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府琉园
渐行渐远,这是如许对自己与离倦的感触,若阿倦现今回来了,还会钟情于这样的自己吗?如许思不透。柯月暗自留心着,她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小姐已经变了,变得不该再是侥少爷心中的出尘天女了,只是,侥少爷他还这么守着、值么……
“小姐!”
“嗯?”如许仍专注地欣赏着水榭对面回廊上挂着的走马灯,那是上年元宵从阿倦手上拿来的,虽然那本是他要给侥哥哥的。
“侥少爷捎话来说,您让办的事他那头已经办妥了。”柯月悠悠道来。
“这么快?”如许倒是没想到他们办事这么有效率,她提起一旁楠木桌上的毫笔写下几行蝇头小字放入信凤递给柯月,“现下把这个给侥哥哥送去。”
“是,小姐。”柯月惴着信退了出去。
不知这信能否如愿传到侥哥哥手中!如许不想考虑这么多,可是,看着柯月一步一步走进他们所布置的陷阱中,心里还是会难过,毕竟,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可是,她的表现却只能让如许狠下心来!如若,柯月真的有背叛自己,如许眼眸不自觉地暗了暗……
如许随意地翻着手里的战国策,心绪浮动,这几日间翩然和离侥已经在逐步收网,今日午时之前就应该完事了,明日的晚宴是时候开诚布公了。
“柯月。”
“是,小姐。”侯在一旁的柯月心中惴惴,上次那信那人看了脸色都变了,可自那后小姐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动作了,那边可能会怀疑起自己来。
“你明天去趟龙吟别庄。”如许垂头低声道来,目光未偏离过手中的书册。
“但凭小姐吩咐。”
如许略点了下头,文锦那日来说过,那封信有被动过,那边的动作也不出所料,柯月确有问题。既然如此,那他们就必须要按计划行事,“见到翩然把这个交给她。”说着,如许即从怀中掏出一块淡紫色的饰物。
柯月乖巧地接了过来,低头细看下,是一块圆形的紫水晶,上面有一朵五瓣的菊花,竟是自然生成的,整块水晶略有酒杯杯口那般大小,很是别致剔透。
“只是把这个交给翩然小姐么?”柯月不明所以。
“嗯?你去了就知道了。”如许抬头看了眼疑惑的柯月,继而又翻了一页。
“是,柯月明白了。”
“嗯,那你下去吧。”
柯月退出书房、顺手将门带上,难道这只是小姐送给翩然小姐的饰物?莫非……
旦日,柯月一如往常地为如许梳,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突地手下一滞,几根青丝缓缓落下,柯月便知道糟了!
“啊!”如许只觉头皮被拉扯了一下,生疼。
“柯月该死,请小姐恕罪!”柯月急忙跪下认错。
“你今日是怎的了?心神不宁的。”如许伸手揉了揉。
“奴婢昨夜没睡好,刚有些失神了,小姐恕罪!”
“算了,几根头发而已,不打紧”如许转过身,顿了顿,声色幽幽,“如果是有意要让本小姐感受切身之痛的那就严惩不贷,是与不是?”
“小姐……”
“算了……起来吧。”如许将地上的柯月扶起,“等下你还要出府呢,小心别把膝盖跪肿了。”
“多谢小姐。”
“剩下的小姐我自己来吧,你出府去吧。”
柯月愣愣,拂了拂身,“是,奴婢告退。”
“柯月!”如许看着柯月退出去的身影,突然开口唤道。
刚跨出去的柯月回过身,“小姐?”
“没、没事,你走吧……”如许闭目叹了口气,看着柯月远远一拂身便失了身影,这样也好……如许对自己诉说着。
龙吟别庄
翩然接过柯月递上来的紫水晶握在手里悠悠把玩着,“是如儿让你把这个交给我的?”虽是问句,语气却是那么得肯定。
“是的。”柯月垂首,“如果,翩然小姐没有别的吩咐,那奴婢就告……”
翩然嘴角噙着笑,打断道,“刚来就要走么?”
“嗳?”
“既然如儿让你来了,你就多留会吧。”翩然无视柯月的迷惑,“来人,将这丫头带去别室吧。”
“是。”两名侍卫从旁上来架住柯月拉了出去。
柯月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觉一头雾水,“翩然小姐、翩然小姐……”
看着柯月消失的方向,翩然颇为伤脑筋地问道:“你觉得,我们怎么整那丫头比较好玩呢?”
“你不早就准备好了么?”秦离侥低沉的磁性嗓音在大厅里响起,“别把她整死了就成。”
秦离侥说着便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对上翩然标准狐狸般的眼神,浑身觉着不舒坦,“如儿的意思。”终于,那灼人的视线别开了他。
“还以为你舍不得呢!”翩然无理亦不饶人。
秦离侥只觉头顶压了很厚一层乌云,“走吧,去别室。”
别室其实就是一间小小的囚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刑具一样也没落下,什么钉板、夹板、钢针、水银、蜡……多种多样,更特别的是,在囚室中央还置有一根铁柱,而柯月现今就被固定在这跟铁柱上面……
翩然瞥了瞥柯月,“说吧!”
“说什么?翩然小姐,你想做什么?”柯月已经开始急了,“你快放了我,不然我家小姐……”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翩然厉声,“还敢提如儿?”
“柯月。”离侥也度步进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侥少爷?!”柯月愣了,怎么会这样?
“你知道的,如儿最讨厌的就是背叛!”离侥继而道,“你自小就跟着如儿,应该比谁都清楚。”
“侥少爷,我、我不是……”
“伤了如儿,不可原谅!”离侥不再看柯月,转而对翩然道,“看着办吧!”说完,他便坐到了边上的太师椅上,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柯月望着离侥一脸恢败,“我是背叛了小姐,你们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你说呢?”翩然冷笑,“成大人!”
随着翩然的呼声,一精瘦的中年男子带了两身着侍卫服饰的侍从走了进来。
“华小姐、秦少爷。”成君见带着手下行了礼。
“成大人客气了。”离侥起身还礼。
“是啊,成大人,还要劳烦您了。”翩然也客气道。
“哪的话,小事一桩。”成君见是刑部专管侦讯犯人的正三品大臣,虽有品阶,却也没有国舅爷,王爷金贵啊,这次本是来此提一重要的犯人,没想就碰上了这两位金主,出力自不在话下。
“那就请开始吧!”翩然也坐到了离侥边上,“啊。还要请成大人留下她一条贱命。”翩然补充。
成君见应声后恨恨地把柯月从头到脚、再由脚到头地看了个透彻,“你自己说说,咱们是先试夹板呢,还是钢针,或者是你身后的烙铁?”
“你?我、我、我不怕你!”柯月从小就在凤府,哪能经受得起这些酷刑。
“既然如此,那就从基本的开始吧。”成君见点了点那掌嘴用的木牌……
“接下来就夹板好了。”
“再来就穿铁鞋好了……加个六七分热就好。”
一路下来,柯月叫的嗓子也哑了,痛昏过去不知多少回,最后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浑身上下一块完整的肌肤也找不到,却仍是吊着口气。
虽说,这是翩然的主意,不过翩然看着都觉得冷然,估计晚上的宴席她是什么也吃不下去了。
离侥开始倒也淡然,只是越到后面他越发看不下去了,瞧了眼翩然,小脸煞白,估计也快爆发了,“成大人,差不多了。”
“秦少爷,这才用了七八样而已,会不会……
“成大人,她是女子么,这七八样已经够她受的了。”翩然也投降了,“晚上还有宴席呢,成大人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先行一步了。”两位金主都发话了,他当然识时务喽。
“慢走,成大人。”离侥赶紧送人。
请走了成君见,翩然看看柯月,对离侥道:“我看,回头给她请个大夫吧。”
“随你。”
随即,翩然便叫人将已半死的柯月送去了下人房。
不过,想到晚上的宴会,翩然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十多日前……
凤氏家族的命运如何,眼下谁都无法预测……时间紧迫,凤亭微却给秦家、华家和方家发来了邀请函帖。
“什么?宴会?”没预警的,凤亭微居然要给如许举办一个及笄宴。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不久前才被文锦急召回来的文宗想了几宿都没能想明白。
“至于有什么深意,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还是想想应对的方法”翩然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也不知道如儿准备的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凤亭微好歹是如儿的大伯啊,我们是不是太过紧张了?而且,到时大家都会到场,应该能照应到如儿……”文锦虽也忧心忡忡,但她觉得凤家还没绝情到这个地步吧。
“如儿就交给我好了,我会寸步不离地在她身边的。”文宗强调道。
翩然不放心地看了看文宗,“你把你家流宗带上……虽然文锦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我还是不放心,要是凤亭微狠下心来,那也不一定。反正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是吗?因为……”
“因为,人心是最难预测的!”离侥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跨步走了进来,“今天,大家都早点回去吧,明天将是凤家最重要的一天。我们,只要看着如儿就好……”
第4节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