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时,加张璁少保兼太子太保,桂萼太子太保。时方有事郊坛,二臣请候廷谢毕,乃敢受命。世庙曰:“古者人君接大臣无时,上下乃交。翌日扈从齐宫,即可出谢,不必陛见。”
嘉靖七年,提督团营官查上十二营官军原额一十万七千有奇,今止五万四千四百有奇。马原额一十五万二百余匹,今止一万九干三百余匹,且其中病惫虺瘠者过半。营务废弛,莫甚此时。今承平日久,其废弛又不止此矣。
嘉靖时,大学士张璁言:“成化以前,诰敕之体。犹为近古,其于本身,不过百余字。祖父母父母并妻室,不过六七十字,言之无费词,当之者无愧色。近来藻情饰伪,张百成千。以万乘之尊,下誉匹夫匹妇之贱,殊非事体。”世庙是其言。令自今诰敕务崇简实,不许竞饰浮词,致亵制体。
嘉靖时,给事中陆粲核实坝上等牛马羊房见在头畜共三千九百七十七,岁应用料豆三万九千三百一十五石有奇,草九十万一千五百八十四束。比之原数,减料一十四万二千余,草四百六万一千余。盖自有马房以来,糜费侵渔,不知有几。根盘势据,莫敢谁何。世庙报曰:“各马牛房宿弊,非止一端。蠹国害民,长奸惠恶,莫此为甚。自今敢有复蹈前弊,科道官及缉事衙门即指实参奏,处以重罪。”
嘉靖时,詹事霍韬言:“旧例盐一引输边粟二斗五升,故富商大贾,悉于三边自出财力招游民垦边地,艺菽粟,岁时屡丰,粟石值银二钱。时有计利者曰,输粟二斗五升支盐一引,是以银五分得盐一引。请更其法,课银四钱二分支盐一引。银二钱得粟一石,盐一引得粟二石,是一引之盐,得八引之利。户部以为实利,遂变其法。凡商人引盐,悉输粟于户部。由是商贾耕稼,积粟无用,遂辍业而归。边地荒芜,米粟一石值银五两,皆盐法更弊之故也。今欲足边粮,其复输粟之旧制乎?”按韬此议最是。
嘉靖初,詹事霍韬言:“洪武初年,天下田土八百四十九万六千顷有奇,弘治十五年,存额四百二十二万八千顷有奇,失额四百二十六万八千顷有奇。是宇内额田存者半,失者半也。因备查得湖广额田二百二十万,今存额二十三万;河南额田一百四十四万,今存额四十一万;广东额田二十三万,今存额七万。此皆欺隐于小民者也。洪武初户一千六十五万有奇,至弘治四年仅九百一十万。洪武初口六千五十四万有奇,至弘治四年仅五千三百三十八万。国初宜少而多,承平宜多而少,何也?又按天下藩府,洪武初,山西惟晋府一王,岁支禄一万石。今增郡王将军中尉而下共二千八百五十一位,岁支禄米八十七万有奇,则加八十七倍矣,举山西而天下可推也。又按天下武职,洪武初二万八千余员,成化五年至八万一千余员,增四倍矣。锦衣卫官洪武初二百一十一员,今一千七百余员,增八倍矣。户口日减,费用日增,可不思所以处之也?”
嘉靖时,兵部侍郎王廷相言:“备荒之政。莫过于古之义仓。若立仓于州县,则穷乡就仓,旬日待毙。臣以为宜贮之里社,定为规式。一村之间,约二三百家为一会,每月一举,第上中下户,捐粟多寡,各贮于仓,而推有德者为社长,善处事能会计者副之。若遭凶岁,则计户而散,先中下者,后及上户,上户责之偿,中下者免之。凡给贷,悉听于民。第令登记册籍,以备有司稽考。则既无官府编审之烦,亦无奔走道路之苦矣。”
嘉靖时,以工部尚书李鐩营求得谥,不协公论,并赠官俱革。因诏:“大臣家子弟,有托为求文,公行贿赂营求赠谥荫官者,缉事衙门访实,奏闻处治。”
嘉靖时,世庙因灾荒敕谕都察院,内一段言:“朕近因民穷,屡有蠲贷之命,闻所在官司仍微又催之者。夫官免之意在裕民,却乃如是。谕财则官民两不获,上拥虚名,下受重困,法令俱亡。着议处考究,其有欺隐及不遵的。从重治罪。”按此弊在今为尤甚。
嘉靖时,都给事中夏言奏:“国家旧制,给事中有缺,止于进士三十以上者选补。弘治间始以行人博士兼选;正德间始以推官知县兼选;正德末年始尽废进士考选之例。盖中大臣阴为沮止,辄以未经世故为言。夫古之人固有未尝徒劳州县而经纶素具,又有致身台辅而功名反损于治郡者,人品才器,不可一律拘也。况朝廷设立言官,当取其风裁,不当取其德量;当取其戆直,不当取其疏通;当取其有廊庙珪璋之度,不当取其簿书米盐之能。司马光曰:“凡择言官,当以三事为先:第一不爱富贵,次则重惜名节,次则晓知治体。臣以为当以光言为取人之则,用臣言求建官之体。若徒以老成谙练为言,是不过欲得脂韦妍阿、爱身固禄之流,利其不为己害而已。”
兵部尚书王琼尝言:“中国之于夷狄,顺利则抚之,然抚之过则纳侮;逆则拒之,然拒之甚则黩兵。天下事惟有是非两端,夫苟知其为是,而必可行,又计后来之成败,而不果于行,未有不误国殃民者也。”
云南羁縻之地,洪武、永乐间,原无镇守太监,后来始设,大为地方骚扰。嘉靖九年,以云南巡按毛凤韶言裁革。
嘉靖时,御史胡效才以父琏任都御史,奏当回避。世宗曰:“大臣子弟任科道官者,以回避改授翰林,皆近年阴厚私弊。效才准于在京别衙门相应职事改授。以后俱照此例行。”
常朝后,阁臣由东陛上,侍立御座东;锦衣卫官由西陛上,侍立御座西。翰林院官,日轮一人捧敕,在阁臣后候承旨。俱自嘉靖九年始。
嘉靖时,朝官失朝者三百人。世庙下法司议,法司请量加罚治。世庙怒其曲护,命三次不到者,俱送法司逮问。
文华殿东室,旧设佛像。世庙恶其不经,撤去之。乃祀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九龛南向,周公、孔子二龛东西向。自为祭文,行安神礼。
世庙御文花殿西室,谕大学士张璁:“卿可示萼、銮、时、缙、鼎臣、诰、孔晖、言、潮,人各以经书大旨一章讲解之,尤要交修之、实启沃之、诚切于身心政事风俗民情为目前紧要者来陈。勿相通谋。人各自献其诚,庶不负朕所望。”越数日,诸臣乃各撰次讲章以进。
嘉靖初,停止纳银入监事例,而苏州犹起送生员方世儒等至部,户部以为言。得旨:“纳粟系一时权宜,本非正途。矧今京官及方面子弟增银告纳,是导之贪也,剥民害国,将靡有止极,殊乖政典,久已停寝,何得违例起送?世儒等俱遣归,给还原纳银两。诸承行官吏,悉令巡抚官逮问。”
参议顾璘养亲致仕矣,后起家为浙江参政、山西按察使,俱未之官,仍乞养亲。数岁复起浙江左布政,未之任;复推副都御史巡抚山西,复乞养亲。世宗曰:“顾璘原系致仕养亲官,吏部如何连升为参政、按察使?既不之官,却又推升布政,未几又推巡抚,乃复以亲老为请,非人臣事君之道。璘仍以原任布政职衔致仕。内外大小官员,凡有托故养亲养病在家安坐超升不复供职者,皆冒滥君恩,全无臣子之义。并革去新衔闲住,不许起用。”
嘉靖十年,大内东偏火,延烧东西,十四连房俱尽。世宗谕大学士张璁曰:“宫中地隘而屋众,且贯以通栋,所以每有火患。闻南京宫中诸门皆砖砌,不用木,固知圣祖虑深。今所毁者,不须依旧式。未毁者量为规画,务使道涂疏豁,堂舍整简,勿令相近。门俱如南京制,斯免惊扰耳。”
世庙尝语张孚敬曰:“君臣之际,固不可严,此在朝之当慎,他处则犹家礼然。且汉文之召贾生,因语久而为之前席,今亦称美。故君臣不交,治功安成?卿夙夜在公,敬君尽礼,昨见退逊太过,恐非辅臣之于君者。夫何谓辅导大臣?与他诸臣不同,故曰:‘导之训教,辅以德义,保其身体。’此则不可以在朝之制相与明矣。今后凡会议,或卿有所入奏,无拘时而来,面相计处,庶裨交修。俟朕性志有定,方可广接他人,庶有所酌别贤否耳。”
嘉靖时,吏部言:国初设国子监官,专取问学优长德器老成者任之,使生徒有所观法,以为成材之地。迩来进士外选者,辄求改监职,苟历年资,遂得内补。以贤关为捷径,非祖宗立法养士之意。且今进士之科皆若此辈,则民社之责属之何人?自今宜着为例,有补外而求改监职者,非才力不及,则学术不正,不得擅改京职,以长奔兢。世庙深然其言。命如议禁革,着为例。
嘉靖乙未正月雪,世宗谕阁臣礼官曰:“今日欲与卿等一见,但蒙天赐时玉耳。”礼部尚书夏言因言:“以‘时玉’语雪,实前所未道,足为文训。”因作《天赐时玉赋》以献。
嘉靖十四年秋,世宗谕礼部尚书夏言:“朕宫左右小殿,东贮冕弁,西藏书史,欲悬以额,卿可拟名宋闻。”言拟左曰“端凝”,右曰“懋勤”以进。世宗览而悦之,曰:“卿所拟取端冕凝旒,懋学勤政,意义甚善。”遂遣中使赐言白金彩币。
禁内旧有大善佛殿,中有金银佛像,并金银函贮佛骨佛牙等物。世宗欲撒其殿,建皇太后宫。命侯郭勋、大学士李时、尚书夏言入视基址。言请敕有司以佛骨痊之中野,以杜愚惑。世宗曰:“朕思此物,智者曰邪秽,必不欲观;愚者以为奇异,必欲尊奉。今虽埋之,将来岂无窃发?”乃燔之于通衢,毁金银佛像凡一百六十九座,头牙骨凡万三千余斤。
祭启圣祠,旧皆国子监堂上官礼。嘉靖十五年秋祭,祭酒吕楠、司业童承叙俱有期服,乃以学士张璧代之。
内阁规制旧甚狭隘。嘉靖十六年,世宗命工匠相度,乃与大学士李时等议,以文渊阁中一间恭设御座,旁四间各相间隔,而开户于南,以为阁臣办事之所。阁东诰敕房内,装为小楼,以贮书籍。阁西制敕房南面隙地,添造卷棚三间,以容各官书办。而阁制益备矣。
第4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