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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损之六五,益之六二,皆曰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自。王辅嗣有朋龟献策之说。学者类以十朋之龟,为絶句闻。明易者以或益之为一句,十朋之为一句,龟弗克违为一句,葢十人朋,而益之。虽龟亦不能违。如询谋佥同,则鬼神其依,而龟筮亦协从矣。【原注近见杨诚斋易觧,与此説同】
《左传》执氷而嬉。杜预以氷为箭筩。初疑其不然。及观诗,大叔于田抑释掤忌,注掤氷所以覆矢鬯弓,师古《释文》掤音氷,所以覆矢也。马氏曰椟,圆盖也。今韵畧。注云箭房之葢掤,通作氷,乃知预之说为有据也。
诗称文母,即文王之母,亦犹啓母。则啓之母也。毛诗於雝诗,乃以文母为太姒,误矣。论语乱臣十人,有妇人焉,九人而已。马氏云一人,谓文母幸。而刘侍读以为子无臣母之理,妇人谓邑姜,是矣。但文母者,实武王之祖母,亦非太姒也。思齐太任文王之母,当以是为证。予既辩文母为太任於前矣,载考杜邺《方正策》云:礼有三从之义,虽有文母之德,必系於子。顔师古注:文母,文王之妃,太姒也。刘仲冯驳之曰:文母,文王之母也。所谓系於子也,何预太姒?乃知先儒已有此论。予之说偶与之合尔。月令雉入大水为蜃,解者皆曰入淮为蜃【原注从辰从虫系蛤之大者】。夫蜃吐气如楼,燕雀来栖,乃吸而食之。此岂蚌蛤之所能为?葢雉与蛇交,生卵于深谷,岁久,産蛇。所谓深山大泽,实生龙蛇。葢是物也,其发洪而出山、摧石、裂漂、荡人家,吾乡屡遭此患。若龙而无角,俗呼为蛟。蜃《广韵》蜃字在上声者,注云:大蛤在去声者。注云:蛟蜃。坡诗:愿随壮士斩蛟蜃,不愿腰间纒锦绦。亦合蛟蜃而言。
《说苑》:伍子胥曰:白龙下清冷之渊,化而为鱼。豫且射中其目,诉於天帝。帝曰鱼固人之所射,豫且何罪?可证春秋矢鱼之说。又《说苑》尊贤篇有曰非其人,而欲有功,譬若夏至之日,而欲夜之长也。射鱼指天,而欲发之,当也。益知射鱼古人常事,而儒者常谈耳。
庄公二十四年,御孙曰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共字无音。十一年,齐侯来逆,共姬。共音恭,而不曰。後仿此人多读如字,谓俭者德之同,共若会聚然也。予每疑之,葢奢则不逊,与俭之为恭正相反。及观东汉翟酺上疏曰:俭德之恭政,存约节唐王。仁皎以皇后父诏坟髙五丈一尺。宋璟还诏曰:俭德之恭,侈恶之大。二者正作恭字。前疑遂释。
左氏等书称母弟者,谓同母之弟也。班史季布传既曰布弟季,心气葢关中。又曰布母弟丁公,则丁公者,葢布母之弟耳。称母弟非是迁史已误,固因之也。索隐乃云布之舅也,得之矣。
先儒言仁以桃仁,为喻意。谓仁为理之所,从生如果,中心亦能生也。然桃杏之心,本是人字,作仁,非也。坡诗:岁月翩翩下坂轮,归来杏子已生人。是矣。
《物类相感志》:龙之为性,麄而畏铁。梁人堰淮有献此策者,乃冶铁数千万斤,沉之,亦不能固。则古语何可尽信。本朝岁修河堤,其费甚广,山谷在馆中,时有献铁龙爪之策。山谷以儿戯书之,葢亦知其无益也。
茶,取其味以爽神,思山谷云。或济以盐,鈎贼破家,滑窍走水,又况鷄苏之与胡麻,言不容杂以他物也。坡诗:脂麻白玉湏盆研,一半已入姜盐煎。故陈后山诗:媿无一缕破双团,惯下姜盐枉肺肝。俗尚不同如此。夔门有曲:鳝瘴以茱萸煎茶,饮之良。愈谓之辣茶,又一异也。
范蜀公镇尝言:江南有红盐。然江南何尝有此。按蔡君谟《荔枝谱》:红盐者,以盐梅浸佛桑花,为红浆,投荔枝渍之,曝乾而味甘酸,非真盐也。《北史》:髙昌出赤盐。中国无之。《物类相感志》亦止言,落橄榄酸枣用盐而已。
土物之贡有人所不识者如伊凉庭州之隂牙角妫州之胡禄五不知为何物葢以地逺见闻所不逮也
天地生物养人,不止九榖。周官九职,臣妾聚疏材草木根实可食者也。苏武掘野鼠去草实而食之,李恂拾橡实以自资,元魏以桑葚代租,皆是也。河北被水范文正公,徃赈救得饥民所食乌昧草,以献江西。毎遇歳俭,即食蕨根,所谓疏材不止此数物也。【原注魏道武乏军粮崔逞请赋桑葚】
许泛曰:陈元龙自卧大牀,卧客於下牀。刘玄德曰:如我欲卧百尺楼上,卧君於下,则卧百尺楼者,玄德也。坡诗曰:恨无扬子一区宅,欲卧元龙百尺楼。京魏公定风波词云:休卧元龙百尺楼,眼髙照破古今愁。皆相承之误也。
诗人好改易地名,以就句法。如大孤山旁,有女儿港,小孤山对靣,有澎浪矶。韩子苍诗:小姑已嫁彭郎去,大姑常随女儿住。四者之中所不改者,女儿港耳。蜀大散关有喜欢舖,东坡入赣诗:山忆喜欢劳逺梦,地名惶恐泣孤臣。自下而上第一滩,在万安县前,名黄公滩。坡乃更为惶恐,以对喜欢。庐陵志二十四滩,坡诗乃云十八滩头一叶身,亦非也。
汉宣帝云: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於名实。眩字作去声,则不犯庙讳,然庄子此字通作平声,程文中不必用也。
淳熙间,兴解试小经。题中清异於白。按孟子异於白马之白也,合作一句。谓马之白,吾从而白之,亦犹白人之白耳。庆元间,髙秉儒内翰,困士子以难题,如大畤、紫坛、八觚之类。省试乃取天子大采朝日赋,按古者太字皆省一点,以少采夕月言之。则为太采,可知如太宰、少宰、太牢之类,主文既不悟,其太士子亦只作大字押韵。况此事见国语,乃公父文伯之母之言,前此亦未有用妇人之言为省题者。
洪范曰:星有好风,星有好雨。又曰月之从星,则以风雨。注云箕星好风,毕星好雨,月经於箕,则多风。月离於毕,则多雨。此占法也。而孙子火攻之法,乃曰起火有日日者,月在箕壁翼轸也,四宿者,风起之日也。自箕之外,又有璧翼轸三星,好风焉。意者风角等占,自有一家之说耳。
日月薄食,厯家可以预定。顷在馆中食,前一日差馆职按騐,时刻分数无甚差忒。若地震,未闻有预定者。晏子语栢常骞曰,昔吾见维星絶,枢星散,地其动。骞对曰然,是观天象可以知地震也。张衡造候风地动仪,柱外八龙首,衔铜圆机发,吐圆,知震之所在。尝一龙机发地震,陇西是数。寓於铜仪,可以前定也。二者之法,今无传焉。班史有旬岁,旬月解者。或有两说,翟方进为丞相,司直旬岁,间免两司隷。注云旬岁,犹云满岁也。至旬月,徃徃作十阅月,田千秋为大鸿胪数月,代屈氂为丞相,後云特以一言寤,意旬月取宰相封侯,殆不止满月而已。至扬雄上疏艾朝鲜之旃,拔两越之旗,近不过旬月之役,逺不离二时之劳,以旬月为近。二时为逺。二时止六阅月耳,则旬月若止满月,与千秋事又不同。
垂象着明,莫大乎日月。意普天之下同一象也,星流雨雹不无偏异。若丹曦素魄,何有不同古者。十日并出,人皆见之。至汉延和元年正月,魏郡日食,而京师不见【黄琬传】。前赵刘聪时,三日并照。唐贞观时,突厥境内五日并出,三月连明。而晋唐不然,岂天之示警,有时特异,使人不可得而测耶。
外事用刚日,内事用柔日。如甲子为刚,乙丑为柔,至为简易。甲午治兵,壬午大阅,吉日庚午,既差我马,皆外事也。故用刚日。丁丑烝乙亥,尝凡祭之,用丁,用辛,内事也。故用柔日。然社祭用甲,郊以日至亦不拘也。後世术家,既多互相矛盾,褚先生云武帝聚会,占家问某日可娶妇乎?五行家曰可。堪舆家曰不可。又有建除、丛辰、天人、太乙厯家。凡七种所言吉凶,相半制曰避诸死忌。以五行为主。今观诸厯,一日之内有吉、有凶,当如武帝,主一家可也。郑鲜之啓宋武明,旦见蛮人,是四废日,答曰吾初不择日,此亦可法。
隂阳家五行之説,多有乖谬者,不可不辨。且黄帝二十五子,得姓者凡十四人,迨其後或以国,或以官,又如姬姓,文昭武穆周公之裔,得国五十有余,可同音乎?汉唐赐姓为刘、为李,可同音乎?京房姓李,以律推之,改姓京。陆羽不知姓,自筮得渐,遂姓陆员。半千祖刘凝之慕伍员,而更之。盛彦师祖奭苞,避汉元帝讳,而易之。又可同音乎!今择时日论地理,猥曰某音吉,某音凶,知书者当勿用也。
明道撰家传:上谷郡君侯氏,初从夫程珦为庐陵尉,公宇多恠。家人曰有物击鼓,夫人曰有椎乎,可与之家人,不复言。恠恠亦不复作矣。遂获安居。
淳熙丁未,京魏公充报谢使,至汴京。金人设宴张乐,公以方有国恤,力争之。至厉声云若不撤乐,但来斫取头去。自朝及晡,麾三节人出。留汴十日,金人竟不能夺。归,未渡淮,八厢飞申巳彻上听。上语宰执曰:京镗争乐,至留汴十日。士大夫好论名节,遇事方见此一节可取。暨入见,抚劳再三。翌日,御札京镗将命执礼,可嘉。可特除权工部侍郎。
元魏太史问周宣曰:吾梦刍狗,何也?宣曰:君得美食。再问如初,宣曰君堕车折足。後又问如初,宣一曰君家失火,所言皆验。太史曰吾皆不梦也,宣曰:此神灵动君使言,与眞梦无异耳。
梁天监中,因魏降人王足之言,遏淮水,灌夀阳,劳役费用不可胜计。百里内木石俱尽,负檐肩穿疫死枕籍。本欲病人,适以自病。水既弥漫,魏人筑城於八公山,以备城壊堰破,而城存。未必不堕魏人反间之计。姚察乃曰:镇星守天江,而堰兴退舍。而堰决如此,却是天啓,其为以殒十万人性命,岂其然欤。
今之累朱漆,而刻画为纹,以作器皿,名曰犀皮。意海犀之皮。必不如是。匈奴传文帝遗单于黄金,犀毗一注云,带钩也。按毗字训厚、训辅。若他,无所本,当作此毗字。
周亚夫东击呉楚,至覇上。赵渉说曰:呉王必置人於殽渑之间,何不从此右去,走蓝田、出武关、抵洛阳,诸侯闻之以为从天而下。如其计,果破呉楚。曹操征鲜卑,军次无终敌塞蹊,要不得进。田畴谓曰:若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路近而掩其不备,蹋顿可不战而擒。操以畴为引导,遂克之。刘裕伐慕容超,广固。城侧有五龙口,险阻难攻。元文谓裕曰宜塞五龙口,裕从之。遂擒超。三者皆用人谋,得地利,成功若是之速,故用兵不可无向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