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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噫!予之前后经营者,非为一己徼福报,实为国家重民事也。勒书以遗之石,以彰钜典于勿替云。
火神庙记宋永清(凤山令)尝稽燧人氏上观星辰、下察五木,以为火炎帝;以火纪官,而为火师。陶唐氏有火正曰祝融。周礼:夏官司爟,掌行火之政,令四时变国火以救时灾。故凡州邑,皆置神而崇祀焉。
予宰斯土,见祭爟之义缺焉不讲;而居民廛舍时或遭回禄者,毋亦出纳之违时,抑亦所以祀之者未有宁宇也?因与同寅李诸罗集诸绅衿,捐俸乐输;有不足者,一一肩之。择爽垲于府治东南僧舍,易其制而高大之,固以瓦砖、施以丹漆,命工肖像而致时享。中堂祀大士,后院洎两旁构列禅室;绕以竹木,间以花果。背山面海,巍焕幽深,亦招提一大观也。
夫夫禹陈谟,养民之政,惟修六府;武王访道,箕畴之告,首列五行。火者实配五行而备六府,天地之惠、生民之利也。至或蒸为疾疫、发为焚毁,则赖为政者修德而弭灾。媿余不德,不及子产之善政,使灶言不验。第以火之为功大为神灵,而祭之之典不可不举,故建庙而祀焉。庙成,因叙其始末,而为之记。
郡守卫南村公德政碑记陈璸春秋时多贤大夫,夫子独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而悉数之,曰恭、曰敬、曰惠、义。甚哉!治之贵合于道也。不合于道,智术焉已耳!功利夸诈焉已耳!然持此求之,三代下虽如两汉循良,亦鲜有传;何欤?若前太守卫公,则本道以为治,君子人也。公为本朝相国文清公之犹子、少司马公之贤嗣,雅称贵介而公抑逊自持,不异寒素。谨小慎微,庶务亦必躬亲。炳烛治官书,尝至漏下不辍,兢兢乎有进思退补之意焉!且也爱民如子,下车之初,首革水丁,以安流移;严禁一切杂派,时节三邑或馈只鸡尊酒,亦不轻受,从无票取一夫一役。三邑民番,得息肩数载遂休养生息之乐者,皆公赐也。然有豪强梗法,细民弗化于训者惩之,亦不少假。是恭也、敬也、惠与义也,公殆兼而有之;故曰:本道以为治也。
公以壬午年十月莅台,至丙戌年九月以秩满,奉特旨陞广东都转运使去。公去而台之父老子弟恋公弗舍,相率建祠一区,附郡城隍庙左,意欲以神道事公也。祠规制甚狭,称公俭德。昌黎诗云:“犹有国人怀旧德,一间茅屋祭昭王”;公祠是谓矣。
小子璸,旧为台令公属也;知公甚悉、兹复谬持使节东来,得拜公祠下,不可谓非夙缘。顾瞻壁间未有纪公德政者,因本诸父老意,述公政之荦荦大者有此四德,备他日风谣之采;知其足以轶两汉而追子产,且以系台人甘棠之思于永永也。是为记。
公讳台揆,号南村,山西曲沃人。
台湾学博陆公去思碑记陈文达(明经)夫子秉铎台邑,四稔于兹矣!风厉有方,台之人士学崇经术、行遵先民,自我夫子始。
夫子为建州名宿,早掇巍科;以迎养便,就长乐谕,善于其职。学院沈公考校诸广文,以夫子为全闽最。会台邑学缺,大中丞特疏改调吾台。夫子念吾太师祖春秋高,三上陈情书,不允,始东渡就职。其教人以德行为先,不事浮华;日惟集诸生阐明程、朱奥义及先正作文关键,月课品题。凡抠衣来前者,咸各得其意而去。
时圣宇未葺,亟请邑侯新之,正其方位,以卜人文兴起。旋而乙酉登贤书者接踵,士益争自磨濯,以为苏湖芳规复见于今。而当途诸公,亦咸敬重之。
丁亥岁试,台学宪王公加意抡才,知师方正不欺,延定甲乙;所取皆英隽,允洽士望。嗣而郡公邑侯科季试,皆以衡文属焉。昔欧阳子持文衡,力辟新体,而后有宋一代之文复归醇古。今台属四庠之士,绝去奇邪文体、一归于正者,夫子力也。
数年来,淡泊自持,恪守古训,非道不取、见义必为。与当道诸公游,惟以诗文相往来,不干以私。水蘖之操,与光霁之度,可望而复可即;故与处者弥久而敬弥笃,群称为正人君子焉。
旧明伦堂地,被附近居民侵没。师分水之报已至,慨然曰:“此吾事也。不可以烦后人”。力请于署邑篆司马孙公清还旧址,修筑墙栏,黝垩丹雘,焕然一新。
今师已荣迁浙水矣。诸生企慕情深,无缘立雪;爰述其梗概以贞诸珉,用当山斗之仰云尔。
师讳登选,字又宣,号缄斋,瓯宁县人;丁卯科举人,陞浙江分水县知县。
文跋
赵素庵记梦文(素庵,台湾县丞)季麒光(诸罗令)余吏梅溪,曾为三山旧友作募引;有曰:“士之穷非穷,而吏之穷乃真穷”。尤悔庵、褚天柱两先生皆然余言。及渡海而东,吏愈难而穷愈甚;乃知一行墨绶,远逊半亩青山矣。
素庵以秦州佳士,佐治台湾。性介直,不善俯仰,故穷亦视余等。一日以“记梦文”相示,盖穷愁寥落之概,托之于文以自解也。
余尝怪陆放翁置二妾:一名田田,一名钱钱,亦谓富家儿田越陌连阡、钱则满籝积窖。放翁自嗟贫窭,田与钱俱不可得,故转而存其名。不知富家儿欲作一字、两字,难如扛鼎;文士欲得一钱、两钱,亦难如探骊;此造物之妙用也。放翁高情旷致,取田与钱之名下夷于婢媵,正借以傲世,非有所羡慕于其间也。夫士不穷不奇,吏不穷不贵;从来名人志士,皆从穷处立脚跟,即从穷处竖脊梁,故能于穷处开眼目。吾辈放大襟怀,羞彼龌龊,则患难险阻莫非坦途,岂肯自生自死、自寒自热,受人世之所挫,俾穷魔得而揶揄哉?况百年之内,数有屈伸、时有往复,天下事未可量也。素庵其勉诸!
诗澎湖
(采海澄志)施肩吾腥臊海边多鬼市,岛夷居处无乡里。黑皮年少学采珠,坐把生犀照咸水。
康熙三十四年春蒙圣恩赐袍至台,恭纪二十韵。高拱干(台厦道)车服本酬庸,王臣励匪躬;不才何比数?盛世幸遭逢!道际垂裳日,朝多补衮功;褰帷荣郭贺,布被卧孙弘;吏重二千石,诗陈十五风;琪球来海外,金缯赐宫中。忆昔瀛台宴,为郎画省东;追随承钜典,拜舞后群公。棒出卿云丽,裁成御气浓。一麾居郡国,十载课农桑;辱与循良列,知蒙特达隆。鹭门秋色好,鷁首绿波融;扬激名难副,绥柔俗未同。格苗当舜代,兴学慕文翁。背曝暄思献,天高恩更崇。鲛机输灿烂,凤尾并茏葱,长短身虽称,伛偻趋益恭。颁从骠骑将(延协王君调澎陛见,亲带至台),制自内司空。寸草三春照,孤蓬万里踪;敢言章有德,祗识报无穷。
东宁十咏晓来吹角彻苍茫,鹿耳门边几战场?流毒犹传日本国,偏安空比夜郎王(台地先为倭奴所踞,旋归荷兰,后属郑氏)。楼船将帅悬金印,郡县官僚辟草堂。使者莫嫌风土恶,番儿到处绕车旁。
竹弧射鹿万冈巅,网张鱼百丈渊。幅布无裙供社饷,只鸡让食抵商钱。文身才起疮痍色,赤手谁将垢敝湔?为语绾符衔命吏,远人新附信堪怜。
郊行即事王兆陞奉命筹军国,非关玩物华。新凉犹未至,余署正方赊。鸣骑依残渡,行旌带晚霞。无劳呵殿急,恐警野人家。
天妃宫季麒光补天五色漫称祥,谁向岐阳祝瓣香?几见平成踰大海?自知感应遶重洋。遐方俎豆尊灵远,圣代丝纶礼数庄。是处歌恩欣此日,风声潮影共趋跄。
竹溪寺齐体物梵宫偏得占名山,屼作蛮州第一观。引远泉穿竹响,鹤期朝磬候僧餐。夜深佛火摇鲛室,雨里槟榔缀法坛。不是许珣多爱寺,须知司马是闲官。
海会寺冷月横斜吊子规,当年黄幄尔徒为!梁尘尚逐梵音起,幡影犹疑舞袖垂。风雨有时闻响屧,草花何用长胭脂?是空是色浑闲事,止合登临不合悲。
澎湖屿海外遥闻一岛孤,好风经宿到澎湖。蛏含玉舌名西子,蚌吸冰轮养绿珠。荡漾金波浮玳瑁,连环铁网出珊瑚。登临试问沧桑客:“犹有田横义士无”?
杂咏春盘玉绿荐西瓜,未腊先看柳长芽;地尽日南天气早,梅花才放见荷花。
前题陈兆蕃(晋江明经)茆檐竹壁半耕农,士女于今罢斥烽。山色千年森虎豹,潮声万里撼蛟龙。朝裘午葛边岚异,挝鼓催航野渡冲。自是天开南极处,向来裸发也雍容。
登小西天最高顶(竹溪寺山门匾曰:小西天)宋永清(凤山令)春来梅柳斗芳菲,散步清溪到翠微。怪石枯藤迷野径,残枝败叶拥禅扉。踏开觉路香生履,振落天花色染衣。更上一层回首处,故山遥望寸心违。
红毛楼东西遥对海疆秋(一在府治、一在安平镇,两楼屹然对峙,故云),高接云虚尺五楼。百户千窗迷野草,贺兰曾作万年谋。
鹿耳春潮王璋(举人)百谷东南汇,春潮涨九环。急来天外水,突起眼前山。吾道虚舟里,人情骇浪间。始知浮海者,徒苦不如闲。
战澎湖洪斌(漳浦都督)黄龙十万卷长风,蜃结氤氲沧海东。雷发火车连帜赤,雨飘战血入江红;雄威破胆横天表,新鬼惊魂泣夜中。自是扶桑观晓日,捷书驰上未央宫。
手植文公祠梅花陈璸(台厦道)赏遍花丛爱老梅,贤祠左右手亲栽。写真旧有广平赋,入妙诗称和靖才。风送清香迷潮海,月移孤影出澄台。应知雨露深无恨,独步初春傲雪开。
文昌阁落成雕甍画栋凤骞腾,遥盻神霄最上层。台斗经天由北转,彩云棒日自东升。参差烟户排青闼,绣错河山引玉绳。今夕奎光何四暎?海陬文运卜方兴。
赤嵌城观海陈圣彪(副榜)孤城独上俯瀛洲,极目苍茫一望收。落日半痕天共白,晚潮千顷月同流。沧溟隐入蛟龙窟,岛屿寒生海市楼。波浪不扬征战息,舳舻闲作钓鱼舟。
过宁靖王故宫杨宗城(银同人)浮云仰视亦须臾,长啸从容合院徂。臣节不磨天地老,世风虽远纪纲扶。西山叩马两高士,东海悬梁一丈夫。自是求仁无怨悔,奚烦遗叟重嗟吁。
登文昌阁(阁在朱子祠内)王礼(郡司马)帘护朱棂绕槛斜,层层蹑级望无涯。名祠冠履游多士,穷岛弦歌响万家。环海抱山称胜地,罗奎躔壁散余霞。曾知道脉宗邹鲁,文物于今喜渐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