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有烟两样,就是不大好:一宗苦菜花,一宗芝麻叶,敬为先生积下了五筐一捆,可将就的么?外白有烟就好。唱不要那满城烟毛头大锭,不要那红丝烟采堂玉兰,不要那关东片香烟杂半,大益和兰花烟我俱不贪,一切的奇品烟我都不要,苦菜花、芝麻叶我也不嫌。丑白好哇。外唱同道们休笑我甚是卑贱,细想想教书人难与不难!白谁不曲全?唱成了局迎之致敬有礼,失了馆趋避不得与言。唱念
书人法圣贤自尊自重,□□□都说俺拿腔弄款。今去鲁明去齐无有主顾,生今世反古道我独不然。回头来尊贤东不必讲话,从今后成一家那分两院?放了学饭不熟我把栏垫,到晚来我与你去把水担,家里忙看孩子带着烧火,牲□忙无了面我把磨研,扫天井抱柴火捎带拾粪,来了客抹桌子我把莱端。丑唱好一个将将就就和先生,起的名子并不虚传!他与我好一似同胞兄弟,我情愿打合同雇他十年。丑白自此书箱登洛川。外白寻着雇主有盘缠。丑白万般惟有读书好。外白咳!教书先生不值钱。快入学罢,可饿死我了!丑白先生请了,外白贤东请了。同下场
闱窘
闱窘老军持棍绳上,安号房桌子。净扮儒衣巾持卷子果饼笔砚上介天上蟾宫定快传,文场险似铁围山,只言登第千般好,那识呕心七块难。我学生接下题纸以来,汤饭饱吃过两道,定要做几篇解元文字,谁想吓的那散举人的文字并不敢来探头了。点灯许久,睡了一觉,这天多应有半夜了。作听介,内打四鼓,纳喊催快交卷三次介[新水令]至公堂畔四更交,明远楼齐声喊叫,他那里口催交卷快,俺这里心热似油浇。把笔空摇,把笔空摇。这枝笔可也作起怪来了,连坡数次,一点墨水也无几回首纸还高吊。低头出号房行介[步步娇]悄身偷出窥邻号,连把邻兄叫。向内问介:老社兄,写完了么?见教见教。内云:这使不得!这使不得!净云:小弟不敢白白请教,明日全□□□□□□□□出名的梨园,独席犬□□□□□□叙。内云□□□□□□□□净云:这低人,不许瞧,难道这通省开科,只中你一人不成?全无那一点慈悲,将人奚落!老军上介:相公速请归号,巡桌的看见,干系不小。可恨那军牢,又来恐吓说巡逻到。内作喧嚷介:张兄在那号里?李兄请往这号里来。[折桂令]串号的闹闹吵吵,想是那监试归房,举子逍遥。霎时间东走西奔,呼兄唤弟,觅友寻交。内云:尊作妙绝!认题真切,下笔高华,真是万选育钱矣!恭喜恭喜!小弟笔砚荒疏,苟且塞责,见笑大方,惭愧惭愧!唱这一个狠奉承说稳稳牛了,那一个说仅完场又空过一遭。内云:小弟四篇经不甚慊意,还要改撺改撺,就是四书文字,也还嫌才情横溢,不像墨体,也要改改方好。卖他虚趼,还要推敲。听他得意之状,添我心焦。叫老军,快扇起火来。你给我吹风炉速煮参汤,免得俺空肚子虚火煎熬。作欠身抹眼摆腰介[江儿水]伸手摩挲眼,抬头摇摆腰。这个题目,又不是治道,又不是理学,什么东西?题无门类全无靠!这两个大主考想是三家村里新发户的,也不查查那历年的旧规,也不请教那积年典试的前辈,
书本上尚有十万八千好题,绝不会出,却冒冒失失,糊糊涂涂,硬出这一等枯涩题目,难为这些举子。看将来新科乡墨,选不出一篇上眼的文字,与你有什么光采?不通!不通!出题促狭全无窍!我家祖代传来,有个临场密诀,不肯轻授于人,若是但能熟记,再无难题窘手,乃是帝王也、圣贤也、心也、理也、知也、行也,虽有这六件宝贝,却如何衬贴他出来。难寻字眼还无调,可罢了真材实料。暗想从前,枉刻了些名流社稿!老军白:我看你伶俐聪明,不是做不出文章来的。净云:长官,你果是大邦大国,有眼色的,实不瞒你,我学生百伶百俐,多艺多才,哪一事不晓,哪一件不能,使乖夺翠,事事在行,人人叹服的。[雁儿落带得胜令]你看我六封色高不高?你看我弋阳腔妙不妙?你看我背嫖经熟不熟?你看我行酒令俏不俏?就为合那孔老先生孟老先生平日意气不甚投合,才沾着子曰诗云,便有头疼脑闷,因此上合他疏淡,不甚理他,今日他不来帮衬我,也索性不怪他。我曾听得说,某名公进场,周仓保佑,及第登科。我场前也曾三牲大祭,挂袍焚香,此时还无灵感,更待何时?待我祝赞一祝赞。作叫介:周将军、周文宗、周老恩师。呀!如何全无影无形,不济不济!唱我问你周仓哥乔也不乔?这也罢了,他原是个弄刀舞剑的人,想也被这几个杂毛题窘住,来不的了。那魁星老先生司天下之文衡,作士子之师保,去年众人建阁,我也曾施大梁一根、板瓦数片,难道我这样虔诚,你白白眼干过去了不成?天上有这样星官!唱我看你文曲星官嚣也不嚣!住了。我也不算荒疏,记得数年以前,曾见这个题目的文字。唱猛想起某房稿曾相会。咳喇想了又想,一字一句,无影无形,你往谁家肚里去了?唱却如何进场门跳了槽!休焦。
还亏了三年头一比较。彀了。假若是第八篇再不消。想起来了,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为什么死丕丕吃这样横亏?我如今豪气冲天,发一发奋,摔了笔砚,裂了卷子,吐气扬眉,这样昂昂出场而去,就把萧何律文从头看上一看,那笞杖徒流条例,那里有秀才逃场的罪名?难道法司的鹰捕胆大如天,敢来拿我学生不成?放心放心,断无此理。(侥侥令]曳白难科罪,归家不缉逃。这个我倒不怕他,只愁是二场以前挂了榜惹人笑,他笑俺比别家先揭了晓。这些人我也不怕他,如今这进场的约有五千余人,纵是中他一百,还有四千九百个落第。这些呆子,再陪四昼夜辛苦,只骗得十数日夸张,挂榜之日,合我嘴脸一般,还陪了许多妄想,听了无穷的抱屈,耳边聒噪,我却怕他做什么?且住!只是还有两个人脸蛋子最难看,一个是撅着鼻子要做封君的老官,一个是跷着脚子要做公子的小犬,我这一出去,他见我劈头就问:今次可得意么?我那“没完场”的三个字如何出口?只为这些缘故,把一个无辜无罪之人,白送在不死不活之地,好凶也!好苦也![收江南]早知道这般样苦事呵,谁待要把名标!无奈他封君公子兴偏豪,撺掇人上轿,只落得软监稳坐祸难逃。我曾听得朋友说:曾有一个人,叫做什么袁了凡,曾行什么功过格,把一个冷冷落落的贡生,白做了热秃秃的进士。近来见朋友们家家有《感应篇》,人人持准提咒,约会祀文昌帝君,攒钱结放生大社,我学生未免趋时,定要摹而仿之,步而趋之,敢祝告于天地神明,十方真宰,把那通天彻地的灵感,今日预支一预支,救我今日大难,我弟子出场去,再不肯说谎,伏祈神明照鉴,照鉴!园林好]《感应篇》念上几遭,准提咒再休惮劳,许下文昌大醮。人都说宋朝老宋渡了几个蝼蚁,中了一个状元,我此后鱼鳖虾蟹,大放十斤,我这样功德,就给我个阁老尚书,还欠着我的本钱,应找零给才是哩!放鱼虾胜宋郊,放鱼虾胜宋郊。古怪古怪,神奇神奇,原来鬼神感应这样快,你看一霎时间满号里都是文章来了。[沽美酒]乍文思涌若惊潮,报祯祥灯花爆了,簇簇珠玑落笔饶,平白的将王唐压倒。我向年辛苦读书时,四书文字,我也记得数篇,本经文字,我也记得数篇,才发愿后,慧性大开,只改头换尾,神而明之,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且住!古人有言:长袖善舞。我还须细心认题,方免的他明眼的主考检点,不可得意疾书,一时错误。须将那四书文字,还写在四书题目里,本经文字,还写在本经题目里。妙极妙极!作沉吟介:还有一说,这《学》、《庸》、《语》、《盂》,想是四个人的口气,也不要粗心浮气过去了,便须一一精详,还他个哑口无言,这样卷子,稳稳合式,谁敢再道个不字?[太平令]经合书井井分条,《论》合《孟》何曾颠倒。作四生交卷上,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