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巴黎的前一天,我约小雨去左岸喝咖啡,对巴黎做最后一次的巡礼。
我们坐在曾经坐过的老位置,天空依然是那么的蓝,塞纳河依然静静地流着,就像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
轻柔的风迎面吹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咖啡香,这种味道,只有左岸才有,若不是因为学校即将开学,我还真不想回去哩!这样浪漫的地方,有谁会想离开呢!
“韩露,昨天晚上路克说要带我们去里耳玩,我们干脆多留几天,去里耳找他,怎么样?”小雨又在发神经了。
“你疯了?人家不过是说说而已,你还把它当真啊!说得跟真的一样。”
“那有什么关系,就当做是去旅行,多玩几天又不会怎么样。”
“说得轻松,再玩下去大学也别念了,你就一直留在这里算了!”
“你说的喔,我可是真的想留在这里喔!”
我知道小雨不是开玩笑的,她的心一直不愿意离开巴黎,不愿意离开保罗。一旦她决定留下来,是没有人可以阻止她的,我希望她不要做这样的决定。“小雨,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昨天晚上不是过得很快乐吗?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一切都过去了,把你的心收回来,好好的把大学念完,以后你要来巴黎的机会多得很呢!”
“我又没说什么,干嘛那么紧张!”小雨假装没事的样子,神态自若地喝了一口咖啡。
“你的心事,我还不了解吗?还不是为了保罗,你才想留下来。”
“才不是呢!保罗算什么?路克比他帅多了,也比他风趣多了,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自在。”小雨说话的时候,茫然的眼神在蓝蓝的天空中游移着。
“少来这一套,我才不相信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呢!”
“别说这么难听好不好?也许我根本就不曾爱过保罗,只是一时的迷恋罢了!”
小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是不是一夕之间突然开窍了!我满脸狐疑地看着她,想从她的眼睛里得到答案。
“干嘛这样看我?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小雨的眼神闪烁,明明就是在说谎。
“我不相信。”
“不相信就算了,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对保罗已经没兴趣了,如果你喜欢他的话,就让给你好了。”
“我懒得理你这个神经病!”我不把小雨的话当成一回事,自顾自地喝我的咖啡,享受我在巴黎的最后一杯咖啡。
“韩露,你看!”小雨突然叫我一声。
“看什么?”
“那边那个金发美女好面熟哦!”小雨指着一位正在优雅地喝着咖啡的美女。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认出那位美丽的小姐,“哦——那是艾薇亚嘛,保罗的朋友,你忘记啦,上次她和保罗在这里喝咖啡,有人还吃醋呢!”我乘机调侃一下小雨。
“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咖啡?”
“你管人家那么多,谁规定不能一个人在这里喝咖啡的,你真是无聊!”
小雨忽然拉着我的手,“走,我们过去跟她打招呼。”
“不要啦,干嘛去打扰人家。”
“走啦,交个朋友又不会怎么样。”
“好吧!”
小雨硬拉着我到艾薇亚的面前,我只好堆着笑脸,用生涩的法语向她问好,“日安,艾薇亚,还记得我吗?我是保的朋友露露,我们在这里见过面的,还记得吗?”
“我记得,你好。”艾薇亚竟然用英文回答我,原来她也会说英文,我和小雨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露出会心的一笑,我们竟然都以为艾薇亚听不懂英文哩!既然她会说英语,那就更容易沟通了。
“艾薇亚,这是和我一起从台北来的好朋友,也是保罗的朋友,叫小雨。”我把小雨介绍给艾薇亚认识。
她们两人互相问好之后,艾薇亚问了我一句话:“最近你有见到保罗吗?”
“前几天见到他的时候,他说他很忙,没有时间去机场送我们。对了,我们明天就要回台北了。”
“这样啊!那他大概是忙着找别的女人下手吧!”
我想小雨一定也和我一样大吃一惊,所以她才连忙问艾薇亚:“你说保罗找别的女人下手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请你说清楚一点?”
“你们不知道保罗的事情吗?”
我和小雨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我应该事先警告你们的,免得你们上了保罗的当,不过你们就要回去了,应该不会被他骗了才对。”
“请你赶快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好?”小雨心里急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我也不赶时间,你们先坐下来,我再慢慢地告诉你们保罗的事。”
艾薇亚等我和小雨坐下来,她缓缓地喝了一口咖啡,才慢条斯理的说:“我和保罗从小一起长大,我家就在离皮尔斯庄园不远的地方,你们知道皮尔斯庄园吧?”
小雨和我一起点点头。
“我们家也和皮尔斯庄园一样,是个世袭的大庄园,不过在几年前就卖掉了,全家搬到巴黎来。当时我的父亲也劝保罗的父亲把皮尔斯庄园卖了,将卖得的钱投资在股票上,可是保罗的父亲没听我父亲的劝告,他说那是祖先留下来的,象征着皮尔斯家族的精神,他不能卖。事实证明当初我父亲的决定是对的,如果我家的庄园没有卖掉的话,现在也一定和皮尔斯庄园一样,必然面临被拍卖的命运。”
“听说是因为税金的问题才要被拍卖的,是真的吗?”小雨大概是想求证前两天我在晚餐时所说的话吧!才会问艾薇亚皮尔斯庄园是否真的要被拍卖了。
“是啊,缴不出大笔的税金,只好被拍卖了!”
“保罗说他心情不好,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我不知道小雨这句话是问我还是问艾薇亚,我静静地坐在一旁,少说话准没错。
“保罗为了这件事情不只是心情不好而已,还做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保罗做了些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小雨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连我也觉得有点好奇。
“我想他大概是为了保全皮尔斯庄园吧!才会出卖自己的感情。”
“我不懂你的意思,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小雨不停的追问,可见她的心里还是爱着保罗的。
艾薇亚又慢吞吞的喝了一口咖啡,哎!这些慢条斯理的法国人真是急死人了,做什么事情都是慢慢的,好像时间太多似的。
好不容易才听见艾薇亚继续说道:“我和保罗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两家的父母也希望我们长大之后能够结婚,可是等我们上了大学之后,各自有了谈恋爱的对象,我们知道两人结婚是不可能的事,那就做好朋友吧!没想到前一阵子保罗却热烈的追求我,说要娶我”听到这里,我看看小雨,脸上的表情正如我所预期的那样,显得痛苦又失落。
“可是我知道保罗并不是真的爱我,他只是为了我们家的钱才想要娶我,我告诉他结婚是不可能的事,他也承认他是为了保全皮尔斯庄园才这么做的。后来他又向我父亲借钱,我父亲并没有答应,反而劝他放弃皮尔斯庄园,他就失望地走了。在这之后,我又听说他去追求一位有钱的小姐,那位小姐已经答应嫁给他了,但是当他开口借钱的时候,对方拒绝了他,这件婚事就吹了!”艾薇亚娓娓道出有关保罗的事情,我听了之后,觉得很难过,保罗并不是真的喜欢我,而是误以为我家很有钱,他为了保住皮尔斯庄园,才会对我说出那些让我感动的话,我不知道该为保罗的牺牲自己的爱情而难过?还是该替自己感到悲伤?
“艾薇亚,皮尔斯庄园欠了多少税金?”小雨好奇的问。
“大概几百万吧!正确的数目是多少,我也不知道。”
“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吗?”小雨的反应和我当时知道皮尔斯庄园要被拍卖时的反应一样。
“除了缴钱之外,就等着被拍卖了!”
这真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我虽然认为保罗不应该欺骗我,但我还是替他觉得难过,他愿意为了保全皮尔斯庄园做这么大的牺牲,表示皮尔斯庄园在他的心中占了很重要的一部分,他这样的情操是令人感佩的,只是方法不对,爱情是无价的,是不能谈条件的,保罗大概忽略了这一点!
“艾薇亚,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保罗在巴黎的地址或电话?你应该知道他住哪里吧!”小雨忽然向艾薇亚要保罗的地址,可见她还是忘不了保罗,说什么只是一时的迷恋,我看她真是爱得发昏了!
“你们是他的朋友,怎么不知道他住哪里呢?”
“巴黎我们不熟,都是他来找我们的。我们明天就要回台北了,我只是想跟他说一声再见。”小雨真的只是想和保罗说再见吗?我很怀疑。
“好吧!不过我可是要提醒你们,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骗了哦!开玩笑的啦,其实保罗是个好人,如果他是真心的爱我,我会考虑嫁给她的。”
艾薇亚向我们要了笔和纸,写下保罗的电话号码和地址之后,把她剩下的咖啡喝完,就离开了。
第18章巡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