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政治中的人性>第13章
7866第一部分问题的状况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格莱斯顿①在1868年写道:"有些人的见解被公众奉为圭臬,这些人如果改变见解,对于国家诚为不幸,尽管这种不幸要比他们明知错误而仍坚持己见轻得多。这不一定要受谴责,但是必须多加注意,要予以反对并静观后效。"②大多数政治家既避免因公开改变见解而失去势力,也避免因公开坚持一个已私下放弃的见解而失去身分,他们不仅仔细考虑自己结论中的每一个改变,而且除了那些业已成熟可立即付诸行动的问题以外,对其他一切问题迟迟不表态,尽管这往往被看成怯懦和荒唐可笑。所写或所报道的话保留下来,成为除他本人之外政治家总是在建立、破坏或改造的实体的一部分。
同样的情况作用于政党和政治家以外的其他政治实体。
如果一张报纸要作为一支政治力量存在下去,就必须给人一种印象,似乎它天天恪守一个始终如一的见解。作者们按照报纸的个性撰稿,这不仅是因为必须遵守编辑部的纪律,而且也是出于被人理解的本能愿望。如果这张报纸被卖给一个持不同意见或希望鼓吹不同意见的业主,它必须要么坦率地宣称自己是一样新东西,要么以缓慢而严肃的争辩步骤使新观点显得是老观点的必然发展。因此,一个资本家为了利用一张报纸的老的影响去加强一个新的运动而买下这张报纸,①格莱斯顿(1809-1898):英国首相,自由党领袖——译者②《拾遗集》,第7卷第100页,引自《莫利传》,第1卷第211页——
79第二章
政治实体76他所做的事必须按照与判断购买那么多印刷机和纸张的道德标准不同的标准来判断。他可能在破坏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对无数生活在一个否则就难以理解的世界里的普通老百姓曾经是一个稳定和可以理解的实体,并曾获得像一个演说家或一位君主曾经激发的那样真实的感情和信任——
8086第一部分问题的状况第三章
政治中的非理性推理人总是按照对本身利益的明智见解行事的假设,是与我们的政治和经济思维习惯紧密地交织在一起的,这个假设又可以分为两个独立的假设:第一,人总是按照对达到一个预定目的的最佳手段的推理行事的;第二,一切推理都是同一类型,由同一"论证"过程产生的。
在前两章中,我论述了第一个假设,并力图说明,一个政治家必须懂得,人并不总是按照对目的和手段的推理行事的。我申辩说,在政治中,人往往在感情和本能的直接刺激下行事,感情和兴趣可能针对那些与我们借助有意观察分析而发现的周围世界的实际情况大不相同的政治实体。
在这一章中,我要研究第二个假设,并且弄清楚,人的确是对他们的政治行为的结果作出判断的,但是说他们总是用理性推理来作出判断,这种说法究竟正确到什么程度。
要弄清楚这一点,首先碰到的困难是,要对推理下一个明确的定义是很难的。谁要是注意他自己内心的活动,就会发现,各种心理状态之间的明显区别,心理学小册子上讲得似乎明明白白,但真要去追究,却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的头脑就像一把竖琴,所有的琴弦都一齐震动;因此,感情、冲动、推理以及称为理性推理的那种特殊的推理,往往都是——
81第三章政治中的非理性推理96单独一种心理体验的许多同时发生的、互相混合的方面。
这种情况在行动和兴奋的时刻尤然;但是当我们沉思默想时,常常觉得难以断定,我们的一连串意识状态是称之为感情还是推理最为适宜。
当我们的思想明显地属于推理型时,常常很难说它的各个步骤到底是不是由一个如此明确的探明真相的目的控制以致可称之为推理。
甚至当我们抱着一个明确目的苦苦思索时,也并不总是作出推断或形成信念。如果我们忘记一个名字,我们就念字母表,每个字母都停顿一下,看看需要的名字会不会想起来。
当我们听到坏消息时,我们拼命让一连串心理联想自动出现,借以认识这个坏消息,并等着发现这个消息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一个诗人以高度的创造力思考他头脑里出现的许多形象并加以安排,他这样做不是为了发现真理,而是为了达到一个艺术和戏剧的目的。例如,在《暴风雨》普洛斯彼罗的精彩说白里有一连串形象——入云的楼阁、瑰丽的宫殿、庄严的庙堂、伟大的地球自身——它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推理,而是幻想,这种幻想被创造力加强,服从诗人的意图。
确实,我们在任何一天里所作的实际推理,绝大多数都比某些较高形式的非推理联想属于一种水平低得多的思维。
我们的许多推理,就像它们所伴随和改变的准本能冲动,是在我们根本不作有意识努力的时候发生的。人看见一块石头掉下来身子就向后跳,在这种纯粹本能的动作中,跳的冲动以及石子掉下来有危险的推理只不过是同一个无意识过程的两个名称。既可以说是本能冲动,也可以说是本能推理;例——
8207第一部分
问题的状况如,我们凭借一个本能的心理过程,根据眼肌肉的聚焦活动以及两个视网膜上的实象之间的差异对物体的距离和体积作出推理。我们并未意识到据以作出这些推理的方法,即使我们明知道立体照相机里的双重照片是平的,或者知道魔术师把两面聚光镜放在桌子底下,我们也只能说照片"好像"是立体的,或者说我们"似乎"直接看到了桌子底下。
整个推理过程,无论是理性的还是非理性的,确实都立足于这样一个主要事实:一种心理状态可能引起另一种心理状态,要么因为两种状态在个人历史上曾经联系在一起,要么因为两种状态之间的联系在种族历史上证明是有用的。一个人牵了他的狗在街上溜达,他们向右拐弯或者向左拐弯,慢吞吞穿马路或者急匆匆穿马路,辨别自行车的铃声和马夫的吆喝声并相应采取行动,所有这一切都是用同一个推理过程来指引同一些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