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雄自称成都王
却说李雄自杀败罗尚之后,威名日着。雄以范长生有名德,为蜀人所重,欲迎以为君长。生不肯受。其部将杨褒等推雄为成都王,雄乃约法三章,简刑爱民,于是蜀中望风降附,成都大治,百姓安堵,国富兵强。雄既即大位,国号建兴元年,以世子李期为太子,以叔父李让为太傅,以兄李始为太保,李离为太尉,李国为太宰,以杨褒为大将军。李国、李离二人有智略,谋事必咨而行,然二人事雄弥谨矣。自此蜀地悉被李雄所据有。十一月,张方先授颙迁都之计来洛阳,既久剽掠,百姓殆竭,军粮不敷,恐难住坐,乃集将士商议劫驾回长安,将士皆从之。于是乃引兵入,因奏曰:“洛阳废弛已久,不可修茸,更兼转运粮米甚难,臣料长安地面城廓宫室、钱粮民物足备,可以幸銮舆。臣排办已定,请陛下登辇。”君臣皆惧方之势,莫敢言不可者。即日驾起,方分拨军马,尽带百官,迁都而行。
帝不肯行,方命诸军以乘车入内,逼帝上车。帝垂泪从之,谓方曰:“卿宜讨车载宫人宝物同行。”于是诸兵因掳掠后宫宫人为妻,分争府库,割流苏武帐为马栈,魏晋藏积珍宝,扫地无遗。张方拥帝并皇太弟颖、豫章王炽等趋长安。驾至新安,天降大雪,寒冷之甚。帝身冻,忽坠于车下,伤了右足,众军急救登辇,不胜悲惨。来到霸上,以征西府为宫权歇。
次日入长安,河间王引文武百官出廓迎接入城,以公府为朝堂,文武百官皆朝贺。帝以河间王颙为录尚书事,以张方为司隶,自此权尽归张方,自为行事。惟使仆射荀潘及司隶刘瞰等在洛阳为留台,承制行事,复称永安年号,复立羊氏,号“东西台”。
河间王专执朝权
十二月,河间王颙自专朝政,奏帝以诏废太弟司马颖,更立豫章王炽为皇太弟。帝准奏。诏贬皇太弟颖还第,更立豫章王司马炽为皇太弟。初,惠帝兄弟二十五人,时存者唯颖、炽及吴王晏。晏才庸下,而炽冲素好学,故颙立之。诏颖还第,帝乃以颙自都督中外诸军事,以东海王司马越为太傅,与颙夹辅帝室。王戎参录朝政,王衍为左仆射,张方为参军录尚书事。
又下令州郡,蠲除苛政,爱民务本,请通之后,当还东京。颙以四方乖离,祸乱不已,敌下诏和解之,冀获少安。而越上表辞太傅,不受。
却说汉王刘渊遣刘曜寇太原郡,取泫氏县。又遣乔唏寇西河,取介休。二将领命,俱各以兵一万前去取二邑。时乔曦以兵攻破介休,执介休令贾浑。曦招其降,浑不从,曦命斩之。
出见浑生之妾生得美貌,逼纳为室。其妻宗氏骂曦而哭,曦又杀之。汉王刘渊大怒曰:“彼乃忠臣,如何诛之?使天道有知,乔曦望其种乎!”遣人迫还曦,降秩四等,命收浑等尸葬之。
东海王檄讨张方
二年四月,张方复废皇后羊氏。东海中尉刘洽以张方劫迁车驾,复废皇后,心甚不平。因见东海王越曰:“张方劫迁车驾,二废皇后,罪恶弥天,休道先帝之灵不可,天下人神共怒,明公如何不檄天下讨之,迎天子复回旧都,而坐视其逆耶?”
越曰:“恨力不及,恐难讨之。”洽曰:“东平王懋现督徐州,兵精粮足,若得徐州,可为成事。今有一人姓王,名修,现为徐州长史,极能舌辩,明公召来,使其说东平王懋以徐州授明公,则大事成矣。”越从之,即使人召王修至,说与其事。修领诺,即来见东平王懋,曰:“今东海王欲举义,檄山东之兵讨张方,迎天子还旧都,恨力不及,欲借大王徐州都督诸军,以率义山东,大王意下如何?”东平曰:“彼既为国为民,吾安敢不从?”遂慨然从王修之说,即使人请越至,以徐州授越,懋自为兖州刺史。于是,越以司空领徐州都督,纠率义兵,共去讨张方不提。
史说范阳王司马虓,字武会。少好学驰誉,研考经史,言论清新,官拜散骑常侍。闻知惠帝被河间王颙令张方劫驾迁都长安,心甚不平。长史冯嵩知其意,因谓虓曰:“今河间王司马颙使张方劫帝入长安,废成都王颖,久必篡逆。殿下若肯与令兄平昌公起义兵,保驾还洛阳,其功可比周公,勋业必成。”
虓曰:“吾在宗室之末,眼前无有可为者。”嵩曰:“东海王司马越有英雄之志,可云命世之英,不如推东海王为盟主,聚义起兵,大事可成。”虓曰:“君言正应我心。”于是,范阳王虓使人会东海王越议起义之事,越忻然从之,引兵而至。次日,虓大排筵会,平昌公司马模、长史冯嵩等刑白马祭天地,歃血而盟,推东海王越为盟主,扯起招军旗。不旬日,得兵二万人,出屯西河,商议进兵。当冯嵩言曰:“今我始聚之兵,乌合之众,难以出战。今见豫州刺史刘乔部下多有精兵,可使人持节招其来降,同起义兵,方可得安。”越曰:“然!”于是使人持节来招刘乔。刘乔不受节度,反又起兵来并。使者见如此光景,急忙回报东海王越。越拜虓为都督河北诸军事、骠骑大将军,领豫州刺史,令其引众讨乔。
却说成都王颖既废,河北人多怜之。其故将公师藩等因而自称为将军,起兵赵魏,众至数万人。初,上党武乡羯人石勒有胆力,善骑射。并州大饥,东赢公执诸胡于山东卖之,以充军实。勒亦被卖与荏平人师欢为奴,欢奇其状貌而免之。勒乃与牧师汲桑结聚壮士为盗。及闻藩起兵,桑与勒帅数百骑赴之。
桑始命勒以石为姓,以勒为名矣。藩既得桑、勒为副将,攻陷州郡县堡坞,无敢迎敌,又来攻邺城。东海王越与范阳王虓使部将苟曦领二万军去击藩,藩闻苟曦至,大惧,部下兵皆溃去。
于是,藩不敢交锋,领其众走之。虓以军还。东海王越大会诸将,刻日兴师。是日,诸将士毕集,筵罢,越拨调诸将,乃留琅邪王睿为平东将军,监徐州军事,守下邳。
睿领命曰:“请参军王导为司马,与吾同理军。”越从之。自率甲兵三万西屯萧县,使范阳王虓自许屯于荣阳。时越承制,使人以豫州刺史刘乔为冀州刺史,使虓领豫州。刘乔以虓非天子命,亦不肯发兵。虓闻细作回报,刘乔以兵来拒命。虓大怒,即忙整点军马,大驱前进。初,虓以刘琨为司马,越以刘藩为淮北护军,刘舆为颖川太守。刘乔闻舆兄弟党越为逆,心甚恨之。于是,遣人封上见帝,道刘舆兄弟罪恶于尚书省,乃令其子刘佑以兵二万人屯于灵壁县以拒虓,自引兵来攻许城以讨舆。
分拨已定,各以兵行。
却说东平王懋在兖州征求不已,郡县百姓不堪命。虓闻知,遣苟曦还兖州,徙懋于青州。曦领命来兖州,白之于懋,懋不受命,曰:“吾以徐州授东海,方成大事。今日负吾,又欲易之,彼何不足耶?若要易,除非徐州还我,方让兖州。”曦见不肯,乃还之。因此懋阴使人结刘乔,合兵攻虓。时颙闻知山东兵起,心中大惧,即入朝上表奏帝曰:“山东大乱,百姓不安,望陛下诏成都王复职都督河北诸军事,以镇于邺,可保山东。”帝从之,使人持诏往邺,以颖都督河北诸军事。颖得诏,复集旧将士,镇于邺城。颙已知越、虓起兵,无计可施,乃奏惠帝以诏往山东,命越、虓等各以兵就国,毋许为乱。越、虓等不从。会刘乔封上事称刘舆兄弟胁虓造逆,颙即入内奏过。
第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