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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重修台湾府学文庙碑记陈璸台湾,荒岛也,夫子庙在焉。圣人之教与皇化并驰,固无海内外之隔;而岁久弗治,有自来矣!惟大成殿岿然为鲁灵光,若启圣祠暨两庑棂星门一带皆腐折倾圯,剥落过半。前后庙基,被水潦冲啮,陵夷就低,竟为人畜往来杂沓之场。噫!监斯土者何人?而不一駴目伤心于其际乎?
余乃商之郡守周君洛书、郡倅洪君石臣暨台令张子宏、凤令时子惟豫、诸令刘子宗枢,亟议修葺,佥合词无间言。余曰:“众志既同,是不可后”。遂备由上请大中丞觉罗满、闽浙总督范两宪,寻得报可;即以壬辰冬腊月兴工,委本标千总曾荣董其役。榱桷朽腐者易之、缺折者补之,盖瓦级砖之欹斜者覆正之,墙壁漫漶不鲜者饰之,基址之坍塌者增筑之,而夫子之庙于是焕然易旧焉。启圣一祠翼然起大成殿后,祠左右列六德斋。祠下名宦祠居左、乡贤祠居右,再列六行斋。曰六德、曰六行,非文学兼德行之士不得寓焉。东庑下有献官斋宿房,西庑下有藏器库、有庖湢所,棂星门左右改置文昌祠、土地祠。其外则为礼门、为义路,常置扃钥,非旦望及有事二丁不开。更于礼门外数十武,表立大成坊为界。周围墙及肩而止,通道之水环绕其下。庙之规模斯略具矣。至教官廨舍,则于明伦堂后新建三楹,斋厨等房胥具。门路从东廊出入,无得复如前之寄居启圣祠左右为渎亵。再于明伦堂前两廊,分列六艺斋,供诸生肄业之所。
是役也,新太守冯君躬暨继至与有力焉;同城总镇姚公乐赞其成。计料若干、瓦若干、砖若干、灰若干、木泥匠若干、工小夫若干名、共计若干缗,悉出本道衙门养廉余羡,予所力请于两宪而得之者;不动公帑、不费民财。历三载之勤,得竣厥工,而予不能无一言。凡庙学非作新之为难,而能默体作新之意为难;亦非作新于始之为难,而能继继承承,永茸于后之为难。兹余既新斯学于其始,愿执经士子咸各思发愤,以通经学古为业、以行道济世为贤,处有守、出有为,无负国家教育、振兴庠序之至意。地方有司,亦共以教化为先务,培兹根本块地,时省而葺修之,俾有基勿坏;安知荒岛人文,不日新月盛,彬彬称海滨邹鲁也欤哉?余故详修建始末,并述其意以书诸石。
重修台湾县学文庙碑记陈璸忆予以康熙壬午春,调任台令。台邑庙学,先为伪弁住宅,湫隘弗称;兼岁久屋材朽蠹,已就倾圯。明伦一堂,尚在蔓草中,未有议创者。予以为此为政第一事,不可或后。即具状详请各宪,寻得报可。乃殚力拮据,首于庙左隙地起建明伦堂。以是年冬杪兴工,越岁三月告成。随改造文庙,增旧地而式廓之,选匠往会城购料,业已平基定向;予忽奉文行取。时在甲申初春,不得已,捐金留府库为工费资而去。身虽去,而寸心惓惓,每以庙学未成为一憾事也。
越七年,庚寅秋,予复谬持使节东来。谒庙循览,规模虽略粗具,而启圣一祠尚仍旧向与文庙相左,两庑尚不蔽风雨,心焉憾之!先捐俸委台令周环筑墙,以肃内外;因郡庠大费修整,未遑议及邑庠。至乙未春,郡庠幸焕然易旧矣;正在私心经营,而予又忽奉有补授偏抚之旨。予曰:“是不可或后”!即星夜鸠工庀材,将启圣祠照文庙方位改造,雨庑撤旧更新,添建名宦、乡贤二祠,为吏治风俗示劝,了前愿焉。
虽然,予非有所利乎此而欲自为功也。董子曰:“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夫建庙修学,正谊明道之大端,应无出此者。予窃以为不计功而未尝无功,不谋利而未尝不利也。台令历任未有调为台道者,而予得以调台道再来;台道历任未有擢为抚军者,而予得以擢偏抚归去。固属皇恩不次拔擢,捐躯难酬;莫非先圣、先贤及台地山川之神默为相之。前后九载,饮咸食淡,不为不久;两奉恩纶超迁,不为不速。予不负台、台不负予,天地之间此感彼应,理或然也。愿吾党之士,笃信斯理。处而读书,务为端人、为正士;出而筮仕,务为廉吏、为良臣。庶几不负兹地山川所钟灵,为先圣贤所摈弃,而于予建学明伦,数年惓惓之苦心,其亦可无复憾也夫!爰不嫌而自为记。
台湾县学文庙记康卓然(台湾教谕)圣天子御极二十有二年,台地荡平,首以晋江邑侯沈公调补台邑。甫下车,诸务未遑,先兴文庙。时因草创,制尚朴略。二十九年,邑侯王公兆陞仍旧制而修之,犹未壮厥观也。迨四十一年,邑侯今观察陈公谒庙,礼成,问听讲之地,阙焉无有。因独肩其任,建明伦堂于庙右。堂成,进诸生而语之曰:“文庙实以妥圣灵而彰盛典,卑隘浅陋,非所以昭崇隆也”。于是复捐俸三百两,命工庀材,定基择向,将起而更新之。适以钦取铨部行,犹惓惓以弗克竣乃事为念。遇公车北上者,辄殷然致询,未少释也。
四十四年,邑侯王公仕俊至。
见夫栋梁已备,瓦甓毕齐,随与学博陆君共襄厥举,高旧制而宏规模,棂星雨庑,次第咸新。而围墙未筑,栅栏虽设,难免风雨之虞。庚寅秋,陈公奉命观察是邦。甫下车,复起而更张之,易栅栏为围墙,牢以砖垣,涂以丹漆。倡之于前、成之于后,内外备举,庙貌尊严。昔之草创者,今则坚致可久矣;昔之朴略者,今则云锦烂然矣。圣灵以妥、盛典以彰,壮海外之奇观、启文明之雅化,功在圣门岂浅鲜哉!
卓然司铎斯邑,详悉其事。爰纪其始末,俾海邦多士,咸知兴建之功;而后之应运而兴者,其亦推原于水源木本之意也欤?谨记。
台邑明伦堂碑记陈璸予以壬午春,调任台邑。至之翼日,恭谒文庙礼成,黄君世杰率诸生引予入启圣祠前听讲。问所谓明伦堂者,盖旷然一平地也。噫!斯何地也?而可久旷乎哉?自有人类,即有人心;有人心,即有人理;有人理,即若天造地设而有明伦堂。苟斯堂之不立,则士子讲经无地,必至人伦不明,天理泯而人心昧,将不得为人类矣!噫!宰斯邑者何人?风教攸责,而可令斯地久旷乎哉?
予用是不揣蚊负,殚力以拮据,毕虑以经营。越明岁癸未之夏,而斯堂得成。堂凡三间,高广如式;门楼前拱甬道,围墙井列。成之日,思进诸生于堂,而告以斯堂取义“明伦”之旨,为落成庆。乃环顾文庙,又已扫地倾圯,方在选材鸠工、平基定向,为创建文庙之举。适行取铨部命下,而予因是不得尽心竭力于其间。虽然,人之欲善,谁不如我;文庙之成,固有待也。独斯堂之役费禀于官,义不可无一言以纪。
予谓五经与五伦,相表里者也。伦于何?明君臣之宜直宜讽,宜进宜止,不宜自辱也;父子之宜养宜愉,宜几谏,不宜责善也;兄弟之宜怡宜恭,不宜相犹也;夫妇之宜雍宜肃,不宜交谪也;朋友之宜切宜偲,不宜以数而取疏也。明此者,其必由经学乎!洁净精微取诸易,疏通知远取诸书,温厚和平取诸诗,恭俭庄敬取诸礼,比事属辞取诸春秋;圣经贤传千条万绪,皆所以启钥性灵、开橐原本,为纪纲人伦之具,而弦诵其小也。愿诸生执经请业,登斯堂顾名思义,期于忠君、孝亲、信友、夫义、妇听、兄友、弟恭,为端人、为正士,勿或徒习文艺、恣睢佻达,以致败名丧检,为斯堂羞!庶几不负予所以首先建立斯堂之意。
抑是役也,晨夕指画,督率就工,则学博黄君之功,固不可以没也。癸未冬涂月之吉,邑令陈璸记。
重建郡学大成殿碑记李日(永州总戎)康熙二十二年癸亥,台湾归入版图,置郡立学。日奉天子命,统辖水师,驻劄安平镇。时地方初辟,规画未周,虽春、秋二仲之间行丁祭礼,而孔子之庙惟仍伪制,历三十余载未之有易焉。
五十七年秋,闇斋梁公膺特简,为台阳监司。入庙行礼,顾而叹曰:“此非殿制也,何以崇先圣而昭圣世之宏模”?亟命取材内郡,择吉重新,以经历王士勷董其事。高大前制:庙之前为月台,庙之后暨左右两旁累短垣以通行走。其上则出檐角于四隅,中覆以亭,竖“大成殿”匾于覆亭之前。制度悉与内郡等。费不下千金,经半载而殿成,绅士谋勒石以志。
日闻斯举也,跃然喜曰:是真足以妥圣灵而彰王制矣!从兹以往,望宫墙者,仰巍焕之巨观;游圣门者,睹规制之大备。海滨邹鲁之风,不于今日而益见哉!公诚有大功于圣庙,而为多士之所景从也。因盥手而为之记。
重修郡学棂星门泮池碑记李钦文圣天子御极二十有二年,辟台疆,建夫子庙于郡治之宁南坊。庙门之外,环以栅栏;风雨飘摇,屡修屡圯。五十四年,观察陈公易栅栏为围墙,浚泮池于围墙之内;左畔建大成坊一座,游圣之门必于是焉。虽风雨无虞,而棂星门未辟、泮池迫窄,终不足以壮盛朝之规模。
五十五年,郡伯王公以刑部郎中来守是邦;政修事举,毅然建兴。命工庀材,彻庙前围墙,易以棂星门,高一丈六尺、阔五丈五尺;门以外为降阶,深六尺;两旁翼以花墙,移泮池于降阶之下,深五丈、阔九丈四尺、周围一十四丈,与庙相配。池之外环以垣,累海石为之,形如半月;高八尺,周围三十七丈有奇。墙之外,东有龙门、西有云路。山明水秀,拱于庙前,焕然海外之巨观也。斯举也,始于康熙五十七年十一月,成于次年四月;用白金三百四十六两五钱,悉出郡伯捐俸。而区画制作,则参军王公士勷独董其任焉。
工既竣,四庠绅士因叙其始末,勒之于石,以垂不朽。
公讳珍,字雄樵,登辛卯科副榜,上党人。
新建朱文公祠碑记陈璸予建朱文公祠既成,或问曰:“海外祀文公,有说乎”?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