穆之死了,京都根本无托,难以建策。吾令次子桂阳公义真为都督雍、梁、秦三州事,留镇长安。”
时义真年十一,掌此重权,又留王镇恶为司马,沈田子等腹心十余人辅佐之。次日,欲自引余军振旅还京。
却说司马王镇恶功多于人,由是南人多忌之。当时沈田子自以峣柳之捷,数与镇恶争功不平。即夜私与傅玄之来见裕,密于裕曰:“王镇恶屡有贰心,向家在关中,不可保信。倘若有变,何以为之?”裕曰:“今留卿文武将士,精兵万人,彼若为不善,正足自灭耳!勿复多言。”裕又思半晌,谓沈田子曰:“钟会不得遂其乱者,以有卫瓘之故也。语曰:猛兽不如群狐。卿等十余人,何惧镇恶也?”言讫歇息。
次早启行,其时三秦父老闻裕还京,诣殿门流涕求见。诉曰:“残民不沾王化,于今百年,始睹衣冠,人人相贺。长安十陵,是公家坟墓;咸阳宫殿,是公家宅室。舍此欲何之乎?”
裕为之怒然,慰谕之曰:“受命朝廷,不敢擅留。诚如所言,有怀本之意,今以次息与文武贤才而共镇此境,吾暂回京,岁暮必至,汝等宽心。”言讫,令三秦父老回去。
刘裕欲行,以手执义真之手,以授长史王修之。令修执其子之手言曰:“此子年幼,今托付汝,尽心辅佐之,各效忠义之心,休忘吾托之言。”修之答曰:“蒙明公拔擢,今又委重,安敢有懈以怀二心?虽肝脑涂地,亦不敢忘!”裕令修之等回去,只有百官送数程而别。裕自洛入河,开汴渠以归。
裕觐见,晋帝问宋公远路劳苦,请其还宅。裕乃辞帝而出,与诸臣祭前将军刘穆之灵柩。裕至柩前哭倒于地,曰:“刘穆之故,乃天丧吾也!”又谓文武曰:“诸君年齿皆孤等辈,惟穆之仅少,吾欲托以后事,不期中年折耳!使吾腹心崩裂矣!”
言讫又哭,拜而祭之,祭毕归府去讫。却说夏王勃勃闻宋公刘裕东还,心下大喜,聚集文武商议。
与将军王贾德曰:“朕欲取关中,卿试言其方略!”贾德曰:“关中形势之地,而裕以幼子守之,狼狈而归,正欲急成篡事耳,不暇复以中原为意。此天以关中赐我,不可失也!”于是勃勃大喜,乃使其子赫连瑰为前部,引骑二万来攻长安,勃勃自将大军为后继。
赫连勃勃取关中
戊午十四年正月,赫连瑰引兵至时,关中士民降之者满路。
桂阳公义真闻夏王引大兵来攻长安,急使司马王镇恶、参军沈田子、傅玄之三人,各以兵五千去迎。三人得令,点兵出城安营。
却说沈田子欲据北地以拒夏兵,当沈田子请傅玄之至曰:“今王镇恶自骄傲,轻慢我等,吾欲杀之,君有何计可行?”
第2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