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杀刘后石堪
石虎既自为相,以旧臣皆补散任,虎之亲党者,皆居要职。
勒太后刘氏谓彭城王石堪曰:“先帝甫晏驾未久,而丞相遽相凌藉如此,将若之何?”堪曰:“宫省之内,无可为者,请奔兖州,举兵诛之。”言讫,辞太后,微服轻骑,以兵百人,袭兖州不克,南奔谯城。石虎闻之,遣将军林因率兵五千追而获之,解还襄国。虎大怒,执太后刘氏及石堪杀之。文武暗嗟,莫敢谁何。太后刘氏有胆略,佐勒建功业,有李后之风。
时石生镇关中,石朗镇洛阳,闻勒死,石虎为变,杀太后及彭城王,各举兵二万讨虎。石生遣使降晋,而蒲洪西附张骏。
石虎乃自率兵攻朗,朗与虎交锋,被执斩之。虎乘胜向长安来攻石生,石生麾下将吏叛,斩生降虎。
关中既平,虎遣麻秋领其兵,去讨蒲洪。洪惧来降虎,说虎徙关中豪杰及氐羌以实东方。虎从之,徙十万余户于关东,以洪为龙骧将军、流民都督,居枋头;以弋仲为奋武将军、西羌大都督,居蹑头。虎自还建魏台,如魏武辅汉故事。
却说慕容皝初嗣位,用法严峻,国人不安。主簿皇甫真切谏之,不听。皝兄翰,庶母弟仁,皆有勇略,屡立战功得志,有宠于紞,皝忌之,遂有相图之意。翰知,乃与子出奔段氏。
段辽素闻其才,甚爱重之。慕容仁据平郭,皝遣兵去讨,大败而还。于是仁遂有辽西之地,段辽及鲜卑皆应之。皝无奈彼何,追思真言,以真为平州别驾。
却说段辽得慕容翰,甚爱重之。翰亦倾心吐胆,说皝国中虚实,因是段辽遣其弟段兰与慕容翰领兵二万,共攻柳城。二人领命,引兵起行来攻柳城。慕容皝闻之,以慕容汗为将,点兵一万来救,与兰军相遇交战,汗军大败而还。兰欲乘胜追之,翰恐遂灭弟国,乃止之曰:“吾与君受命之日,只求其捷,若贪进取败,有何颜面?不若罢之。”兰曰:“此追则汗已成擒矣,时卿虑遂灭弟之国耳?”翰曰:“吾投身相依,无复还理,国之存亡,与我何有?但我为大国计,乃命所部欲独还。”兰不得已从之,回兵来见段辽,辽喜,重赏二人。
张淳假道通建康
却说张骏欲假道于成,以通表建康,使人求问成王,成王李雄不许。骏乃遣治中从事张淳称藩于成,以假道去建康。雄与百官计议,欲伪许之,将覆淳于东峡。计议已定。次日,淳入见成王,说称藩假道之事,雄曰:“汝主既称藩于吾,任从卿去往返,诚恐西复东都,峡有盗,阻卿不前。”淳闻言,知其有谋,乃谓雄曰:“寡君使小臣行无迹之地,通诚于建康者,以陛下嘉尚忠义,能成人之美也。若欲杀臣,当斩之都市,宣示众曰:”凉州不忘旧德,通使琅玡,主圣臣明,发将杀之。
‘如此则义声远播,天下畏威;今使盗杀之江中,威刑不显,何足以示天下?“李雄大惊曰:”安有此耶?前言戏之耳!“于是罢其计矣。
当司隶景骞言于成王曰:“张淳壮土,请留仕成。”雄曰:“壮士安肯留?且试以卿意观之!”骞谓淳曰:“卿体丰大,天热可少停,遣下吏先往,待凉而行。”淳曰:“寡君以皇舆播荡,梓宫未返,生民涂炭,莫之能救;故使臣通诚上都,所论事重,非下吏所能传;使下吏可,则淳亦不来矣。虽火山汤海犹将赴之,岂寒暑之足惮哉?”雄亦谓淳曰:“贵主英明盖世,土险兵强,何不称帝,自娱一方?”淳曰:“寡君祖考以来,世笃忠贞,以仇耻未雪,枕戈待旦,何自娱之有?”雄甚惭,厚礼而遣之。淳至半路卒,下吏遂致命于建康。
甲午九年正月,仇池杨难敌卒,其子杨毅嗣位,遣使称藩于建康,成帝从之。二月,张淳之下吏奉表诣建康,朝见成帝,及奏淳假道与途卒之事,成帝叹息不已,重赏下吏。复以张骏为大将军,命使之国。于是,使者每岁往来于建康。
六月,太尉、长沙公陶侃卒。侃晚年,深以满盈自惧,不预朝权,屡欲告老回国,佐使等苦留之。至是疾笃,上表逊位,奉还所假节钺、麾幢、曲盖,侍中貂蝉、太傅并八州刺史印傅,棨、戟、军资、器仗、牛马、舟船,皆有定簿,封印仓库,自加管钥,以后事付右司马王愆期,舆车就船,将归长沙。顾谓愆期曰:“老子娑娑正坐君辈。”及薨,谥曰“桓”。
侃在军中四十一年,明毅善断,识察纤密,人不能欺。自南陆讫于白帝,数千里中,路不拾遗。尚书梅陶尝谓人曰:“陶公机神明鉴似魏武,忠顺勤劳似孔明,陆机诸人不能及也!”
谢安每言陶公虽用法,而尤得法外意。
成王卒李班即位
却说成王李雄,生疡于头,身多金疮,及病,旧痕皆脓溃,诸子恶而远之。独太子班日夜侍侧,不脱衣冠,亲为吮脓。雄自料不起,召建宁王寿,受遗诏辅政,谓寿曰:“卿乃朕之至亲,国之元忠,今联将归,托汝后事。吾闻传国以嗣,嗣不肖即以德,今诸子皆非鼎器,故不立而立班。班有仁孝,可以为君,卿善事之,勿负联言。”言讫,又谓班曰:“建宁王有智谋,卿可举国委之。”言讫而卒。
李班治丧讫,居数日,寿等扶班即位,政事皆委于寿及司徒何点、尚书令王怀,班居中行丧礼,一无所预。百官备礼,班举哀发丧。
却说李雄在位三十二年,雄宽厚,简刑约法,时海内大乱,而蜀独无事,百姓殷实,门不闭户。雄常无事出外行游,忽见丞相杨褒在后持矛驰马,雄怪而问之,何如做作?褒对曰:“夫统天下之重,如臣所乘恶马而持矛也,急之则虑自伤,缓之则惧自失,故马驰而不制也。”雄悟,即还,而不复出。
班既立为后蜀成都王,李雄庶子李越先已屯江阳,闻雄死,乃奔丧成都,与其弟李期欲谋作乱。成王班弟李忤窃知,密告于班,劝遣越还江阳,免其在此为患,乃以期为梁州刺史,使往镇,庶无内变。成王班以雄末葬,不忍,推诚待之,且曰:“二人既为谋,卿可代吾领兵五万,出屯涪城,彼必不敢为变。”于是忤领兵出屯于涪。
第3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