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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比赛的流程和我之前参与考验的流程一样,都是先选择自己的伴奏人员。这次的伴奏者还是四个。萨麦尔,安倍静二和两个我不认识的人。斯蒂芬凯西没有参加。也好,我也没打算依靠他。
  出人意料的是,理查德森并没有听演奏,就选择了安倍静二作为自己的伴奏者。而且安倍静二也没有任何异议。我也没有听其他人的演奏,直接选择了萨麦尔。这次,的确是需要萨麦尔的。比任何时候都是需要的。
  理查德森先我演奏,他选择的曲子是马斯奈的《沉思》,这首曲子我听过。沉思原来是马斯奈的歌剧《泰伊思》第二幕第一场与第二场中间所奏的间奏曲,所以又称为“泰伊思冥想曲”
  我想过理查德森会选择任何一首曲子,就是没想过他会选择这首曲子。毕竟这首曲子里有着很强的宗教意味。在这么一个复杂的学院里演奏宗教性强的曲子,并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我站在大厅里看着演奏台上的理查德森和坐在钢琴前的安倍静二,他们的组合,还真是怪异。
  理查德森将小提琴放在肩膀上,轻轻的外头看了眼安倍静二。安倍静二一点头。淡然清澈的钢琴声响了起来,我瞬间眯起了眼睛。安倍静二的钢琴声,这么的清澈无瑕吗?随着钢琴伴奏的开始,理查德森缓缓闭上眼睛,拿着弓子的右手滑动起来。
  抒情的旋律在大厅内响起,在座的所有人都屏息聆听。我眯眼看着台上的理查德森,的确…很超乎想象。不愧是天才小提琴手。理查德森选的这首《沉思》,结构简单,乘着清澈的分散和弦的伴奏,主奏小提琴奏出了著名的抒情性主题,在中间部,旋律的展开与变型极富有热情,经过更快而激动的变化之后,再度出现最初的旋律。结尾是以G弦逐渐减弱音力,以泛音的微弱音响慢慢消失而结束。
  虽然对技巧的挑战性不高,但是感情方面,若不彻底理解这首曲子所蕴含的感情意义且融会贯通。即使拉出来了,也不过是没有意义的曲子罢了。我慢慢的闭上眼,倾听理查德森的琴声。
  随着理查德森的演奏,我想起了这首曲子的故事,名曲《沉思》是根据同名歌剧《泰伊思》所作的,剧情是一个宗教故事,发生在公元四世纪的埃及。当时亚历山大城的名妓泰伊思由于受到修道士的感化,终于摆脱了花天酒地、纵情享乐的世俗生活,而皈依宗教。
  泰伊思在修道院里获得了宁静,同时也彻底失去了人间的欢乐,最终她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离开了人世。这段间奏曲表现了泰伊思厌倦世俗,而产生通过信仰宗教来求得解脱时的心态。这一优美的旋律,除用做间奏外,在剧中也经常出现,以提高剧中气氛,整首曲子始终流露着一种虔诚的宗教色彩。
  不得不说理查德森在小提琴方面的确有着很高的修养,他的曲子里,没有一丝杂质。就像是在讲诉千百年前的故事一样,我个人甚至觉得,理查德森拉的这首沉思,超越了原作。直到理查德森的乐声停止的时候,坐在周围的学生都没有回过神来。
  安倍静二和理查德森的合作很出人意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之前是否相识。理查德森将小提琴交给身边的人后,缓缓的走下台,走到我的面前。他脸上挂着平淡的笑容,但这笑容和斯蒂芬凯西的不同,让我感觉到了明显的。挑衅。
  我和理查德森就这么站立着。谁也没有说话。忽然理查德森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诡异的蓝光,我眯起了眼睛。恩德尔院长那边开始喊我的名字。
  “你绝对,赢不了。”
  我走过理查德森身边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身体猛地一怔,他的语气太过坚定,让我有些心神不宁了。
  “废物。若不想输,就快点静下来。”萨麦尔讽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上台。“别忘了我说的。”
  站在舞台,看着下面那些见过没见过的面孔,我握着琴的手有些用力。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二次在那么多人面前演出。第一次是…。我瞳孔猛地放大,这次会不会变成第二个笑话?握着琴的手有些发抖。台下的理查德森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你不是要保护蓝堂么,怎么,不会退缩了吧。”
  萨麦尔坐在钢琴前,用我正好能听到的声音讽刺的说着。他一贯冰冷讽刺的声音戳破了我的懦弱。我冷笑一声。
  “呵,别太小看我,萨麦尔。”
  缓缓的闭上眼睛,随着萨麦尔钢琴声的响起,我手中的弓子在空中滑动了一个半圆弧,落在了小提琴的琴弦上。钢琴声里的阴暗气息瞬间感染了小提琴的乐声。
  原本我选择这首曲子的时候,恩德尔院长是不赞同的。他并不知道我得到了曲子的原作。他说这首曲子并不是我能控制的,因为这首曲子出了需要高超的技巧,还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曲子里的黑暗气息太沉重了,若没有强大的精神力去控制自己,就怕在曲子拉到一半的时候,就拉不下去了。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选择了这首曲子。我有信心能驾驭他。就想我有信心压制自己内心的贪欲一样。所谓的黑暗,不就是人内心深处最隐蔽的不愿外泄的贪欲么。无论是什么,只要是我自己的,我就一定能控制住。这是我身为上官家当家人的本钱。
  一开始演奏的就是第三乐章,第三乐章开始时慢板,抒情的旋律像是狂欢后的感叹。同时夹杂着颓废的味道。接着就是慢板段落和快板段落多次交替进行,这个地方我练习了很久,将庄严雄浑和生动活泼这两种感觉融合在一起。
  “你了解过我么?”蓝堂嘲讽的声音响起。我迷茫的看着眼前交替的身影。拉着琴的手没有停下,萨麦尔的琴声带领着我在回忆里穿梭着。脑海里蓝堂的笑容和冷漠交替出现,感觉心脏有些抽动。我从来没了解过蓝堂吗?还是说像萨麦尔说的一样,我根本就没有保护蓝堂的能力?
  魔鬼的颤音之所以演奏的难度大,是因为要经常演奏双音,将狂欢和悲伤同时表现出来而且糅合的天衣无缝。如此诡异的旋律很少有人能表达出来,至少我没有听过。闭着眼睛的我没有看到坐在台下的菲尔罗的目光,她的眼中闪烁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透彻。
  在三个快板段落中各有一段颤音,要先后用D弦,A弦和E弦奏出。夸张的颤音和诡异的旋律,在萨麦尔阴暗旋律的衬托下,更显得诡异无比。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我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暴虐。对我来说现在的生活很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自己不能掌控一切的日子,无法接受被人操纵的日子。我,上官弦澈,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心底最深处似乎有什么人在叫嚣着,叫嚣着,泯灭这一切吧。我有这个本事的,是的,只要恢复记忆,这样一切的人,都不算什么吧!让复仇的火焰燃烧掉这一切!我没有发现琴声越来越激烈。像是声嘶力竭的哭喊,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啸,琴声让在座的学生皱着眉头的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