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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书台湾王隐君友竹诗稿邓钝铁
台湾孤悬海角,雄视千秋;郑王建邦,动业彪炳。甲午一役,乃至拱手让人;百万黔黎,同。朝野泄沓,萎缩噤齘,以受新主焘育,虽,朝暮而无敢违言;孤忠之士,暮夜嗟叹,亦惟泪眼相对,.!,而吾人之殷监矣。
王隐君友竹,吾所谓孤忠之士也。怀抱利器,莫所得用;事无可为,遂甘肥遁;难寠壁立,而独守黔敖之节。当路者虽徵聘数至,辄避不就;日纵情诗酒,焘奡颉迕,不中绳式。酒阑言纵,挥涕低回,盖未尝一日也。余初不识隐君,向读隐君所为《台阳诗话》,仪其高节。以为世多独弦哀歌之士,降志辱身,蓬蔂要誉;隐君独能鸣高人海,不饰鞶帨,信欤其不可及也!昨岁秋,吾友志圆上人旅台宣《法华经》可三阅月,乃遘隐君,顾盼伟然,言谭竟夕;出诗一卷付圆师,属为阐之故国。诗多慊辞,;录副数年,未敢行世。至是谆谆为请,且及贱末。圆师既归,手此册畀余;命为之辞,并谋付之剞劂。读其诗在宋、元之间,哀感沈造而多变声;劫余孤愤,弦外有余音也。记曩岁识台中诗人洪弃生月樵於圆师禅关,其诗如洪钟大吕,不坠凡响;今又以圆师得读隐君诗。二君皆海外诗伯,余乃两值之,幸哉!
爰书数语於简,以志拳拳。
时中华民国乙丑荷花生日,邓钝铁拜题於上海客次。
友竹行窝遗稿序谢汝铨
王奎光君暮夜过访,袖出令先尊遗着《友竹行窝留删草》一卷,相示请序;谓是先人遗命。余受而读之,虽篇什无多,然藻不妄抒,皆有独得妙趣;邓钝铁、邱菽园二子之序已尽其蕴——弁诸卷首,足使後人知先生之为人与其所为诗;更何需余之蛇足!然先生竟有遗命欲余为之序,其治命耶?抑乱命耶?
余初不识先生,因大着《台阳诗话》采拙作入其中,始为神交。後於新竹北郭园,得接芝眉;自是时,有诗筒往还。先生数奇,而气骨棱棱,不屑与世周旋,终为陆沈。独以诗结交郑香谷先生称为莫逆,主北郭园以终其身。先生满腹牢骚抑郁之气,悉藉诗以宣之。所谓《士不穷愁,少着作者》,非惟此卷与《台阳诗话》皆先生心血所注者!古人云:《天下惟能文章者不死》;此卷与《诗话》合编以存先生之名,是先生不死矣。不朽之业,其在斯乎!
奎光君弃儒学商,操陶朱术;能体先生遗志,倾其囊蓄,珍重付梓:是能养志者,可谓孝矣!是可为末世之为人子者监也。
特书数语,藉述所怀云尔。
民国癸酉中秋月,台阳谢汝铨雪渔甫敬序。
友竹行窝遗稿序王石鹏
呜呼!此吾宗兄友竹之遗稿也。
友竹生而媕雅,自少攻诗,不习举子业;几欲以一吟一咏,宾宾然作诗人终其身矣。改隶後,手刊《台阳诗话》为海内外所共赏。晚年诗益工而境益困,着有《如此江山楼诗集》;沪上刘公承干见而爱之,为捐赀行世。友竹之诗,固已不胫而走矣。今尚有此戋戋者,乃其垂老时之所存也。余与友竹生同乡、居同里,花晨月夕,尝与其族弟瑶京互相过从;谈诗访友,出入必偕;新竹人几无不知有《三王》者。三王之中,余最少;友竹谬以《远大》相期许,每有所作,辄出以相证定。其後丙辰年,余应中报之聘,移家台中;而瑶京亦以是年捐馆。一时离此两人,友竹难於排遣,邮筒络绎,几於无日不见其诗矣。乙丑秋,余游燕京半载,则致书促归曰:”吾年愈衰而相违愈远,倘事出无常,吾稿其将谁属乎“?其付托之殷,殆倓然以余能任之。庚午春,竟一病不起;殗歹枼之际,犹以是稿诏其子曰:”此吾呕心擢胃之作,须持交台中尔箴盘叔,乞其理而存之可也“!呜呼!友竹真欲以诗人终其身矣。昔元微之病,命家人将诗集交白乐天;友竹此举,其亦有古人身後拳拳之意欤!余遵其遗命,编而成之;并嘱哲嗣奎光邮致星洲菽园先生监定。兹得其卷还,而附以诸大雅之挽诗,合为一卷。奎光今将印行於世,余喜其能承先人之志也,又因而有感。盖四十年来乡人士之以富贵相夸耀者,视友竹殆卑卑不足道;乃未几而声澌影灭,没世无称!较之友竹讣书一传,又足动人士之哀挽,其相去何可以道里计哉!古人云:《书有一卷传,亦抵公卿贵》。然则友竹生平之工於为诗,视富贵如浮云,其意固自有在;而其子果梓而行之,则九原之下可以慰矣!
癸酉中秋後,王石鹏箴盘志於中州新富町之了庵。
友竹行窝遗稿序李友泉
古之君子往往抱才不遇而赋闲林泉者,以诗酒纵其襟怀,以风月乐其心志;间而造成等身着作、名山绝业,足与处庙堂、树勳业者媲美於千秋,盖亦不幸中之幸者矣。
台岛自沧桑以还,隐士辈出。如新竹王友竹先生者,具经世之才、作遯世之身,其所居曰《如此江山楼》,日以诗酒自娱,淡然无求;故海内名士多与之神交。中与星州邱菽园先生神交最深;凡有所作,互相邮示,数十年如一日。先生自少则倜傥不群,襟怀豪爽;故其为诗清新绵丽、雄浑沈郁,诸体俱备,卓然大家。昔因李逸涛先生介绍而获神交;未几,逸涛先生与先生相继归道山,余深为斯文一叹!其哲嗣奎光君,自少即慨然投笔,逐鹿商场,而家道以康;至容雍态度、吐属风雅,即又商场中之一君子也。尝语余曰:”先父有《愿留余巧还天地,学积阴功遗子孙》之训,永志不忘“;余深羡其教子有方。春间,余欲索其尊人遗稿,选其尤者编入拙着《雪影阁诗话》;奎光君乃乘机嘱余与邱菽园先生编辑其尊人《友竹行窝遗稿》,付之剞劂,致意者再。余深嘉其孝思,遂诺之。既而自顾才同袜线,莫荷重责。顾菽园先生知交在前,爰为函促其编定;余即加以校正,即日付梓。是不仅慰奎光君之孝思,而友竹先生当亦含笑於九京也。
岁癸酉仲秋中浣,少庵李友泉序於云山晓翠楼。
厚庵遗草序林俊堂
厚庵既殁之明年,其尊人汝玉表兄请梓其遗诗;就其家蒐聚草稿一束,又嘱傅兄锡祺检抄中部报纸所刊者,合之得诗七十三首。厚庵与栎社诗人唱和最早,顾善韬晦,雅不欲以才华自炫。每作辄伫兴而就,未尝刻意求工;即工,亦不自秘藏,随手散失:故所存只有此数也。夫厚庵之为人忠厚孝友,乡党交推,自足不朽;固不藉文字以传。即以文字论,未知比古作者何如;若在今时坛坫,则凤毛麟角也。遗篇具在,吾岂阿好!向使不遭世变以灰其功名之念,益肆力以学古,则造诣当不止此。然而竟止於此者,岂非命乎?是区区者存与不存,於逝者何所损益!而平生亲旧,非藉此则无由重挹其言论丰采,是不可以覆瓿置也。
抑吾闻之,诗人多穷;昌谷夭、元白无子、玉谿生官不挂朝籍。今厚庵年未四十,以一衿终膝下,尚无丈夫子;一身而兼数诗人之穷,亦可悲矣!岂其忠厚孝友之行为为人所重而反为天所弃欤?噫!
己酉嘉平,林俊堂痴仙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