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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话说那些妇女正然说气话呢,只见内里走出三十余岁妇人说道:“我看咱们人心是很坚固,这个复仇会,算是能够成立了。但是靡有头行人,咱们还是得举两个头行人才是。”单说这个妇人,名叫李三姐,是那刘爱戴的表姊,素日与爱戴最知〔心〕。近后来听说爱戴身死,他心中甚怀不平,想想要替他表妹报仇。当日听周二娘说立报仇会,他就极力跟着提倡。当日说完了这一片话,那些妇女说道:“可也是呀。”遂公推周二娘为正会长,李三姐为副会长,将他们那会起了一个名,叫作妇女复仇会。这个会以(一)成立,那日本人要到他们那屯中作乱,这些个妇女就首先反对。日本人看会贤庄的民气甚凶,他们也不敢无故的去作乱了。那位爷说啦,高丽国地方最多,怎么单道两下的庄稼人妇女知道大义呢?但不知这个地方,都是侯元首报馆感化的原因。若不然,他两处那能这个样子呢。
高丽国政治腐败主权倾,他君臣犹且昏昏睡梦(朦)胧。日本人在他国中行暴虐,害的那韩国百姓好苦情。侯元首忧国忧民开报馆,感动了留云浦上众良农。刘福庆义气倡兴雪耻会,领乡人攻打日本众贼丁。周二娘箕子庙内也立会,连(联)合了无数妇女显威风。自从这雪耻复仇两会立,日本人不敢无故把凶行。日本人不是不把烈〔士〕害怕,都因为人民不敢把他攻。为人的能够哈(豁)出命不要,那贼徒也得稍微减减凶。论起来农人妇女最卑陋,还知道雪耻复仇把君忠。高丽人要是全能这个样,他们的江山土地那能扔?留云浦农夫知道忠君义,会贤庄妇女晓得爱国诚。这也算高丽国中一特色,看起来农夫妇女那可轻。这都是侯弼报馆化的广,开报馆这个功效了不成。韩国里要能多有几个报馆,未必不是开化民智第一宗。庄稼人看能全能知大义,为甚么动不动与他把门封?说是禁报馆就能把祸免,这个话勿囵(糊弄)傻子许能行。
我中国人民也有四百兆,全当宜把“日本”二字放心中。也当宜学学福庆去对命,也当宜学学二娘不惜生。如果把“死生”二字抛开手,那管他日本逞雄(凶)不逞雄(凶)。要犯着就与他们把命拼,那日本自然就得望后松。东省人尤当注意这件事,断不可胡哩胡涂度时冬。要等着土分分与外人手,那时节就是哈(豁)出性命也不中。众明公及早回头就是岸,别等着刀压脖子才想使威风。这个话诸公好好想一想,我不是无故让你们把命扔。都只为早晚不免那一顿,我才让你们大家把命拼。如果是凭(拼)命保下东三省,你们那子孙也能享太平。若但知眼前活着就算好,到后来那个苦处说不清。当奴隶子子孙孙不换主,众明公你看苦情不苦情。编书的磨破舌尖来相劝,望大家可别当作耳傍风。书说到此处咱们拉倒吧,且等着下回书里再改更。
衣服好比巡警,血脉好比银钱,有衣遮递不能寒,血脉流通身健。二者相辅并重,缺一就得未(玩)完。有识之士痛时艰,全在经济困难。
《西江月》罢,书接上回,说的是那韩国的妇女复仇,这个咱们先押下不表。再说那高丽国的那些学生,在美国留学,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就过了三年。这年岳公、金洪畴、李范允、陈圣思、陈圣暇、曹存、姜述白、李俊八人在陆军学堂毕业,寇本良、赵适中、孙子奇、高云、周庄五人在理学专科毕业。这些个人为国家的大计,皆知道用功,所以到毕业的时候,名字全列在最优等。住陆军学堂的,学了一身好武艺,寇本良学了一肚子医道,赵适中、孙子奇学了一些机器制造之学,高云学的是博物,周庄学的是理化,皆学的很精妙。赶到考究(试)了毕业,领了文凭,他十三人就商量只回国。寇本良说道:“后天是星期,咱们那天走吧。”岳公等说道:“好,后天金有声他们还有空,省着明天走,他们还耽误工夫来送咱们。”遂一齐把东西行囊收拾妥当,次又到在法政学堂,见了金有声诸人,把回国之事,对他们以(一)学。李范允说道:“你们要得家信,可要早早写下,省着到后天招(着)急。”金有声说:“那是自然,赶到后天,我们早早的上你们那去,一来替你们搬东西,二来与你们饯行,岂不是好吗?”大家在一处,谈了一会,寇本良等可就回去了。
到了后天,他们全会在一处,将东西搬到火车站上,起了票,上了车,将东西安排好了。金有声买了些酒饭来,摆在客车以内,众英雄团团围住。有声对着本良等说道:“你几位今日回国,相见不知何日,咱们大家今天,在一处痛饮一场吧。”于是与每人斟了一杯,众英雄一齐开怀畅饮。安重根从那边说道:“各位兄长,今日回国,小弟有几句言语相奉,不知弟兄愿闻否?”寇本良等说:“贤弟只管讲来,我们靡有不愿闻之理。”重根说:“既然如此,请小弟道来。”
安志士未从开口笑笑(吟)吟,尊了声:“列位兄台听我云:咱大家本是韩国求学子,那耐得身居异域商(离)家门。都只为国家软弱人民暗,咱这才来在美国求学问。有学问然后才能做大事,还不惮飘零异域三四春。诸公们今日毕业回故里,还要把来时之意放在心。可不要贪图荣华希富贵,把那个国计民生当笑频。可不要曲膝承颜媚日本,把那个国家之耻置妄闻。要果然昧着良心去做事,怎对那乡闾父老与亲邻?不能够保国又道(倒)败坏国,社会上千秋万世骂名存。量诸兄一定不能这个样,但是我不能不这样规箴。咱国里君臣昏昏政治坏,要图强除非开化众人民。倘若是咱国人民全开化,何必拘(惧)区区三岛日本人。要想使人民开化知道理,除非是着天宣讲化愚蠢。劝化人都要时时求自治,劝劝人不要虚度好光阴。办煞(啥)事要把国家存在意,但不可贪图富贵把日亲。望诸兄到家把宣讲设立,讲自治使唤他们耳目新。咱国里要是人民全开化,然后再倡办乡团扩武军。如果要乡团扩充武备整,自能够保全国家永久存。望众兄回家先要办此事,后一年我们也要转家门。那时节大家同心把国治,或者能保全疆土不被分。”众英雄一边说着一边饮,忽听那火车气管响呻吟。重根说:“火车放气是要走,咱兄弟不久就要两下分。”重根们全都掏出一封信,让他们随(顺)便给带到家门。话说间火车放了三过(遍)气,众英雄无可奈何把手分。对着面一齐施下周公礼,说一声:“一路珍重少劳神。”重根们这才下了火车上,但见那列车忽忽起了身。一个个愁眉不展归学校,躺在那床头理想泪满襟。不论那有声诸人腮含泪,再把那归国英雄云一云。
话说寇本良十三人,辞别了金有声等,那火车也就开了,只听的两面忽忽风响,扒着窗户,往外一看,只见那村庄树木,随风而倒,转眼之间,就是十几里,真正快的非常。他们坐火车,走了十几天,出了美国的陆地,到了太平洋,又坐上轮船,由旧金山奔檀香山,由檀香山奔日本,走了两月有余。这日到了日本海,望见对马岛,寇本良说道:“众兄弟们哪,前边来到对马岛了,离咱们家不远啦。”大伙一齐扒去望,说道:“可不见怎的?”一个个喜的坐卧不安,可就言讲起来了。
众英雄望见对马在前边,一个个心中快诺(乐)面带欢。齐说道:“飘零在外非容易,今日离家一下子转家园。归至家父母妻子重相会,再与那亲戚邻右把话谈。也不知〔咱〕国现在什么样子,也不知各样新政添不添,也不知日人暴虐减未减,也不知全国人民安不安。咱大家努力同心把事做,顾(保)持那江山社稷不来完。把那些日本贼人赶出国,咱大家再把新法颁一颁。也那(把)那共和主意倡一倡,也把那专制毒政改一番。老天爷如果随了人心愿,也算咱全国人民福如山。”众英雄说说笑笑往前走,这一日到了仁川境界边。只听那三通气毕船拢岸,一个个搬这东西下了船。旱岸山(上)雇了车子正五辆,极(急)将那东西搬在车上边。他几人到此也就要分手,又听的本良那边把话言。
话说寇本良十三人,到了仁川上岸,雇了五辆小脚车,寇本良、岳公、陈圣思、陈圣暇、赵
适中、孙子奇六人两辆车回平壤,金洪畴、高云、姜述白三人坐一辆车,回平安北道,李范允、曹存、周庄三人坐一辆车,回咸境道中岑镇,李俊自坐一辆车回汉城。他们当下安排妥当,将东西搬在自己所坐的车上,拾道(掇)已毕,就要各归本里。寇本良就道:“你们到家,可千万要办自治,各处宣讲所,好开化咱国百姓的智识呀。”李范允说:“那是自然,咱们回国,若不先由着开化人民之入手,怎么能保全国家呢?我们到家就办自治事,然后再提倡乡团。那乡团若是全立齐了,未必不是保全国家一个好道?”寇本良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必叮咛了。”于是大家对着,皆使(施)了一礼,然后各人上了各人的车子。车夫赶起,各归本乡而去。
单说寇本良几人,坐上车了,出了仁川,夜宿晚(晓)行,非止一日。这日到了剑水驿,陈氏兄弟先到了家。本良四人,又走几日,也就到平壤。岳、孙、赵三人各归本家。寇本良来到云府,进了书房,此时书房已经改成报馆了。本良到至屋中,叩拜了元首。元首一见本良回来,乐的喜出分(望)外,急命本良坐下。此时就有一人报到后宅,那安母云老夫妇,一听这个消息,一齐来至书房。本良一一的见了礼,大家然后坐下。元首说:“本良,你可以将你们上美国这几年的事情,并你今天回国所想办的事情,衬(趁)着今日有空,可以学学与我们大伙听听。”本良说:“大人既然愿闻,听我慢慢的道来。”
寇本良一见元首开一声,他那里满面带笑把话明:“那一年我们离家游美国,路途上收了三位好宾朋。第一位他的名叫李范允,还有那周庄、曹存人二名。他三人家住咸境道中岑镇,与我前去留学赴了美京。到仁川有声结了九位友,也都是上那美国留学生。汉城里李家兄弟人三个,就是那相、李俊合(和)纬钟。李树萧本是亲王应藩子,还有那平安北道人五名。金洪畴、吴佐车人儿两个,韩(姜)述坚、韩(姜)述白本是弟兄。还有那一位高云读书子,我大伙会在一处奔前程。一齐的坐上轮船奔美国,这一会去了二十单八名。水旱路一共走了七十日,那一日来在美国京城中。我大伙一齐到了外务部,见了那美国大臣名华厅。那华厅看了恩师那封信,将我们全都留在学堂中。入他国陆军学人儿八个,学的行军步阵是好武功。入他国里学专科入五位,学的是化学物理并农工。剩他们十五位人入法政,学的是法律宪政那几宗。我在那里专科学医理,过三年就领毕业大文凭。陆军学堂三年也把业来毕,法政学比我们多着二年功。这一回我们毕业十三位,全都是最优等的毕业生。领文凭我们这才回了国,在道上走了两月有余零。回家来想若倡办宣讲所,讲自治劝化人民善心生。想只要保全国家无他道,必得使人民全有爱国诚。这是我已来未来那些事,倡自治是我要紧事一宗。”寇本良说罢前后一些话,又听的侯弼那边哼一声。