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远在狱,不知库彭已杀,又使人上表苦谏道:“若杀库彭,非安社稷之计,巴酋氐人必然为乱。”赵主愈怒,呼左右曰:“速与朕入狱将子远杀之。”中书刘雅、朱纪、呼延晏谏曰:“子远幽狱尚谏,所谓忠于社稷,陛下纵弗能用,奈何杀之?若子远朝诛,臣等亦暮死,以彰陛下过杀之愆!天下人皆当去陛下,蹈西海而死耳!陛下复与谁居乎?”赵王意乃解,赦出子远,封子远为车骑大将军,都督雍、秦征讨请军事,大赦境内。
赵王曜欲将讨氐,子远又谏曰:“彼非有大志,欲图非望也。直畏刑欲逃死耳。莫若大赦,与之更始;其有罪者,皆纵遣之,使相招引,听其复业;彼得生路,何为不降?若其自知罪重,屯结不散,愿假臣弱兵五千,必为陛下枭之!”曜大悦,从之,即日大赦。遂使子远领兵征讨巴酋氐人。
大军至雍城,城下屯祝次日,二军相迎,子远单骑出阵,谓氐人部长曰:“前日徐库彭大逆,故赵王诛之,君等如能弃兵前来,倒戈投降,不致灭族之患。若拒逆命,必点倾国之兵,使汝氐人无种类矣!吾不与战,汝等三思回话。”言未尽,氐人皆下马投降,惟句氏宗党保于为阴密县不降。子远率众陷其城,尽执而戍之,于是关外悉平。子远振旅还都,从氐羌二十余万于长安。子远入见赵王曜,曜大悦,以子远为大司徒、录尚书事。子远请立太学,赵王曜从之。立太学,选民之可教者千五百人,择儒以教之。
赵王曜作酆明观及两宫凌霄台,又营寿陵。侍中乔豫、和苞谏曰:“前营酆明市道,细民咸曰:”以一观之功,足以平凉州矣!‘今又欲拟阿房而建西宫,法琼台而起凌霄,其为费万亿,酆明若给以军,则可以兼吴蜀而并齐魏;又营寿陵,周围四里,铜棺金饰,其深三十五丈,殆非国内之所能办也!自古无不亡之国,不掘之墓,古圣人之俭葬,乃深远之虑也!“
赵王曜大悦,下诏曰:“二侍中恳恳有古人之风,可谓社稷之臣矣!”今悉罢诸役,寿陵制度,一遵霸陵之法。以豫、苞二人领谏议大夫,又省酆水囿以与贫民矣。
祖逖计运士为粮
七月,晋祖逖以将韩潜与后赵将桃豹分据陈川故城。韩潜与豹相守四旬,逖军粮尽,恐豹视虚来攻。逖计以布囊盛土,使千余人运以馈潜,又将数千人担米息肩于道,待豹兵逐之,即弃之而走,以其是实。
时豹兵亦粮尽,士卒久饥,见逖运粮千余人过去了,后又数十人担米至,豹兵逐而获之是米,将来见豹。豹果以为逖士卒丰饱,因是大惧,连忙使人回襄国运粮。使人去了,运得粮米将至,祖逖闻知,又遣人密使韩潜率精兵五千,从小径邀之。
运粮军人见兵至,皆弃粮车而逃。潜尽获其粮米回,以馈三军。
桃豹粮尽数日,运来的粮又被韩潜夺去,恐士卒散去,令众至晚遁走去讫。逖知,使潜回,率兵进屯封丘以逼之。逖自以众镇雍丘,于是后赵镇成归逖者甚多。
先是李矩、郭默互相攻击,逖使人去和解,示以祸福,二人遂皆受逖之节度,于是朝廷诏加逖镇西将军。逖与将士同甘苦,约己务施,劝课农桑,抚纳新附,虽疏贱者,皆给以恩礼。
河上诸坞,先有子任在后赵者,皆得两属。时遣游军伪抄之,明其未附,坞上皆感恩。后赵有异谋,辄以相告,由是多所克获,自河以南,多叛后赵归晋。逖练兵积谷,为取河北之计。
后赵王闻知边境戍守之人,反己附逖,心甚患之。
张宾计修祖逖墓
勒问计于张宾曰:“边境之人,近将附逖,将奈之何?”
宾曰:“祖逖,范阳人,极有勇略,若与战,难以取胜。臣闻祖逖祖父母葬在吾成皋县东,大王使成皋县官吏,修祖逖父母之坟墓,立起祠堂,使人看守之。代其四时享祭,彼必感吾之德,而不为边患矣。”后赵王勒大喜,使人持书来成皋,以其意示县官吏知悉。其书曰:祖逖屡为边患。逖北州士望也,素有丘首之思,其下幽州,可代修其祖父坟墓,为置祠,四时祭享;彼必感恩不扰其境矣。
宜速施行!
成皋县官吏见书,即寻访逖之祖父墓而修之,立祠祭享,使人看守。早有人来报知祖邀,祖逖感激不已。
时祖逖衙门童建因与蔡内史周密有仇,至夜潜杀周密,祖逖闻知,即欲拘童建治罪。童建乃逃,来降后赵王勒。勒审知是祖逖部下之兵,即令斩之,修书一封,使人持童建首级并书来报祖逖。逖大喜,拆其书看曰:叛臣逃吏,吾之深仇;将军之恶,犹吾之恶也;故不客而戮,使人呈之。外,将军祖氏之墓,虽在吾界,即吾父母之茔,已令人营祠,守而祭之矣。
逖见书大喜,重赏使人,回书与去。自此以后,后赵有人来降者,逖皆不纳,始抽回境上之兵,于是后赵之民,边境之间,稍得休息。
八月,梁州刺史周访卒,朝廷知之,便降诏以甘卓代之。
访,字士达,汝南人也。少沉默而能让。及元帝渡江,命访参镇东将军事,智勇过人,讨贼屡建大功。每入朝见帝,未尝论功,同僚问曰:“人有小善,鲜不自称。汝勋功如此,初无一言,何也?”访曰:“朝廷威灵,将士用命,访可功之有?”
第1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